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时那女人手边的茶盏翻了一半,芳音刚忙收拾着,"也只是我见着了,兴许是错了也说不准,毕竟没人进得去明福宫,谁也不清晓。主子顾着身子先别气。"
刘昭容顺势起身走几步,越想越觉不对,推开窗子往那便望望更是忧心忡忡,"我只觉得奇怪,中宫若当真得了皇子为何秘而不宣?这本是天大的荣宠,可别是这件事上皇后另有打算……"
可思来想去,身怀龙种才是这宫里所有女人一辈子最最顶端的念想了,她还能有什么打算?除非……刘昭容立时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转了三两念头下了决心,"我必须入中宫去探探皇后才能安心。"
芳音慌了手脚过来来着,"万万不可,主子没听着皇上的意思?谁都不准擅入明福宫,否则后果咱们担待不起啊!"
门边着了宽松长裙的女人却打定了主意,思量了片刻忽然开口,"我有办法暂缓一时,快些,把攒花抱来。"
芳音被她推到了后边,开口叫了一声攒花,就只看着后边阁里一直三色花样的小猫蹭着墙下转出来,这本是刘昭容一直寂寞无事养着的,自从有了身孕后便一直将它关在了后边,好不容易听着有人叫自己,那猫很是高兴地喵喵叫起来。
"抱着它随我走,快些!"
几重朱墙之后,明福宫里请了嬷嬷来,奶娘刚给那孩子喂过,他睁着一双大眼睛只绕着沈妙容的发丝动来动去,却也不哭了,皇后很是高兴,原本她这辈子早已全然不做这样的念想,忽如起来照料起了婴孩,只让她满心柔软恨不得抱着他不松手,玉儿自然也第一次见着这样好看的孩子,兀自乐得止不住,晃着一只纯金的小命锁逗他。
"皇后,这孩子来不及有个名字呢,下人也不好叫的……不如皇后先赐个名字给他,孩子尚小,若是哪一日大将军回来了,再定夺也无妨。"
沈妙容笑起来想了一想,"既是个男孩子,先叫他宗儿把。"
"小宗儿真是好看,听皇后的话,日后宗儿的爹爹统帅三军归来也定要好好地疼你的。"他身上有那么多的希望,只惹得所有人绕着这孩子都不知如何是好,陈茜让人送了些幼儿的玩意来,玉儿堆在他身边,看着宗儿动一动都让人满心怜惜。
刚安静了一刻,雨水不绝,比起昨夜来总是歇了风声,明福宫之前忽然有了动静,有个小宫人匆匆转入不敢惊动皇后,只喊起了玉儿姐姐。
里面的人推门去问了三两,玉儿半晌皱了眉过来很是愤然,"皇后,那倚翠殿的主子撑了伞过来,竟说是那边殿里的猫儿偷跑出来,不知怎么顺墙下遛进了中宫,刘昭容怕它惊扰了皇后,只求我们让她进来速速抱了去。"
沈妙容有些奇怪,想了想自己平日也从不走动,本就是对后宫众人太过冷淡模样,虽然此事无可奈何,但既然今日刘昭容有孕自身还亲自冒雨过来,好歹也是尽了礼数的,一时她颔首开口,"让人带昭容进来吧,只说我身子微恙还躺着呢,让她自己寻见了猫儿回去便是了。"
玉儿颇有些不耐,"皇后,她这是觉得自己身怀帝裔有恃无恐,往年也不见她有这个胆子跑来中宫……一只猫儿乱跑就急成这样,她可也太骄纵了。"
凤冠女子轻笑推她,"好了,我的事情本来就让人见着不对,这些小事无伤大雅,让她进来寻见出去便平息了,若躲着人,传出去这几位非要私下议论起来,何苦呢……去吧去吧。"
说着她抱起宗儿来哄着,只听着玉儿跺着脚跑出去,冷言冷语放了刘昭容进来,偏偏那刘昭容随着的丫头很是会说话,一进来先慌张张的嚷开了,"主子!这可还下着雨呢,让芳音来找就是了……可别伤了皇子啊……"
沈妙容无奈笑起,刘昭容这怕是心下也憋了猜忌呢,非要来示威一般,只可惜有这样的时间倒不如好好地调养身子,自己又同她们毫无争斗关系,这皇后的位子若要刘昭容真诞下皇子了自然也是要让出去的,没什么稀奇。
她倒是真的想过哪一日后宫有人得子,自己也许就能想个法子让出后位去,再过上一段时日,无后的罪名颇大,到时候皇上降罪也好,暗中让人将自己这个被所有人淡忘的发妻送出宫去也好,只要一切平息,或许自己还能回乡去。
"嘘……乖宗儿,别听外边的,好好睡上一会儿……爹爹快回来了,宗儿想不想见爹爹?"她拍着孩子刚过了一刻的安稳,忽然又听着外边女人惊叫出口,哎哟一声引得一阵喧哗,玉儿颇是厌烦,"刘昭容既然身子不便,又是雨落湿滑,不如留着芳音在这里寻吧,昭容先回去照管好自己要紧。"
好似是那女人险些跌倒,闹了片刻竟是也引得自己怀里的宗儿不高兴地动起来,沈妙容赶忙哄着他,不想孩子太小,被人吵醒了睁着眼睛就是不肯睡,忽然却又委屈地盯着她哇的哭了出来。
只属于婴孩的嘹亮哭声几乎瞬间就让所有人都愣住。
墙下刘昭容被芳音扶着,还有人给撑了伞,装模作样四下去叫着攒花,这一刻只听着分明是孩子的哭声,统统听了手下。
玉儿也忽然明白过来,立时冲口而出,"昭容今日可是来此试探的?"
刘昭容为着起卧方便这几日一直不曾太过梳妆,这时印证了心中猜想,更是脸色煞白难看之极,"这里……这里怎么会有孩子的哭声?"
"此事同昭容无关。皇上早已有了旨意,任何人不得擅入明福宫,今日是皇后仁厚,顾虑昭容身怀皇嗣,特准入内,昭容自重。"玉儿也被她这举动惹怒,越想越觉得她着实是太过了,却不想对方更是咄咄逼人,芳音听了她这么说自然也不肯让,"你算什么身份?一个宫婢敢这么同昭容说话!怕只怕这明福宫里是藏了什么惊天的秘密才避着人……亏得主子今日来了……你们莫不是有人珠胎暗结……"
"你……你简直就是胡言乱语!"
世事错杂,尘世喧嚣,立时婴孩哭得更加响亮起来。
两日之后,后宫之中流言四起,宫人只看着四下无人议论纷纷,"可听说了?刘昭容几乎逢人便说,中宫里好端端的忽然有了婴孩,皇后……皇后若是有孕为何一直隐瞒?"
这事情传来传去无非便只能有一个结论,皇后的孩子并不是皇上的。
私通之罪的话……
顷刻满宫哗然。
只可惜沈妙容清者自清不肯过多解释,那一日玉儿同刘昭容那边的丫头大吵一架,气得就要去前殿回禀皇上,皇后却执意阻拦,"这种事本就没法同她们解释,若要告诉了皇上恐怕这刘昭容定是要不好过了……如今她好不容易才有了身孕,我就当为了她腹中无辜的孩子忍下了。"
"可皇后想没想过刘昭容用心歹毒,她即刻便要去传得沸沸扬扬,宗儿的事情明福宫里无法解释……皇后名节恐怕都要受牵连啊……"
她却一点不经心,只逗弄着宗儿笑起来,"说便说吧,玉儿,我什么都经过了,同这宫里本就毫无瓜葛,孰是孰非与我何干?若要去说且都随她们,皇上那边清楚不过,何须我去解释?"
不就是个凤位么,沈妙容恨不得马上去让了给她,玉儿却只是觉得委屈,皇后的位子就算怎么轮,也轮不到刘昭容啊。
皇上就算不为了保住自家主子,也还有……还有大将军……倚翠殿那边仗着有个孩子就不知天高地厚起来,着实让人越想越气。
那丫头闷闷地过去拍了拍宗儿,叹了口气念起来,"好宗儿,本来你可以在宫里安心等着大将军得胜归来,这一下却被那边的疯主子弄得坏了事。"
沈妙容也摇头无法,"你这张嘴啊……玉儿,出去了不准这么说话。"
莲华开尽,孤身千里出江南。
这一方争执不去暗自筹谋的日子,太极前殿之中却是军情上表几日不闻,陈茜已经两日不曾出殿,愈发焦虑起来,后宫诸事更是没有人敢在这般国务紧急的时刻回禀,好不容易今日刚闲了一时半刻,离兮提议皇上可出去散散心思,却不想陈茜靠在龙椅之上一直觉得有些不对。
就连那茶盏摇晃暗影都带了不吉。
为什么接连数日不见前线传回音讯?
明黄色的人影探手揉了揉额角自然也是疲累难言,"我总觉得……"具体是什么感觉他却又说不出来,日夜不安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明明距离上一次攻城的日子过去这么久了,是胜是败……算算日子总该有了着落才对。
几乎是某种预感中的爆发,恢弘宫门之前有人千里传信而来,眼见得皇宫近在眼前,那人劳累数日奔波,直直地跌下马来却是死死地念着,"皇上!大将军--大将军--"
立时宫人奔跑入内,数重朱红门墙迅速向内回禀,"皇上!"人影纷纷撞碎了满宫清净,百人屏息而立听着这消息不好惊得再稳不住。
殿中离兮刚好取了披风来,这几日该入冬了,大雨终于过去,空气湿凉更添了阴霾天色,她只觉得一阵吵闹几乎是瞬间而起,一步一步逼近的呼喊最终传抵太极殿。
那上首的男人本是一直波澜不惊兀自摆弄一方砚台,突然觉出不对猛地起身,离兮赶忙推开殿门,公公手执浮尘沿着长阶急赶跑上,几乎吓出了满额的汗意,托着那千里传来的消息轰然跪倒,"皇上……"
"他怎么了!"陈茜竟也是同一时刻脱口而出,他根本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却完全是本能地觉得一定是……一定是同他有关。
"雨夜攻城之际留异军偷袭皇军……大将军颈中一箭……正中要害,皇上!传信之日大将军已然昏迷不醒,如今几日过去……怕是不好了……"
那本就黯淡的天色几乎瞬间永夜。
一小方池塘里的莲华最终枯尽,离兮瞬间随同跪下,所有人的话都挤到了唇边统统不敢再说,宫中四方众人立时静止,纷纷远望那方大殿。
大将军出事了。
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好似都清晰可闻,陈茜一步一步走下那殿,至门边看着那人颤抖不已托上侯太尉亲笔书信,他只伸手一把接过,离兮竟没想到他如此镇定,面色依旧不变,他一直静静看那书信。
所有的感官知觉都好像被那信上生死难定的字句凝住了,陈茜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当恐惧到了极致的时候,人反而不会崩溃。
"桃枝岭已破,但大将军身受流箭,正中颈部……恐经脉断竭……昏睡数日不醒命在旦夕……"
最终那人眼底所有的光亮纷纷泯灭,明黄色的人影握紧了手下书信成灰,"朕要出宫。"
"皇上……"
"朕要接他回来……闭嘴!统统闭嘴!来人!备马出宫!"他怒吼而出竟教杯盏倾翻,所有人纷纷跪倒,陈茜一掌直直地将那殿门横砍而下,公公吓得连滚带爬跑去传命。
近身的婢女赶忙起身声音却也也带了颤抖,"皇上,大将军不会有事,定不会有事的。"
可是谁都知道,箭中颈部……那几乎就是毫无希望了。
立时离兮红了眼眶死忍着不敢落泪,俯身去拾那地上碎了的书信,怎么可能呢……他怎么会……
那么烈的一身绯莲红,美得惊心动魄,旷世无双。
他怎么会死。
陈茜却只是转过身去,冷眼望着那上首明黄龙椅,曾经他同他一起并肩而坐,这江山万里是他们两个人的。
我的大将军……他几乎还记得他出征那一日自己同他说过的话,还有唇齿的温度。
他本来想等大捷归来告诉他,金貂台已经建好了。
谁愁两雄并,金貂应让侬。
子高,我们真的可以并肩高处,此生无憾,这人世功业是好是坏,我们都是站在一起承担着的。
为了他们的梦想他们的万世千秋韩子高拼尽此生,烈马金鞍,红衣入阵,那么美的一双眼睛,还有他几乎永生永世的都不肯低头的骄傲。
他还有很多话想等着他这一次得胜归来再说起,韩子高,你如今都已经有了宗儿……你怎么可以这种时候……
陈茜竟不再觉得恐惧,未知的忧心终于被确凿成了事实,麻木了之后他只是愤怒。
"韩子高,你若敢死……"
我就毁了你亲手打下的这一切,我要所有人的给你陪葬!从来只有我不要的东西,天上地下……你都是我的。
"武岐伯!传命武岐伯备马随朕出宫!"龙气激荡立时肃清四野死寂,千里之外同样有马车急赶而回,侯安都第二日立即果断下令送大将军下前线,他必须回至皇城才可能有一线希望。
几多峥嵘,征袍尽红。
讯息传至大将军府上,韩叔竟是当即昏倒在地再说不出话来,所有的事情好似是突然都积压在了一处最终爆发,命运因果统统纠缠不去。
前日还是如花美眷,少年夫妻得子欣喜,今日亲子被夺,韩子高重伤几近不治,犹如灭顶之灾的消息几乎逼疯了所有人。
郁书哭倒在那枯萎的小小黄花之中失了所有气力,一直到听闻皇上出宫亲至石子岗处迎回大将军回城车马,她才终于从高热之中缓过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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