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嫣然

待得天晴花已老，不如携手雨中看。
  时间是公平的使者，从不会为任何人而停留，不管你是喜是悲，它都用永恒的频率，刻录着人世间的喜怒哀乐。
  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间。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会再。栀子花，白花瓣，落在我记忆间，"爱你"你轻声说，我低下头，闻见一阵芬芳……每当有感叹，总想起，当天的星光，那时候的情爱，总是那样简单，而又是为什么，人年少时，一定要让深爱的人受伤，在这相似的深夜里，你是否一样，也在静静追悔感伤……
  又一次踏入宝相国寺，潇儿没有想到会碰到那么多的故人，更加没有预测到，她的故事也因此有了转折。
  “忆儿，快过来给佛祖磕个头”这次来拜祭水珞，潇儿着人送来了霜忆，霜忆已经快周岁了，开始呀呀学语，很是依恋母亲。像天下所有的妈妈一样，潇儿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平安长大，早就听闻宝相国寺的香火十分灵验，借机带霜忆来求个护身符。
  “凌宫主？”
  当值的无色禅师，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带着孩子的女子，竟然是无量宫主凌潇儿。
  “大师，凌潇这厢有礼”见无色已经看到了自己，也就不必遮遮掩掩了，潇儿拱手朗声道。
  “阿弥陀佛，失敬！失敬！原来真的是凌宫主，老衲失礼了”无色打了个问讯道，原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没成想还真是凌潇。
  “大师，别来无恙否？”
  对于宝相国寺的众位僧人，潇儿素来是恭敬有加，如若没有人家出手相助，自己焉有命在，救命之恩，铭刻肺腑。
  “劳宫主挂怀，老衲一切安好，不知宫主此来……”
  “我是来拜祭衡王的，还请大师代为安排”
  “时值衡王三年之祭，掌门师兄早已着人安排妥当，凌宫主请随老衲来吧”
  早些时候，掌门方丈无戒禅师就已经嘱咐门人，备足纸马香烛，近日定会有人来拜祭衡王。
  “有劳大师”
  霜忆已经蹒跚学步，走的也是像模像样，见娘亲要跟着大和尚走，急欲挣脱开落雪的手，嘴里嚷嚷着：“娘、娘亲……”
  见霜忆叫自己，潇儿忙停下脚步，回头招手示意落雪把孩子抱过来。
  “来，娘亲抱抱”
  无色大和尚听闻此言，脚步微微一滞，转瞬既恢复了平静，出家人不问凡尘事，无色暗诵佛号，压住心头的疑问，仍侧身引路。
  “圆至，去请你空见师叔”来到禅房，大家分宾主落座，小和尚奉上香茗，无色吩咐道。
  “凌宫主，可要拜会掌门师兄”
  “叨扰贵寺，自当亲向无戒禅师请罪，一会儿，还要劳烦大师代为通传”
  “凌宫主客气”
  二人正说着，门外有一年轻僧人打了一个问讯。
  “阿弥陀佛，师叔您传召空见”
  “空见，你与凌宫主是旧识，贫僧就不必引见了，她来拜祭衡王，你且先带她去吧”
  “小徒谨遵师叔法旨”来人又向无色打了个稽首，转身对潇儿道：
  “凌宫主，请随小僧来”
  潇儿此时的脸色，岂是一个震惊所能形容的，眼前这僧人，身穿灰布僧衣，脚踏布履，光秃秃的头顶赫然有六个戒疤，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僧人扮相。这面目却是疑似故人，剑眉、星目、挺鼻、阔口，只是身形略显清瘦。
  “你、你是莫然”
  “小僧空见，施主这边请”说着，也不等潇儿说话，提步就走。
  潇儿忙将手里的霜忆交给落雪，快步跟了上去，这人明明就是莫然，他怎么好端端得出家当了和尚，难道是因为林慕云另嫁他人，万念俱灰，就此看破红尘了。
  水珞的坟前，香烛冥纸已然备妥，空见在香烛上点燃手中的香，交给潇儿，转身敲击木鱼，口诵经文。
  “水珞，我来看你了”静立墓前，有轻风拂过脸颊，好像是水珞温柔的目光划过。
  塔林的环境庄严而清幽，满目的苍松翠柏，耳边是往生经文，置身其中，心境也平和了许多。
  死者犹可忆，生者不可追，水珞，千余天的岁月，刻骨铭心的爱恋，蚀骨的相思之痛。你让我尝尽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教会我什么叫□，不管你是生是死，在我的生命中你始终鲜活如初，既然上天注定了我们今生无法相守，就让你永久的停留在我的记忆中吧。
  泪水悄然滑下……
  “娘亲、娘亲……”柔软的身体，带着奶香扑进潇儿的怀里，胖嘟嘟的小手覆盖住面颊上的泪珠。
  “忆儿乖，来给爹爹上柱香，叫爹爹……”
  “爹、爹……”
  水珞，你看见了吗，这是凌霜和豫王的儿子，也是老天赐给我的珍宝，你不介意我让他叫你爹爹吧。凌霜临死托孤，我已经答应她，会把这孩子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你地下有知，一定要保佑他一生喜乐康健。
  “落雪，你先带忆儿去禅房休息，我还要在这儿再呆一会儿”潇儿亲了亲霜忆的小脸，把他交给落雪。宝相国寺是佛门净地，自己是不可能时时来陪伴水珞的，也只有每年的此时，才能正大光明的来拜祭。潇儿静静的站在那里，转眼间就是一个时辰，才缓缓从往事中解脱出来。回神间发现莫然也一直未曾离开。再次见到莫然，一种酸涩的感觉萦绕心头，他怎么如此……
  “莫然，我们可以聊聊吗？”
  “凌施主，莫然已经不在了，小僧空见”
  “好，空见师傅，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让你非得坠入空门”
  莫然脸上一闪即逝的伤痛，没有逃过潇儿的眼睛。本来是威风八面的少年侠士，扬名立腕的大好年华，怎么会悄无声息的遁入空门。
  “阿弥陀佛，空见尘缘已了，本应为寒师兄以命抵命，我佛慈悲，渡化罪人，可以在有生之年，常伴师兄，吾心甚慰！”
  当日，莫然最悔莫及、万念俱灰，欲自毁于寒水珞墓前，以死谢罪，被无戒禅师劝诫，顿然悟化，拜入大师门下，法号空见，自此斩断尘缘，青灯古佛了却余生。
  “你这又是何必呢，水珞的死，你固然有错，却罪不致死；更何况时过境迁，水珞必然也不想你如此的”原来是因为水珞，随着凌霜的死，林慕云的疯癫，潇儿心头已经没有了恨，对于往事，只余深深的无奈。
  “寒师兄宽怀大度，空见却不能原谅自己”对于寒水珞的死，莫然一直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终是无法释怀，林慕云的薄情寡义是因，则自己是非不辨累死师兄则是他出家的根由。
  “既然已经断了尘缘，往事种种譬如昨日死，就此放手吧，不要自己为难自己了”仔细想想，莫然又有什么错呢，如果有，那就是他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为了一份没有回报的感情，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也不过是一个可怜人。
  “放手？对于往事，凌施主当真可以放手了吗？”
  “不放手又能如何，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罢了，我虽然无法忘记，却也没什么记恨的了”
  “亲者痛、仇者快”
  莫然喃喃的重复着潇儿的话，怪不得寒师兄肯为她舍命，凌师兄因她动容，上官为她痴情，龙尘亦不能免俗，一个小女子经历了如此多的生离死别，却可以放下仇恨，豁达如斯……
  “空见，听凌宫主一言吧，人不与天争，一切皆有缘法，入我空门，四大皆空，你就不要自苦了”
  大和尚无戒、白衣龙尘、邪医上官清城、豫王寒水珏、凌风、翟青青、无痕公子……一干人等，已经来到近前，说话的正是宝相国寺的掌门方丈无戒禅师。
  “大师，凌潇叨扰了”潇儿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和众人重逢，既惊又喜，还带着丝丝的苦涩。
  “凌宫主大驾光临，老衲有失远迎，还望宫主海涵”
  ……
  众人逐一上前给水珞上香，想起衡王当年的俊逸洒脱，却英年早逝，无不感慨良多，嘘呼不已。
  “爹、爹……”霜忆自小不认生，忽闪忽闪着大眼睛，咕噜噜的乱转，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忽然，甩开落雪的手，扑向前方白衣胜雪的青年侠士。
  小霜忆一觉醒来，没见到潇儿，哭闹着要找娘亲，落雪无奈，只得抱着他到塔林来寻宫主。
  这一场面，让众人目瞪口呆，谁都知道龙尘尚未娶亲，怎的忽然跑出这么个粉雕玉剔的娃儿，张口就叫爹爹。
  “忆儿，你怎么乱叫人啊，快到娘亲这里来”不等龙尘有反应，潇儿快速上前抱起霜忆。这个玩笑开大了，自己忽然多了个儿子不说，还管龙尘叫爹，他的正牌老子，豫王也还在场呢。霜忆虽然年纪尚幼，眉眼间已经有他娘凌霜的影子，五官轮廓依稀神似寒水珏……
  
  
                  第四十回 举杯邀明月——哪来的孩子
  诡异的气氛在塔林中流转，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的纳闷。这孩子是谁，他管凌潇叫娘亲，管龙尘叫爹爹，他们二人几时成的亲，又几时有了孩子……
  罪魁祸首小霜忆，见是娘亲抱过自己，咯咯的笑起来，粉嘟嘟的小脸贴着潇儿的脸，撒起娇来。
  龙尘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自己上过无量山不假，却和潇儿没有肌肤之亲，更加谈不上有孩子了，瞧这娃儿，应该是周岁大了吧，长的是眉清目秀，煞是可爱，难不成这丫头在自己之前，就施展、宴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