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菜扣肉记

41 番外二


八月一号,关沫言结婚,梅黛结婚。
    这么个喜庆日子与我无关,完全无关。
    我憎恨这么个倒霉日子,我憎恨秦青、阮千致。
    我单身。
    我喝了白酒,不知道度数反正是喜酒的白酒。
    我偷了一瓶,躲在酒店的厕所门口喝,我觉得自己格外猥琐。
    白酒下肚是一种火烧的感觉,我喜欢这该死的感觉,我觉得我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我想抽烟,于是,我接着抽烟。我不知道抽烟会让我吐。我是一个酒品极好极好的人,从来不会吐,可是,我吐了。
    我不喜欢吐,吐了就清醒了。不过,我不想看到梅黛关沫言那两张喜庆的脸还要挂上为我担忧的神色,所以,我狼狈的离开。我不想见证她们的幸福,因为,我不幸福。
    好吧,我承认,我自私,我虚伪。
    把车开到极快。
    这要命的倒霉日子还算对得起我,至少,我闯了几盏红灯后,还没有撞上任何人任何公共设施也没有被交警追得满街跑。
    一路顺风到迷蓝。
    外面很热,迷蓝开了冷气,依然很热。
    八月一号,某酒店有两对幸福的情侣结婚摆酒席,迷蓝酒吧却又是另外一番天地。
    男男女女,灯红酒绿,看得我眼花。
    趴到吧台上,点了一杯科罗娜,还是淡啤得我心,我愿意一点一点磨去自己的意识,一点一点喝这酒。
    “美女,一个人?”
    有搭讪的男人。
    不过,此时此刻,我只想一个人,于是我很礼貌地对他说,“滚你丫的。”我记得,当时我微笑了。
    继续喝酒。
    我是个美女,从小到大都被人叫美女。我记得小时候,最疼爱我的奶奶说,小妃长得这么好看,将来一定会嫁一个好男人。
    所有亲戚朋友都认为我,邵妃,会嫁一个好男人。
    我很早熟。因为我爸从来不分场合地点对我进行性教育。他换了三个秘书,也换了三个老婆。他们会在他的办公室、我家客厅、任何地方苟且。
    我妈带着我哥走了,是的,我有一个哥哥。只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我爸说,我妈在上海找了个男人,那男人在虹口区有两套很大的房子,积蓄颇丰。我妈在那儿的一家医院当护士。
    我爸说,她很幸福。
    鸠占鹊巢在我家时刻上演。于是,高中的时候,我爸为了我的前途,把我寄放到姑姑家。
    我姑姑很严厉,却也管不住我。我交多少男朋友,在外面干什么事情,她从来都不知道。她知道的只是:我有两个好朋友,两个家境都很干净的好朋友。确实,这两个好朋友没少为我挡风遮雨。
    我总是寂寞。
    梅黛说我是缺爱。
    是的,我是缺爱。可是,为什么没有人爱我。
    “一个人喝酒很没劲。”又有个男人出现,不过,这男人我认识——敬理。
    我不赶他。
    也许,我潜意识里犯贱的希望和这男人出去开房。
    他也喝酒,很猛很猛的喝。
    我打算走。我是一个放肆的人,却不是□□。不过,下一秒,我看到一个熟悉到骨子里的男人挽着一个女人进来时,我霎时不想动了。
    他也看见了我。
    他似乎想走过来,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的狼狈,我不想让他知道我过得很惨。
    于是,下一个转身,我一把抱住敬理,一手拉下他的脖子,极力地吻他。
    我疯了。
    我把他的嘴唇咬出了血,可是,我却很清醒,我在想,这也算是为梅黛报仇了吧。我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却占了完整的主动权,他一手把我的腰拉近,一手扶好我的脑袋,将满口的酒气送了过来。
    我第一次有一种被吻得气都喘不过来的感觉。
    我们去开了房,当着黎尚的面,我对敬理说,‘我喜欢你上次用的那个牌子。’我笑得邪魅,笑得张狂。我心想:姓黎的,没有谁离不开谁。
    认识黎尚之前,我从来没有真心谈过一场恋爱。或许该说,从来没有真正爱上过一个人。他是个富家公子,我爱他却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和皮囊。
    只因为他曾对我说,“邵妃,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地方可以摒弃寒冷的话,那你就跟着我吧,这样,你冷的时候可以抱着我取暖。”
    结婚以后,我才知道,这句话只是他从网上抄来的。我邵妃纵横情场十几载,可是,我竟然毫无防备的就这样败在这句话上。并且,败得尸骨无存。我后来想,女人这种生物,被蒙被骗与年龄无关,与智商无关,与经验无关。女人天生就是被伤的多,爱的少。
    穿好衣服,身边那个只在黑暗中才熟悉的男人睡得很香。走出宾馆的时候,外面又是惹人厌恶的炎热,伸手挡住太阳,我突然就想:要是我能像巧克力一样被晒融了多好。
    有一只强有力的手拉过我,我猛地从阳光里抽回视线,望着那个手的主人,一片黑。不过,即使只有一个轮廓,我也知道那是谁。
    “黎公子雅兴。”想用力地抽回手,却被拉得更紧。
    突然就想骂脏话了,于是毫无顾忌地,“你他妈给我放手。”
    他没有放手,亦没有说话,只是大力地把我拉向他的车,拉进去。
    我承认:我犯贱。我完全可以反抗完全可以大喊‘非礼’,我却没有。
    车里开了冷气,阴森森的,我的意识却没有清醒,但是,我不会哭。我只在爱我的人面前哭,我只在看到我哭会心痛的人面前哭。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听见我的声音,话的内容很凶,声音却很没底气,操。
    “我们复婚,好不好?”黎尚的声音,我听出了恳求。
    我想狂笑,我想向天狂笑。
    我他妈的魅力还真是大啊,竟然让花心少爷回头。
    “不好。”我打开车门,要下车。我不是想装潇洒,我不是想装大气,我是怕我会同意他的要求。
    黎尚,仍然是我邵妃这辈子最爱的男人,唯一爱过的男人。可是,他却是我一辈子不能再碰的男人。
    细数过来,他真的对我不顶好,不像阮千致对梅黛那样,捧在心里疼爱着。更多的时候,他只会带我吃喝玩乐。他一直是一个玩乐高手,他会常常教育我:妃,人的一辈子可短暂了。潇洒几秒就几秒,潇洒几时就几时。
    下车,甩手把门关上,“咚”的一声。
    脑子好疼,仿佛昨天晚上的白酒科罗娜全在这一刻重袭我脆弱的神经。
    就在这一瞬间,我忽然觉得,我是要死了。
    真的。
    有一双手接住我,用力地接住我。我以为是黎尚,还想挣脱,却被一把横抱起,我还有意识。我听到有两个男人的声音:
    ——放开她——
    ——你放了她吧——
    ——你他妈——
    妈的,狗血三角恋,两男抢一女的镜头在我身上发生。
    我却来不及欣赏。
    醒在宾馆,手机震得我头疼。
    接起。
    “妃,你在哪里?”——梅黛。
    “在家,睡觉。”不想让她担心。
    “那就好,担心死我了。”
    “靠,我什么时候要你们担心过了!”我低吼。
    沉默了一阵,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肯定觉得我特别特别可怜,肯定特别特别同情我,我他妈……怎么过得这么惨。
    “姓梅的,你有话就说,想寒碜人吧?”
    “还能骂人就好……是这样……我和关沫言他们要去马尔代夫……”
    “去吧,去吧,蜜月这东西,一定要过好。最好都给我带个干儿子回来……”打断她,“哎呀,姓梅的,你烦死了,我要睡觉……”
    “啧啧……睡吧睡吧,睡死了才好。再见再见……”
    “嘟嘟嘟……”
    邵妃,女强人,我,又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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