致命

“查无此人？”看着屏幕上跳跃的“None data available”，秦朝君将视线转向抱着电脑的凯瑟琳。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凯瑟琳咬着唇皱眉，关掉窗口，调出联邦内部的另一个搜索引擎，输入关键词，按下回车。
    出乎意料却又合情合理地，屏幕上依旧是“Not available”的字样。
    秦朝君看着漆黑的对话框，面色有些凝重。
    能被Mega派到这样的基地来领队的人的确不会是什么一般角色，秦朝君毫不怀疑Dany这个名字是假名。
    但能胜任这样任务的人不多，更不可能是毫无经验的新手，会被派到这里来的，必定是已经在Mega其他基地中训练甚至是出勤过一段时间的老手，若是这样，应该不难追查才是。
    凯瑟琳的关键字并不是“Dany”，所以并不存在因为假名的原因而查不到资料的情况。
    也就是说，联邦内部的搜索引擎内，真的没有关于这个丹尼的任何资料。
    难道联邦总局对于Mega的消息已经闭塞到这个地步了吗？先是从未察觉到对方在这里的一个秘密基地，现在又是连Mega内部的一个可以堪称是“重要人员”的角色都毫无资料。
    是情报部的失误，还是……
    “朝君，”前排的陆钧熙突然开口，打断了秦朝君的冥思，“谁有权限触碰你们内部搜索引擎的资料？”
    此言一出，他毫不意外地看到秦朝君的眉眼顿时沉了下来。
    与其说是情报部的失误，或许，有人事先将Mega研发这一药物的消息从FBI的资料库里删掉的这一可能性更大些。
    情报部上交的情报是经过层层筛选整理把关的，产生失误的可能性不能说没有，只是概率绝对不大。但是搜索引擎就不一样了，那是将所有情报整合的资料库，虽然能直接接触的人需要很高的内部权限，但一旦直接接触到了这个搜索引擎，那想要在其中动点手脚，消除点资料，也并不是不可能的。
    这一块的确是个灰色地带。
    只是，这搜索引擎是隶属技术部管辖的，而技术部又有堪称百年一遇的IT天才凯瑟琳坐镇，想要通过搜索引擎黑入资料库，也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我马上检查搜索引擎。”凯瑟琳毕竟熟知IT方面的手段，还有联邦内部工作流程，心念电转间，已是想通了此间关节，双手在键盘上飞速敲打，一个又一个指令框跳了出来。
    秦朝君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疾按几下，拨通了电话。
    “我是秦朝君，”电话接通之后，她开门见山地道：“立刻下令封锁搜索引擎，和与其联通的资料库。”
    秦朝君听到电话那头的人似是有半秒间的思索，接着便听到他拨通了办公室内线，一口醇正的伦敦发音透过电波传了出来，下达了封锁资料库和搜索引擎的命令。
    “现在，”对着电话交代完任务后，蒂白拿起手机，对着秦朝君道：“给我一个好的理由，解释一下你让我拖慢整个情报部乃至总局工作进度的原因。”
    “FBI内部出了一个有权利碰到搜索引擎，并且有技术瞒过凯瑟琳入侵资料库的内鬼，这个理由够不够？”秦朝君余光斜到凯瑟琳电脑上不断跳出的对话框，这已是她知识所及范围外的内容，但从只言片语看得懂的代码中还是读出了“一切正常”的讯息。
    “怎么回事？”另一个低沉又磁性的男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局长？”秦朝君认出电话中的声音，挑眉，“您怎么在？”
    “我以为FBI的正副局长聚在一起并不是什么值得疑问的事情，”布兰德局长的语调中却丝毫没有同他话中一般的轻松调笑，他再次重复问道：“怎么回事？”
    “我们在搜索Mega在黄石公园的基地中的一个成员，搜索引擎上显示查无此人，才发现了这个漏洞。”秦朝君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一个人员查不到就是引擎有漏洞？”蒂白的声音再次传来，声音却并非如他话中那般冷讽，只是简简单单地反问。
    “不是，但是如果关于Mega的这个药物和黄石基地的所有资料都查不到的话，有人利用引擎漏洞删除资料库里的相关资料的可能性会更大些。”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布兰德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凯瑟琳在你们那？检查结果如何？”
    秦朝君的音量并没有刻意调小，从头到尾的对话车内三人都能听见，凯瑟琳的指尖将键盘敲打地“噼啪”作响，女孩清秀的额上已有细密的汗珠渗出，反光的镜片背后的双眼中满是焦急与不可置信。
    “没有……并没有问题，”凯瑟琳咬着唇，“我反反复复检查了三遍，引擎和资料库的链接中并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回话的是秦朝君，“你确定你检查清楚了？没有遗漏的地方？”
    “真的没有，”小女孩的声音中已是满布焦急，语调迅速，“我用了三种不同的方法，第二种方法的时候虽然的确检查出引擎连接资料库中的确有两个漏洞，但是并没有发现有人利用这些漏洞入侵资料库的痕迹！但是资料库中的确有被修改过的痕迹，却并不是利用那两个漏洞！而且那人也绝不可能在利用漏洞后消除一切痕迹，因为我们在里面装了反追踪……”
    “凯瑟琳！”听到小女孩越来越迅疾的语速，和快上扬成哭腔的语调，秦朝君出声打断，“冷静下来！”
    小姑娘凯瑟琳从前或许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严重的疏漏，这样可以任意修改删减资料库的漏洞可以算的上是致命的存在，鲜少经历风浪的小姑娘一下子就碰到了这样的一个致命的漏洞，而自己又反复检查，却仍是查不出其间不妥，心中焦躁，内疚，不安，恐慌，这些都是难免的。
    “我不能说这不是你的错，”秦朝君看着眼眶中已有泪意的凯瑟琳，道：“但既然漏洞已经产生，当务之急就是查到并且修补，有技术做到这些的只有你，你如果现在乱了阵脚，只会产生更大的麻烦。”
    秦朝君声音不响，语调间却是肃重严厉，直击凯瑟琳早已变得一片混乱的脑中，一字一句地，将她紊乱的情绪压了下去。
    她加入FBI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在警校中就早已听闻关于FBI中的探员Jomile的种种光辉事迹，这对于一个尚在校园中，并且任然处在充满期望的年龄段的少女来说，是何等崇拜与向往，在后来得知她是女性后，这种崇拜和向往有增无减，在她真正接触并且与之公事后，更是对于本就视之为偶像一般的秦朝君更加钦佩与折服。
    而此刻，她的偶像在她心绪最为混乱的时候出言提醒，便是一下子就将混乱的她拉了回来，渐渐冷静了下来。
    “再重新查一遍，”秦朝君看着眼前逐渐冷静下来的小姑娘，淡淡地吩咐道：“如果还是没有结果，那我觉得问题或许并不出在搜索引擎上，”后面半句话却是对着电话中的两位局长说的：“——因为凯瑟琳都检查不出来。”
    凯瑟琳听到这句话，顿时眼眶一热，连忙低下头，将一切神色掩在了倒映着电脑屏幕的镜片后面。
    “你倒是相信她，”布兰德轻笑一声，似是认可了这一说法，复又道：“那问题肯定出在其他地方，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查到了立刻给我答复，”顿了顿，他道：“你知道的，我们时间并不多——我不能因为这个漏洞而拖慢整个情报部的工作太久。”
    “三天，不，两天，”凯瑟琳有些闷闷的声音从她低埋着的脸下传来，虽是和以往如出一辙般的温弱，秦朝君却从里面听出了不一样的神采与坚定，“两天时间，我一定给您一个答复。”
    “好，就两天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