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琴弦上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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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她收到了一样东西,一样让她躲起来哭了很久的东西。于是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似乎每一个她爱过的男人最终都会离她而去,连个理由都不给。十年前萧子之是如此,二年前周邦彥也是如此。她不禁要想,她难道是个让男人甩起来毫无顾忌的女人么?
    “是吧。”萧子之坐在车盖上,叼着香烟,仰头看着天空,“你是个聪明又有魅力的女人。把你甩了,不怕你做傻事,也不怕你找不到更好的。”
    苏误秋苦笑,拎着裙摆,用脚趾搅动着柔软的细沙。
    萧子之侧头,眯着眼睛看她半晌,忽然跳下车盖,跪在沙滩上,一把抓住她纤细莹白的脚踝。
    惊叫着摔倒在地上,她两手支在身后,狼狈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本想装模做样的埋怨两句,却被对方的动作吓的倒抽一口气。
    他在吻她。灼热的吻从脚踝一直向上蔓延。
    “萧……萧……你干什么?!”
    他停止了动作,抬头与她对视,黝黑的眼色让她的心跳震耳欲聋。
    “再爱我一次。”他低声说,几乎是俯伏在地,把她纤巧的脚捧在手里,珍惜的吻着。“苏苏,求你再爱我一次。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你。致死都不会。”
    她全身僵硬,一个字也吐不出。这样谦卑而深情的姿势,即便是铁石心肠也会被打动,何况她一向心软,对她爱的人更是毫无原则的宠溺迁就。
    再爱他一次?
    其实,想要再次爱上萧子之很容易。她不是那种善于忘记的人。她爱过他,很爱,全身心的去爱。唯一停止爱他的理由,也不过是他已经娶了别人。而如今她知道他的妻子已经去世,这个理由也就不存在了。
    那么,可以再爱他一次么?
    她不知道答案。如果是三年前,她刚回到这个国家的时候他如此问她,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可是这三年间,她爱上了另一个男人,一个让她至今想起来,都会又心疼又仰慕的男人。
    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们两个,随着时间的流逝,甚至肆无忌惮的开始指点评论。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匍匐在一个狼狈倒地的女人面前,苏误秋无法责怪旁人围观的热情。
    她伸手拉着他,感受到他的抗拒,不禁笑了,“你仍旧是这么霸道的脾气,不允许任何的违逆和拒绝。这样你就不是在询问,而是强迫了。”
    男人闻言终于停止了动作,不甘心的放开了她。一脸阴郁的在她身边坐下,恶狠狠的抓了把沙子,向围观的人丢去。
    苏误秋呵呵的笑着摇头。三十三岁的男人了,商场里打滚了这么久,他内里还是那颗不变的赤子之心,私下还是这样任性的让她莞尔的脾气。
    从上衣兜里摸出今早收到的东西,她塞到他手里。
    那是一个信封,寄到苏误秋的办公室,却没有写发件人的地址和姓名。信封里只有一张欧菲斯演唱会的入场卷,没有只言片语。可即便如此,萧子之却一眼就认出了那信封上的笔迹,熟悉的让他绝望。
    是邦彦。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他这两年一直生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梦中她是他的爱人。可是这莫名其妙的一封信,却彻底终结了他的自欺欺人。邦彦终于还是想通了,要回到她身边了。
    “我其实已经自己买了票。从没想过他还会和我联络。”
    “这也算联络?连个‘你好’都没写!”萧子之冷哼,“别理他,踏踏实实跟我过就好了。”
    苏误秋无言苦笑。
    萧子之终于无力的仰躺在沙滩上,手指紧紧的抓着信封,用尽全力才能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不哽咽颤抖,“既然你已经有一张了,这张给我。有本事你们就立即在英国结婚。否则我绝不会死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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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专辑终于录制完成了,周邦彥几乎是强迫着整个乐团日以继夜的赶工。害得麦克斯经常会哀号,尽管那个表面随和的美国佬是几个人里对质量最挑剔的,百分之八十的返工都是因为他不满意。
    今天就是欧菲斯的现场演出,也是唯一的一场演出。这一天终于来了。他却在离上场还有两个小时的现在,疼的连腰都直不起来。
    他不会表现出来,可心里其实是充满了焦急和恐惧的。他在和时间赛跑,奖品就是他的生命。
    他并不像威尔森想象的那样无知者无畏。他无从确定母亲真正的死因,她坚决不接受检查,他也不忍心做尸检,在她死后还要去打扰她终于得到的平静。可他想他明白癌症有多么恐怖,在它的魔爪下生存下来需要多少运气和勇气,才会在抗癌大会上演奏《吟游诗人的梦魇》。
    他害怕变成母亲那悲惨的样子,自己痛苦,更折磨身边所有的人。
    麦克斯惊恐的瞪着周邦彥脸上不断滚落的汗水,“BION,去医院吧?”
    周邦彥已经痛到有些神志不清。周围的人声似乎都扭曲,他甚至不太能分辨究竟是谁在说话,也并不关心。他只想赶紧吃药,可是双手却不敢放开,稍放松些按压的力道,就疼得眼前发黑,几乎要昏厥过去。
    在化妆间的角落里紧紧的卷缩着身体,双手死死的抵着疯狂痉挛的胃,期待着那疼痛能有片刻缓解。可越是用力,越是着急,痉挛就越猛烈,口中又漫延开那逐渐有些熟悉的铁锈味道。
    身体陷入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周围渐渐的安静下来,安静到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疼的昏了过去。
    “张嘴。”
    一道低柔的嗓音突然出现在他耳边,让他放松的同时,有种莫名的脆弱充满胸臆。顺从的张口,顺从的将药物吞咽下去。然而饱受折磨的胃似乎一点都不喜欢他的顺从,不顾主人的意愿奋起反抗。
    一只温暖的柔荑取代了他沁满冷汗的手覆在他胸腹之间,几乎是瞬间,疼痛还未及缓解,作呕的感觉就停止了。他茫然的睁开眼睛,却看不到背后拥抱他的人那□□扬的凤眸。
    “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渡鸦在他耳畔轻声诉说。
    周邦彥没有把检查结果告诉任何人,但他猜想渡鸦是知道了什么,否则她不会越来越频繁的停留在雾都分店,对他也越来越温柔仔细的照顾。渡鸦知道他太多的秘密,太多的心事,已经多到他记不清还有什么没对她说过了。他只是很庆幸,无论她知道了什么,都没有随意的告诉其他人。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么?”渡鸦的吻落在他布满冷汗的额头上,是母亲都从未给过他的温柔安全。
    渡鸦总是有办法看出他的心事,那些连他自己都不明了的心事。自从得知了那个诊断,他就一直很怕,每一天都在拼命的努力,希望能尽快的把专辑完成,这里面寄托了五个人的梦想。如今专辑已经全部完成,只等今天的演出后就会全世界发行。似乎这就是一切的结束了,多少年来为之痛苦为之快乐为之努力的一切,都将在今晚划下休止符。
    “你放弃了么?你从未放弃过任何一个你爱的人,为了他们,你什么都肯做。为了母亲,你作为一个小小的孩子可以承担起整个家;为了萧老,你可以放弃网球,练习钢琴;为了约翰,甚至可以毫不犹豫的献出生命。如今反过来不好么?为了你所爱的人,好好的生活。”
    反过来……为了所爱的人而活么?活下去,去见那个书呆子,听她弹琴。亲眼看她穿上白纱,生宝宝。她生的宝宝,一定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天使,比小BION还要可爱,只是让他给孩子换尿布他也会觉的很幸福……
    “你为什么回到英国?忘记了么?”
    为什么回到英国?为了……为了成为一个能给她幸福的人……这么长时间了,她早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所以他已经很努力的将那初衷遗忘……
    “她来了。这场演出可以是开始而非结束。这一切都取决于你。”
    “她……她真来了?”颤抖嘶哑的声音,带着种难辨悲喜的失魂落魄。
    “不信我的话么?你可以在演奏会上亲自验证。除非……你已经病得无法演出了。”
    “我可以!”男人挣扎着脱离了女人的怀抱,扶着墙壁站起身,苍白的脸上满是汗水,闪闪的如水晶般剔透,“其他人都上哪里去了?!马上要演出了,还到处乱跑!无论今晚是开始还是结束,都必须是最完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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