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把幸福还给我

请把幸福还给我
    安奕/文
    题记——如果我是一只快乐的鸟，那么你就是我的翅膀，让我飞上蔚蓝的天空，俯视这美丽的世界！这里没有忧愁，没有悲伤，只有快乐！
    当翅膀背叛了我，离开了我，让我从万丈高空重重地跌下来，我还会觉得快乐吗？
    第一章
    我在等他，你懂吗？
    第一节
    我听到你的声音
    冷风轻轻地抖落了枯叶，夹杂着纸屑卷动，又深秋了！单薄的她依然日复此地站靠在鼓楼外墙上任思绪纷飞！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她在等他，四年了，每晚都在这里等他，风雨不改！她不是痴迷也不是执着，她只是坚信他会回来！一定会回来，这是她一直坚强地生存下去的唯一信念。路过的人都有意无意地扫她一眼，然后摇摇头叹息背身而去，或是说些什么。她知道他们在可怜她在替她悲哀叹息她的种种无奈不解她为何天天等待。“小姐，你在等什么？你究竟站在这里等什么？有什么值得你这样春夏秋冬，风雨雪不改地长站在这里？”她曾听过好多类似温柔或是心疼的话，每一次她都会懵懂地看着提问的人然后迷失然后哭泣。值得吗？她希望告诉全世界值得，可是不知道是否还有勇气等下去。他的样子一直很不听话地想在她的脑海里模糊掉，是她每天晚上都翻看相册，把他的样子一次又一次再刻进脑海里，深刻些深刻些再深刻些。她害怕，极度害怕他的模糊他的消失，这些害怕早已把她的勇气磨掉，只是回忆让她不肯放手，一切一切让她割舍不下。她不是刻意把她自己隔在另一个对于她来说或是残忍或是幸福的世界里，她是真的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把自己怎么样，该把自己放在这个世界的哪个位置。
    她！一个美丽的女子，容颜精致，红酒遗留在她脸上的痕迹仍然无法掩盖那清丽的气质！已成为了这里一度美丽的风景！
    “吱——！”一辆幽黑的奥迪A6就这样肆无忌惮、气势非凡地停在她脚前！然后下了一双长而瘦的脚，钻出了一位年轻男子，长长的头发，俊俏的脸，休闲而高档的衣着，双手似了不起地插在裤兜里，跨步走到她的面前。
    “你回忆够了没有？肯回去了没有？”他咽了生在喉咙中的那口闷气。
    这句话这些动作已成了一个习惯，四年来，他一直遵循着这个习惯，就像生活里的一部分，无法割去。他讨厌她这样折腾自己也心痛她这样折腾自己。
    她没有理会这位服装设计公司的总经理也是一直爱着她的郗泽先生，背过身双手抱着双肩，抱揽丝丝孤独以外的温暖，眼睛无目的地逃避着他有点轻蔑，有点心痛，有点无奈的眼神。
    郗泽紧跟了上去，用力拉住了她的手，一扯到自己眼前，细腻地看着她。八年了，八年来，他一直希望能真真正正地看看她，可是，八年了，八年来，她从不会乖乖地让他认认真真去看。在他面前，她是那么的反叛、淘气、刁钻而挑剔。他不知道自己到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她，或许这辈子也没法得到，但是，自从八年前认识她的那天起，他就早将自己的所有感情埋葬在她的身上。他讨厌自己，讨厌自己对这份感情表现得如此睿智甚至一败涂地。
    她狠狠地盯住了他，她讨厌他管她讨厌他把自己当成他的人，她一辈子只是董英凯的妻子。她用力地挣脱了：“谁要你管？”然后调头就走，把他那痛切心肺的关怀随手乱扔。
    他再次执紧了她的手，把她向车子方向拖，她不情愿地一味挣脱一味地叫一味地喊，如此声斯力歇，惹来了不少路人的目光：“我不走，我不走，我要等他，他会回来的，他答应过我，一个星期左右就会回来了，我要等他，我要等他！”
    他没理会她的话，因为这句话已经听了一千次一万次，但从未实现。开了车门，狠狠地把她推进车里，然后自己钻进去，开启了车。
    车子在东大街上缓缓地行驶。崔天恩望着车窗外在稍稍倒退的树木、路灯，一闪闪地连成一线，像闪动着的回忆，强烈的思忆一下子弥漫扩散，又回到过去。
    英凯喜欢紧紧地抱着她，紧紧地，生怕一放手她就会变成蝶儿飞走似的。英凯也喜欢把五指插入她长长的头发里轻轻地抽dong，把她弄得像只虫子在骚扰一样骚痒，然后在她耳边轻说：“宠儿，你是我的宠儿！”她喜欢这种感觉，也享受这种感觉。
    “知道吗？你是我的唯一，我不能失去你，真的，请你千万千万不要离开我。”英凯总爱怜惜地在她的脸上轻蹭，像个小孩子要糖吃一样，顽皮的眼神如花般绽放着笑意，很可爱！
    她爱吻他的脸，感觉软绵绵的，好舒服好幸福。每次他都会抑着脸笑让她轻轻地吻，挤眼看着她说：“你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福。”
    他们喜欢向彼此撒撒娇，感觉很温馨很浪漫。
    英凯会在大街小巷上背着她飞快地快乐地跑，完全不顾路人惊讶奇异的目光。
    “如果我是一只快乐的鸟，那么你就是我的翅膀，让我飞上蔚蓝的天空，俯视这美丽的世界！这里没有忧愁，没有悲伤，只有欢乐！”每一次在他的背上，她都快乐地杨起手来“飞”。
    路灯下的他们就像一幅幅连接的快乐油画，把每个短短的瞬间刻成永恒。
    英凯更喜欢在她做菜的时候从背后轻轻地抱着她，甜甜地说：“老婆！好香哦！”
    “你说什么香啊！”她转过头，靠在他的肩窝里，嘴角泛着幸福的笑。
    “当然是菜香啊！”他调侃地说。
    “你——！”每每这个时候，她就会开玩笑地拿起锅铲追他来打。
    “老婆大人！饶命哦！小人可不敢了！”当她的锅铲已落在他的面前时，他就会高举双手装模作样地求董。看到他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她就想发笑。
    英凯是一生活杂志社的编辑，英俊、专一、温柔而体贴，现代女性眼里的百分百好男人。他们的生活充满了快乐，充满了甜蜜美满，让人望尘莫及。
    在她心里，他确实是她快乐的翅膀，让她每时每刻都快乐起来。
    ……
    “四年多了，崔天恩，你找他等他整整四年都过去了，你真要这样一辈子等下去吗？”郗泽说，话里更多的是心疼：“他不会回来了，知道吗？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如果他心里还有你，他不会让你那么痛苦，如果他还健在，也不会让你如此痛苦。不要再把时间停在四年前了，那天已经逝去四年了！”
    四年？？四年了！四前年的那天：
    透过窗棂，小区的路灯披泻下来一片淡淡的光，温暖而安宁。
    “过两天是我父母的祭记，我得回去一趟！也顺便找好房子，安排好，然后回来接你过去！”英凯边为她盖被边说。
    “我也一起去吧！”她翻过身，爬在他的身上。在他面前，她是个淘气的孩子，有时候又像个母亲，爱护他，照顾他；在别人面前，她是个成熟的女人，冰冷得不可侵。
    “你忘了你要比赛了？”他扳手抱紧了她。浓烈的爱在她的体内流动。
    “那…你会回来吧？”就像预感一样，那晚她心里特别不安！或许只是种舍不得吧，她坚信这只是种舍不得，没有其它，没有预感。
    “那里的话，我是你的人，已经是你的啦！我爱你，一辈子只爱你，只有你！”他温柔地说，把她说得心动！是的！他爱她，这是她深深能体会到的，她找不到丝毫怀疑他的理由。
    英凯离去的那天，正盛夏，火辣辣的阳光无情地扑面而来。
    “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不到一个星期就回来。”他抱紧她，然后在她额上深深一吻，还是那种软绵绵的感觉，但愿这种感觉永远存在！
    “穿上，”她为他披上了薄外衣：“在机上会冷的，”她的泪挂在眼角，为了不让他担心，她努力地忍住泪水，谈谈地笑：“你的行理里面有一个小药箱，里面什么应急的药都有；你的钱包里还放了一个平安符，保你一路平安；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你一定一定要好好好好照顾自己。”
    “好了，我只去一个星期。”女人都是感敏的，老婆都是唠哆的，但是如果能理解就是一种浓浓的关怀。
    “你要小心，千个万个小心！我等你回来，每分每秒像每个世纪！”她唇角微扬，露出了一丝不轻易被察觉的伤感。
    “嗯！答应你，都答应你！”然后，他走了，留下了坚定的眼神。那种坚定是告诉他“我会回来的，等我！”、“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很快就会回来。”
    他在机场那光滑的地板上留下了许多个无形的脚印，她默默地看着这些脚印，努力地记住了，也记住了他的背影，再也抹不去，擦不掉。
    在来来往往的稀少的人群中，她顿时感到了无比的孤单。
    黄昏，暑气渐渐地退去，有微微的风透过露台的窗缝吹进来，她站靠在窗边，静静地望着花园里温馨甜蜜地散步的男男女女，竟无端流泪。
    家！失去了他就不成了家！灯下不成了温馨，红酒不成了浪漫，一切歌不成歌，调不成调，剩下的除了孤寂就是孤寂。她想他，想他，无比地想着他，想着想着就哭了起来。第一次，她深切地感受到了他带给她的孤单与寂寞。
    本认为一天又一天，竟成了一年又一年！他就这样一去不复返！失踪了！她想他，想他，拼了命地想她，努力地紧抓着与他一切过往的细节，努力地记住他的样了，她怪自己没有好好珍惜这紧有的时光，怪自己没有多爱宠他，怪自己没有把每一分钟用摄像机录下来刻成永恒……她彻底地沉沦了，进了入疯狂状态。“他或许就本着跟你玩玩的心态”“他或许就根本有妻子”“或许是出了车祸”………一千个推算，一万个推翻。她坚信他对她的爱！这是她一直努力活下去，一直坚持等下去的信念。她回到广州登过很多寻人启示，可是，她的希望慢慢变得了失望，他们的过去也慢慢地变成了回忆。一年后，她回到了北京东城，这些日子，对于她来说真的是生不如死，失去了他，她就失去了整个世界，那彩色的世界顿时变得黑暗起来。
    是否，她该接受这个世界上的有情人多不能终成眷属？爱情总存在着无奈。如果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那么这个世界就不会出现祝有情人能终成眷属这句话了，就如祝身体健康一样，如果所有人都有身体健康何需祝也？但是，她无法接受，也不承认这句歪曲的真理。
    四年里，她为自己结了一个厚厚的茧，结结实实地裹在里面，思念然后迷失，痛苦然后哭泣，不让别人接触，害怕别人接触，惊慌而神经质地过着黯然失色的日子。这画地为牢的心境装满了无数思念的困惑，她就这样一直把自己囚禁在走不出的困惑中。
    ……
    到了她的家！她的情绪还处于沉迷中，目无表情的脸，透过她黑色的瞳孔，郗泽看见了一片了无人烟的荒莫，她就站在这荒莫里迷失、无助、哭泣。
    他夺过了她的手袋，掏出了锁匙，开了门，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然后走进厨房从冰厢里拿出牛奶倒了一杯递给她。
    他那么的温柔，那么的体贴，八年了，八年来，他对她的爱一直让人羡慕和心动，她感谢他，好感谢他，可是只能感谢他。
    “喝了它，冲了凉，就好好地睡，不要再乱想了，我走了！”看着她沉迷的表情，他又是生气又是无奈。
    “你这样下去会疯的。”他无奈地说，声音温柔而怅惆。
    “我会疯的，”她突然站了起来，步步逼近了他，眼底里透出了可怕的白光，神情痴痴迷迷：“已经疯了，我每时每刻都沉溺在这种痛苦的疯狂中。”突然，她又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大声在哭了起来，像个无助而脆弱的孩子，哭得那么凄漓，把他吓得失魂落魄，一切思惟愣在空气中，好久才定下心来。
    他了解她的痛苦，真的，他完全了解。外表，她是个优秀的女子，美丽的姿容，出众的才华，一群跟着他走的男子，看似奢华的生活却只有一颗空洞的心，失去了英凯，她的整个世界就只剩一遍荒漠。他知道要在这片荒漠上种草栽花，是很困难的，甚至不可能的事，但是，他必需要这样做，他要救活她，不能看着她在这荒漠上行尸走肉，因为他爱她！
    “起来！”他把她一手拉起，直往洗手间里拖：“崔天恩，你是个傻瓜！”开着花洒就把她从头到脚淋个够：“清醒了没有！”
    确实他又是个很粗暴的人，但这些粗暴都是心疼她的另一种表现方式，是给她的另一种温柔。这种女子，不对她粗暴，她就不清醒，就不会发现别人的存在，也不在乎别人是否存在。
    “我不清醒，永远都不要清醒也没法清醒！”她一反手，把花洒从他手中推掉，就往外冲，她痛苦，痛苦，她认为他一点也无法体会到她有多痛苦以及她的一切消沉落寞和绝望。
    他快速而敏捷地一返身把她的手臂一抓，接着的就是浴缸里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时间像停顿了似的，变得很静，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她在水里紧闭眼睛，屏住呼吸，哭泣再哭泣，分不清泪与水，分不清醒与醉，分不清爱与恨，分不清一切一切，多美丽的感觉，但愿能这样死去，带着美好的回忆稍稍地没有痛苦地离去。
    看不到她露出水面，他开始慌了。
    “天恩！”他颤抖地喊了一声，跨到了浴缸沿边，手都抖了！她不能死，他爱她，歇斯底里爱她。
    “啊！”她突然冒了出来，溅得他一身是水，也吓了他一跳：“你认为一个女人可以让你这样肆无忌惮地折磨就可以得寸进尺了吗？”
    伤心的女人往往会说些气话来伤害别人伤害自己。
    “我折磨你？”他倒吸了一口气，把所有疼痛一并吞进肚里，紧闭了一下眼睛，把眼眶里闪动的泪光藏了起来，然后把她扶了起来拉进卧室化妆台的镜子前：“你看看你自己，把自己折腾成怎么样了！”
    穿透镜子，她清楚地看见了另一个世界里憔悴的自己。幽黑秀丽的头发乱糟糟，水在急匆匆往发尖下滑，衣服紧贴着身体，一身的湿沥沥，满眶盈盈泪水的眼睛，柔柔哀怨的神情，白净的面庞上，是已经被辗碎了的青春。这一刻，她深深地感到自己老了，心已经老到超越一百岁，从来没有这样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如此衰老。
    不要，不要，她不要这样，她的心要永远保持属于年轻的期待和希望，不要衰老，不要！
    “我就要这样，我喜欢这样！”她一转身就往外冲，一阵风一样在他身边一旋而过。
    他紧追了上去。只见她迅速地打了一辆的士，的士飞似的驶去。
    他开了车，紧跟了上去！这个女人，就是让他担心，又不知道会干出些什么事来了！这些年来，她一直沉溺在这个无法逃脱的旋窝里，迷迷涂涂做了无数傻事。
    “开快点，快点，我不要老去，我不要，我该年轻，我该永保希望，”她的眼神呆滞，痴迷地说傻话，司机有点慌了，直觉她就是个疯子，不知会不会做出些什么事来，心一直就想着赶快赶紧把她送到目的地脱了这个险：“他会回来了，对吗？”她突然瞪大眼睛，逼近司机，迷茫地看着司机，嘶哑的声音伴着眼泪：“他会回来的，告诉我，他会回来的！”把司机吓了一跳，车子一个急刹，停了下来，她又像旋风般冲了出去。司机也不敢收什么钱了，“呼”的一声绝尘而去。
    的士停在大桥上，只见单薄而瘦屑的她站在大桥的边沿上张开双臂迎风危立，发丝缠绵在风里，纠葛不清，风把她的衣衫吹得“娑娑”地响，看着衣衫想脱离她身上般强烈地抖动，郗泽胆战心惊！她害怕她就这样“咚”的一声跳下去，这样一条宽阔的大河，急冲冲的河水，无法探清的深度，来来往往的船只，跳下去还有命吗？他越想越怕，走近她，轻轻地走近她。
    “天恩！你下来，你想干什么了！”他的声音在风中吆喝，随着风中带过再带过可永远也无法带到她耳边，她永远听不到他的声音。
    桥边迅速地围上了一些人。
    看着彼岸万家灯光倒映在黑幽幽的海水面上，动荡再动荡，像英凯闪烁的眼神，他在笑，弧度杨着甜蜜的气息，他在说话，轻轻地在她耳边呢哝：“过来，天恩，让我抱紧你，一辈子不放手。”
    见她没有什么反应，没有什么动静，他才安心了些许，或许她只是想迎风站站，让自己清醒点。
    “如果我是一只快乐的鸟，那么你就是我的翅膀，让我飞上蔚蓝的天空，俯视这美丽的世界！这里没有忧愁，没有悲伤，只有欢乐！”她痴迷地说着：“英凯，我永远是你快乐的鸟，飞向你的天空！”她轻轻地闭上眼神，感受风中属于英凯的气息，她轻轻地张开双臂，感觉正振翅苍穹飞向英凯的身边，温馨、浪漫、幸福…所有美好的词都可在这一刻体会，空气里沾满了他的味道，她的心灵突然找到了一个可停泊的港湾好好歇息。
    然后，就在一秒钟里，她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河水“咚”的一声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人群一下子哄然！郗泽的思绪一下子冻结了！
    “天恩！”迅速地反应过来，又是一个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一个巨大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