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一个御神师

第74章


书是从沙尔文那里借来的,记录了哥特人的一部分历史。
    蓦地,书被他抽走,蓝白猫也被他放上露台。轻轻一撑,优雅的身形坐在栏杆上,俯身注视她,似想说什么。
    “怎么……”她离开软椅向他靠过去,捧住他的脸。
    他眼里有探究,有迟疑,有斟酌,最后,全部变成严厉的斥责:“你到底明不明白,打击敌人的弱点叫智取,明知不敌却死撑叫愚蠢,硬碰硬叫白痴。”
    他的声音不大,却冷沉无温,让人听了难受。毫无预警,她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不是骂你。”他手足无措,赶快给她擦眼泪。
    “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答应唐淇冰鉴赏画,你就不会受伤了……都怪我……”索性将头埋进他怀里,用力抱住他,任凭他怎么劝也不抬头。等情绪发泄得差不多,她还是舍不得放开他,有力的心跳就在耳边,是世间最华丽的奏章。
    “沾沾……”他动动手指,让风雷小鬼去拿纸巾。
    “都怪我……”
    “不是。”看着怀里蠕动的脑袋,他笑着摸摸鼻子,“对我来说,你的选择都是不可取代的。”
    “……”他这是在说情话?她揉揉眼睛,抬起头正要确认——
    “砰!”大门被人从外推开,“沾沾,快点快点,我们去选晚会穿的礼服。”小哥特人一阵风冲进来,跑得小马尾差不多飘成直线。
    燕又思俊脸一沉。
    “胆小鬼,你的伤还没好啊!”弥雅冲他作个鬼脸,牵了她就跑,嘴里叫着:“选完礼服,我带你去看我种的葡萄……”
    扶着门框向露台看去一眼,蓝白猫不知什么时候蜷到他手边。他摸着猫咪的小脑袋,目送她的离开,唇角含着淡淡微笑。
    “他不是胆小鬼。”被弥雅扯着走,她自自然然地为自家男友辩护。
    “他还要你救咧!”弥雅嘴角一撇。哼,有什么事能瞒过她的耳朵。
    “……他救我,远远比我救他要多。”
    “如果他能看完十部血浆片,我就相信他不是胆小鬼。”小哥特少女振振有辞。
    她一时哑口,不知该怎样向这个小哥特少女解释,血与肉的堆积并非血腥的全部,又思见过的血腥与残酷绝对比他们想象的要多,多很多。
    走过楼梯拐角,她突然用力拉住弥雅,在小哥特少女不解的目光中弯下腰,认真地告诉她:“弥雅,又思不是胆小鬼。他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之外我最爱、最爱的人。”
    说完,自己也愣住。
第四章 末之哥特下(四) (3)
她是不是说了一些……不应该这个时候说的话?
    怔愣之间,她没注意小哥特少女的脸很别扭地红了一下,随即佯装大方地一甩手,“好啦好啦,我以后不叫他胆小鬼行了吧?走,我们去选礼服。”
    她仍然陷在自己的思绪里,不辩方向。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人生准则是量力而为,无论是学习、交朋友、找工作,或是对人、对事,她统统量力而为,知道自己可以做到的,她会去做,明知自己做不到的,她不会花太多心思去尝试或拼搏。但对又思,她却完全没考虑什么,只知道他有危险她就一定要保护他,无论如何,不遗余力。
    因为他是又思,是她最爱……最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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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特主义——来自地狱深处的情色和血腥。
    不管是小说的熏陶还是艺术的渲染,这种观念已在人们脑中根深蒂固,无可改变,只会更夸张。
    但真要和哥特人相处,你会发现他们其实和人类没什么区别,有喜有怒,有嗔有怨……被弥雅拉到餐桌边的莫沾看着满场谈笑的鬓香男女,回想古书上记载的哥特人历史,突然感触良深,最满足的就是她的知识量有了海量扩充……请容她小小傲骄一下。
    “你要走了吗,我的夜莺?”
    沙尔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转身,却见他满脸幽怨……
    她揉眼睛,听他叹道:“我听弥雅说你明天就要走?”
    “啊,打扰这么久,太麻烦你们了。谢谢。”基于礼貌,她颔首示谢。
    沙尔文取过一杯香槟递到她手上,盯着金色的液体,垂眸大声叹气,“唉!你真的走了,明天?那我,那我……你也不用管,迟早有那一天,你愿意记着我,就记着我,要不然趁早忘了这世界上有我,省得想起时空着恼,只当是一个梦,一个幻想……只当是前天我们见的残红,怯怜怜地在风前抖擞,一瓣,两瓣,落地,叫人踩,变泥……”
    “……”
    “唉,叫人踩,变泥——变了泥倒干净,这半死不活的才叫是受罪!”
    “……”
    “我晕了,抱着我,爱,就让我在这儿清静的园内,闭着眼,死在你的胸前,多美!”
    她要晕了好不好!这家伙搞什么鬼,雷死人不偿命是不是?
    沙尔文继续雷她:“你教给我什么是生命,什么是爱,你惊醒我的昏迷,偿还我的天真。没有你我哪知道天是高,草是青?你摸摸我的心,它这下跳得多快。再摸我的脸,烧得多焦,亏这夜黑看不见。爱,我气都喘不过来了……”
第四章 末之哥特下(四) (4)
好一番慷慨激昂……她差点将香槟泼到他脸上去。就在她决定只要他再雷一句她一定香槟恭送的时候,一名侍者挽救了他……和他的颜面。
    侍者在沙尔文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沙尔文点头表示知道,转头对她说出了宛如天籁的话:“抱歉我的夜莺,我离开一会儿,马上就回来。”
    “请!”她扬起最真诚的微笑,就差没拍掌送他滚。
    沙尔文离开人群后,从侍者手中接过一只微型电话卡上耳朵,听了一会儿,他将香槟杯交给侍者,转身进屋。若她就此移开眼也就算了,偏偏眼角闪过一道蓝白,她凝眼,只见到长长的猫尾在门后一晃,收去痕迹。
    又思?她心头一动,鬼使神差地跟上去。来到书房外,听到沙尔文的笑声,她猫低腰将门轻轻推开一条缝……怎么像发现大秘密前的偷窥?
    “你最好一次说清楚。”燕又思直接把书桌当椅子,手里玩着电话。
    有着波西米亚血统的蒂法尼蓝白猫蜷在远远的沙发上。
    沙尔文并不介意他的无礼,走到窗台边,从落地窗向外看,节目的灯火在他脸上忽明忽暗,闪烁摇曳,仿佛幽黑的蔓藤从地底爬出来。
    等不到他的解释,燕又思也不浪费时间,弹弹手指正要动作,沙尔文的声音却飘了出来——
    “你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
    “无辜?”又思勾了勾唇,似听到一个多冷的笑话。
    沙尔文转身,向门的方向瞥去一眼,笑得天蓝地白,“能够认识你们,是我的荣幸。”
    “我不荣幸。”俊俦的东方青年单掌曲指,结出大忏悔印,“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会让唐淇冰说清楚。”
    盯着他的咒印愣了半天,沙尔文苦笑着摊手,“好吧,抱歉,我的确是利用了你们。”
    咦?猫腰缩在门边的人皱起秀眉。是又思发现沙尔文的什么阴谋咩?
    “沾沾!”
    “哎!”她下意识地回应,出声后才发现自己蹲在门边的姿势有多尴尬。偏偏门又被人拉开,自家男友邀舞般地向她展开手掌,挑眉。
    讪讪地将手放进温暖的掌心,她借力站起来,双手在裙子上东拍拍西打打,手足无措。
    “我的夜莺……”沙尔文想扑过来,空中立刻闪过一道电流,电得他白里透红,里嫩外酥。
    她看看又思,再看看吹手指的沙尔文,直捣黄龙,“什么叫你利用我们?”
    追究一旦开始,便是以真相为终点的坦白。散开的毛线团表面上乱糟糟,扯不断理还乱,但只要挑起它的一头,慢慢游走,丝丝缕缕早已清晰在手。
    沙尔文低沉的声线在书房里悠悠荡漾,她却有点状况外——
第四章 末之哥特下(四) (5)
一颗全新的棋子?
    罗弋佐家族的内斗由来已久,穆里奥、沙尔文执掌家族事务后,适应世界格局的变迁,调整家族发展的方向,而卢卡诺系作为黑手党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势力已经延续了三代,可以说和本家(罗弋佐)盘根错节,非一朝一夕就能拔除。沙尔文早就想重新洗牌,但缺少一个契机,直到海地巫师的出现。
    死魂杀手给哥特人本身带来极大伤害,这也让沙尔文下定了决心。那个时候,他需要一颗全新的棋子,又思刚好出现在他眼中。于是,又思成了他的一颗新棋——即使不是又思,也会有另一个人成为他的新棋。
    唐淇冰买画只是一个虚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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