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风雨后

第5章


  「是的,我喜欢男人,但并下妨碍我爱你妈咪,你妈咪美丽又高贵,值得任何人爱,我也爱她,所以一起生下你。」
  「你爱她,还离婚?」一记冷哼打断我们父子的对话,林烈嗤笑,「听说你前妻和另一个男人走了,是不是你根本无法满足她,所以任由她给你戴绿帽子?」
  这人心理变态,专揭人私隐为乐,与他生气,无异降低自己身分,况且事实并非如此。我与伊琳娜相互欣赏敬爱,彼此理解,绝非如他所想那般不堪,这些原不必说给他听,但宝宝关切他的父母,正凝神看我,却不能不做解释。
  「你妈咪是个非常好的女人,不只我一人爱她,有人对她的爱比我更深,也能让你妈咪更加幸福,我希望她快乐,所以选择放手。」我亲亲宝宝额头,「宝宝也爱妈咪,也希望她能更快乐幸福,对不对?」
  宝宝很聪慧,懂事的点点头,「我知道,是艾蒙叔叔,他爱妈咪,也很爱我,经常寄礼物给我。」
  我笑一笑,放他回座位吃东西。
  林烈本欲令我在孩子面前难堪,却不料我会与孩子这样交谈,吃惊过后反把自己闷住,真是枉做小人。
  宝宝吃了几口虾,忽然又对我道:「爹地,我不介意你的伴侣是男人,你可以再找一个爹地给我。」
  林烈和华定思被这句话惊住,都停下进餐的动作看过来。我也吓一跳,惊讶地看着他,不知这孩子何出此言。
  「维尔叔叔问我,愿不愿意他做我的第二个爹地。」
  我再一次意识到孩子太聪明太懂事真算不上一件好事,一时头大。
  「你的维尔叔叔永远是你的维尔叔叔,他不会是你第二个爹地。」我认真道。
  宝宝撇撇嘴,「好吧,这是你的事情,你自己决定。不过,爹地,」他郑重的望着我,「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你喜欢,我都没问题。」
  我怔一下,忍不住笑,「好的,我知道,谢谢你,儿子。」
  沟通到此结束,宝宝继续埋头吃龙虾,我亦心情太好,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林烈似是被我们父子气住,不知怎样再行挑衅,就此噤声。
  华定思也一路无语,但每次看过来的眼神愈加深沉,挥之不去。
  
  第三章
  
  飞机在黑夜中飞行十数小时,绕过半个地球,抵达香港时仍是黑夜。自机场出来,一辆灰色劳斯莱斯已等在出口,载我们驶回居处。林烈并未同行,似是觉得我已回港,无需他来紧盯,自行离去。
  宝宝在飞机上玩耍半夜,这时已经睡着,安静的躺在我怀里。华灯初上,车子穿梭在繁华的闹市中,霓虹灯火不时射进车窗,亦不能将他惊醒。
  车子很快出了街市,驶向高级住宅区,一个小时后抵达邵家祖宅。
  哦,不,现在应称华宅才是,我望着那幽静的园子想。
  我出生之日,恰是香港经济腾飞之时,邵家本就豪富,那日起更是如驾青云风生水起,连算命先生都说我命主富贵,有旺家之相,爷爷大喜之下命人在祖宅旁购置地皮建造此园,与老宅连成一片,以我为名。此园为我所有,直至邵家一夕破落,终于易手,不用说,新主自然是华定思无疑。时隔五年,我重又站在这里,却已然身为客卿,哪里还有一点昔日主人家的风光无限,不只如此,尚需装出一副漠然无畏之态,方不被人嗤笑看轻,做人如此,当真不易。
  趁等待大门开启的时间,我透过车窗去看门牌,黑色大埋石底座上,烫金的「悠园」二子被车头灯照到,反射出幽幽黯光。
  呵,江山易主,尚留旧名,华定思竟然也没改个名字,真是懒惰到家。
  
  车子停妥,我趁司机搬运行李的空档打量园子景色,零散的几处灯光不甚明亮,照得树木花丛影影绰绰,依稀仍是旧时样子。
  宝宝的体重逐年增长,已达十数公斤,我抱了一路,渐觉手臂发酸,不再费神去看故园旧色,只想早些休息。
  华定思看出我疲色,一只手托上宝宝身子,道:「我来抱。」
  「不必。」
  我疾走几步进了屋,躲开他伸向宝宝的手爪。即便知道他不会当众乱来,我亦不会让他碰宝宝一丝一毫。
  我一路未曾给过华定思好脸色,他倒是毫不气馁,立刻又跟上来,温柔体贴,一如旧日光景,为着那研究而不遗余力讨我高兴,倒真委屈他。
  「你旧时卧房一直留着,不曾变过,仍是住那里好不好?宝宝的卧房今日来不及准备,我明日便叫人置一间儿童室给他。」
  我站在客厅,正犹豫往哪里走,听他这样说,立时直奔卧房。这厅堂里连只烟灰缸都未变过,满目皆是五年前的旧物,看着便觉难受。
  这华定思,竟不肯请设计师来修饰重装一番,毫无一点改换山河的新气象。姿态做到如此地步,倒也让人无话可说。
  
  宅子里虽然尽是些旧物,可仆佣都换了新的,这一路走来,提行李、做杂事、打扫卫生的均是新鲜面孔,无一人是我旧识,连站在卧房门口恭敬报告的管家亦换成个五短身材的中年人,倒省去不少尴尬。
  「先生,一切都已按您的安排打点好。」
  这矮胖的管家语气恭谨,态度不卑不亢,似是英国管家学校培训出来。
  「罗伯特,邵先生是我合法妻子,以后在这里长住,他有什么吩咐你只管照做。」
  这管家修养好到极处,一丝惊诧也无,微笑道:「很高兴为邵先生服务。」
  我头皮发炸,未料想华定思在自己地盘上如此肆无忌惮,欲反驳,然事实如此,兼人微言轻,人家未必理我。抗议声在舌头上转几转,又咽回肚去。
  
  管家躬身退下,我进了卧房,将宝宝放进床上,安顿他卧好,转头看华定思,一言不发。
  华定思看出我将发作,及时撒身,「我们明日再做详谈,我房间就在隔壁,有事叫我。」说罢退出门去。
  我将房门上锁,确定他不会进来,终于撑不住,掩面苦笑。
  
  热水没过肩头,泡得久了,头脑有些发昏。在飞机上睡得一点也不沉,这时更困倦得眼皮发涩。
  还是快些躺下的好,我从浴缸中出来,起身冲淋。擦干身子,才想起换洗衣物还没从行李中找出,连浴袍都放在洗手池旁没有拿到里面来。
  走到盥洗室外间,我正要披上浴袍,却见华定思推门进来,彼此均是一愣。
  「你怎么进来?」我怒叫。
  「你忘记拿行李进来,想必没有换洗衣服。」华定思举举手上衣物,一双眼直勾勾盯住我裸体,灼热的视线中似要伸出只手来。
  这身体他看过千八百遍,狂热时候,裸呈相对三天三夜我也不会红一下脸,只是现下我不欲和他再有瓜葛,这样的眼神便着实让人讨厌。
  「你还是那么美……」华定思正喃喃赞叹,突然间脸色一变,「这伤疤是怎么回事,以前没有的。」
  我正将浴袍披上,被他一把拦住,指着小腹右侧上一道十公分长的疤痕问。
  我挥开他手,系好浴袍带子,「阑尾手术的刀口。」
  解释完毕,赶他出去。
  「出去前把我房间的钥匙交出来,以后不准再进这里。」
  「我们是夫妻,进出彼此卧室有什么不妥,况且本就不应分房睡。」
  对我的怒气视若无睹,华定思揽住我,一把扯开刚系好的腰带,摸上那道伤痕:「当时一定很痛吧!?对不起,我应陪在你身边才是。」
  我浑身涌上一阵恶寒,又听他道:「悠然,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你可知道?」
  说完,他开始上下其手,吻将上来。
  我侧头避开,欲行挣扎,无奈力气不如人家。
  我们一般身高,只是他更加健硕,又是习空手道出身,我怎挣得开他?
  眼看袍子大敞,我正想打他耳光,忽听外面宝宝叫我,「爹地,你在哪里?」
  华定思亦听见,动作顿时一僵,我趁机推开他,拽紧浴袍夺门而逃。
  
  宝宝睡醒一觉,正坐在床上焦急的四处望,看见我,扑过来。
  「爹地,这是哪里?你去哪儿了,我找不到你。」
  小孩子初到陌生地方难免害怕,最是离不得父母,我抱住哄他,「这是我们在香港落脚的地方,以后一段时间要住在这里。」
  宝宝情绪平稳下来,掀开被子,「爹地,我要上厕所。」
  我赶紧抱他下床。
  华定思这时已自盥洗室出来,看见小孩子,亦不好再有动作,停一停,道:「你累了,今晚先休息。」转身离去。
  我带宝宝上完厕所,一同躺进床上,临入睡前忧虑,说不定日后还有这等场面。然再一想,有宝宝在侧,他再无耻,亦绝不会当孩子面这般下作,遂放心入睡,纵有不安,也等过了今夜再说。
  
  重回故居,我本以为必定旧梦联翩,谁知累过头,一觉昏睡过去,别说做梦,连翻身也无,一张眼已是晨光满屋。
  宝宝更早醒来,正扒着床头向窗外张望,见我醒了,似只小青蛙蹦达过来,压在我身上。
  「爹地,我饿。」
  民以食为天,这话用在我儿子身上再贴切不过。不敢怠慢那咕咕叫的小肚子,我即刻起床。
  床脚旁放着我那只行李箱,是华定思昨夜拿进来的,我翻出几件衣物,领宝宝去洗漱。
  
  走廊中静悄悄,从两侧窗子向外看,只一、两个佣人在打理花园,看样子我父子俩起得太早,想叫佣人送饭来是不大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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