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回眸,将我的无措尽收眼底。
“她娘家一干亲族,大大小小十三门府第尽皆败落。未出阁女子流落烟花地,襁褓中婴儿身陷牢狱。要说惨么,确实是惨。”
然后他举步出门,留下我反复咀嚼他这几句话。
皇后该死,可那些人却无辜。
牵一发而动全身,朝堂后宫,是这般紧密相连的呀!
我抬起双手放到眼前。
十指纤长如玉,翻覆间却灭了十三个家庭。
所谓的双手沾满血腥,是不是这样的……
“娘娘,您怎么了?”紫儿进殿,看我的举动很奇怪,担心的问。
上官之死
我叹口气,放下双手:“没什么,有些累。”
走到窗边继续观景,却怎么都提不起兴致了。
长乐宫院子中名贵花木很多,秋日也繁花朵朵开的茂盛,然而我怎么看,都觉得那些花朵如一张张人脸,仰头对我怒目而视,控诉我的心狠手辣。
“砰——”我将高几上的水晶花瓶狠狠摔在地上。
玲珑剔透的花瓶摔得粉碎,变成一个个晶莹的碎屑,铺了一地。
紫儿默默将碎屑打扫,然后站到一边,担心的看着我。
她知道我烦闷的时候不喜欢说话,所以不敢打扰。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表情,我轻轻叹口气:“走吧,我们去烟华宫。”
她不解:“娘娘?”我不想解释,径直走了出去。
我没有让人备车,直接走路过去。
在长乐宫里闷了好几天,出来后,走几步还是会看到其他宫殿高高的围墙。
唉,左右是在宫里罢了,散步也不能散心。
一路上遇到几个妃嫔和宫女,她们都恭恭敬敬站到一边给我让路,等我走了好远之后才敢起身。
“娘娘,她们变得老实多了。”紫儿说。
上官之死
我知道,这是因为皇后倒了,皇甫天辰又看起来很宠我,所以,以往看我笑话的人,现在都不敢将蔑视摆在脸上。
可是她们心里一定没有脸上那么恭敬。
穿花拂柳,我来到烟华宫。
院子里有几个宫嫔在说笑,一见我进来,慌忙起身给我行礼。
我忽然觉得好想笑啊……
就在一个月前,她们还聚在一起,看我被皇后打板子。
而现在,皇后被废,我却好端端站在她们跟前接受跪拜。
她们应该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对我落井下石。
我不理她们,直接走到了上官的寝殿门口。
门口一个伺候的宫女都没有,其他寝殿门口都有太监或宫女,上官在烟华宫算是位分最高的了,此时门口却凄凉的很。
紫儿推开殿门,一个月前还很好的门,现在推起来却吱吱作响,殿里也阴森森的,感觉像恐怖片一样。
内室里传出悠长的叹息,很增添了恐怖的气氛。
“有人吗?”紫儿喊。
没有回答,内室的叹息声也没了。
我走进去,掀开水晶珠帘,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上官之死
屋里阴凉,联想起刚刚的叹息,我有些头皮发麻。
“呀!”紫儿忽然叫了一声。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床旁边的屏风底下,露出一截女人的小腿。
紫儿走上前,一把将屏风掀倒。
屏风后面,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女人出现在我们眼前。
是上官离影。
她衣服的前襟上都是斑驳的血迹,我正纳闷血是哪里来的,她突然咳嗽了几声,嘴角丝丝见血。
她又开始咳血了吗?
看到我们,她一点正常的反应都没有,只是坐在地上,通过散乱的头发盯着我们。
我皱眉:“她疯了吗?”
紫儿仔细看了她一会,回答说:“似乎是。前几日就听说诚妃寝殿里总是夜半歌声,只是,不知道是真疯还是假疯。”
紫儿的提醒,让我也仔细看了看她。
可是,她的状态就像一个真正的疯子,看不出什么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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