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流浪狗

第16章


背上行李,关了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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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年。
    武汉。
    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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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背着笨重的行李就这样走在大街上,随意懒散的走着。
    在这个到处都让人感到窒息的世界,如果看到一个能够悠闲自得在呼吸的人,那么,这个人足可以怀疑他是个犯人。而我,恐怕是除此类犯人之外,依然可以悠闲自得的呼吸空气的唯一的人了。
    只是有着错综复杂和朦胧不清的事态在引发自己内心而焦躁不安,如同有热烈的火焰在舔炙着严重的伤口……
    武汉的初夏闷热不堪,空气感觉到潮湿和滞重。似乎这样的潮湿和滞重会渗透到身体当中去,甚至是骨头里面。高楼上的电梯在快速的上升和下降,有轻微的簌簌风声,大概是电梯的快速与空气的激励摩擦而发出来。炙热的阳光在灼烤着这个城市的一切,惨淡,落寞,看上去惨不忍睹。梁子湖与梁子岛孤孤单单的伫立在碧波中。步行街上人群噪杂混乱……
    夜深时,庞大的城市灯火闪耀,但却如同海市蜃楼般的遥不可及,天边有繁星闪烁,城市的上空被灯光照得通红。街道上是一个个陌生的面孔,一脸疲倦,并眼神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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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武昌付家坡客运站买了到上海的客车票,豪华级卧铺大巴。第二天8:40出车时间。在车站旁边逛了很长时间。傍晚,找了一家廉价的小旅馆住下。背着灰沉沉的背包,老板很用奇怪的眼神大量着我。真是要住旅社?他眯着眼睛不相信的看着我问道,似乎我是个连住房钱都支付不起的人。真是的,我说。哦!他再次瞟了我一眼,然后作了登记,交了钱,再再墙壁上拿了一串钥匙,带着我上楼。
    旅社很狭小很肮脏,有黑漆漆的地板,粘黏得很。楼道里面是昏暗的电灯光,电灯线上粘了许多死去的苍蝇,灯泡上斑斑点点。上了二楼,右拐,到一个涂了鲜艳红色油漆的房间门口处,老板用钥匙打开了门,然后说道:需要什么就呼我吧!
    哦!就是这里?我岔岔的问他。
    是这里啊!怎么了?
    没什么,谢谢!
    嗯!
    他说完,然后把手中的钥匙给了我一把。
    呐!他递了过来。
    谢谢!我说道。
    我看着他离开,然后再看了看那道涂了鲜艳红色油漆的木门,心里面突然紧张起来,感觉浑身起了疙瘩,紧绷绷的在收缩着。木门的崭新和楼道地板灯光及其一起设备十分的不融洽,显得那样的乏味。这样有廉价又破烂不堪的旅社,我怀疑一年都不会有人来住。但钱是付了,只得暂住一夜。真是后悔。
    进门后,按了门口处墙壁上的开关,房间顶中央的一盏吊灯亮了起来,吊灯里面只有一支灯管亮着,其他三支可见烧坏的痕迹。一张灰色的床铺,包括一切。一台饮水机支在一张方宽一米左右的桌子上,一个玻璃杯倒扣在水桶上。房间就这样简陋,无甚其他的东西。
    把背包扔到床上,然后躺下去,但被褥上的微微酸臭味让我很难承受住,很长时间才迷迷糊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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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武汉到上海,汽车穿过初夏的江南丘陵,起起伏伏的山川,有漫山遍野的茶林和栀子花,翠绿,洁白。我总在天亮的时候把自己旁边的车窗打开,然后观看,无限惬意,忘却了一切……
    汽车在临近上海的时候,我随着几个年轻的男女在南城下了车,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想到达上海,但我又在担心着什么,怕上海的庞大,怕上海人潮的熙熙攘攘……所以,我只得下车,就这样毫无道理的在南城下车,没有确定自己的立场,只要愿意就行。
    沿海地带的喧嚣在任何大中城市都是一样的,所以,南城也不例外,我漫无目的背着灰扑扑的背包坦坦荡荡的走在南城中。一幢幢高楼笔直而且无情的插入天空中,锋芒毕露,犀利无比。
    初夏的天空,晴朗着,南城狭小的天空被大楼之间密密麻麻的电线分割得支离破碎,犹如镶嵌在头顶的破碎玻璃。马路之间的天桥上,有流浪的年轻男子坐在栏杆上,披散着一头的长发,穿了黑色的风衣,牛仔裤,灰色的粘满泥土的皮鞋。手抱吉他在弹唱着,一脸的忧郁和迷离。脚边放着硕大的旅行袋。有衣衫褴褛的乞丐在街道边的墙角处躺着,身边放了盘子,里面有些零散的角票。有匆匆忙忙走过的人群,脚步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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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城的一切如同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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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天桥上的吉他声。】
    南城,离上海只有一百多公里。
    南城的街道,被炽热的太阳晒得滚烫,拂面吹来的风里面夹杂着热腾腾的气流。
    从市中央的天桥上走到对面的街道上,然后再毫无目的的向着笔直的街道向前走。南城的街道和城市交通路线如同一个羽毛球的形状。有个确定的中点,然后从四周放射出很多的线条,在放射出的街道上,有圆形的三条环线包裹住中央的确定点,然后和放射线交汇在一起。
    所以,我这样不左拐不右拐的走下去,只有一种可能,走出南城。从市中央,到了一环路,再到二环,三环。从三环出去,再走了很长。远处的群山依稀可见,朦朦胧胧的探出一点身影,在傍晚的夕阳和薄雾里面显得很遥远遥远,触不可及。
    在三环的外面,我在一家狭小的西餐店点了比萨饼(SmallPizza)和浓玉米粥。边吃比萨饼边喝玉米粥,不过遗憾的是比萨饼放了过多的香蒜辣酱,味道有些熏鼻子,但还是把盘子里面的全部吃掉。只是当做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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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西餐店出来,天渐渐的黑了下来,可西沉的太阳却突然猩红,如同一个即将离去之人的回光返照。霓虹灯亮起来。从三环到市中心,可以见到路边的点点暗红色的光环,逐渐的变小,似乎天空的星辰。我只得转身向市中心的方向走去,很疲惫,有疲于生活的感觉。肩膀很酸很痛,却放不下背包。再次来到天桥上,那个怀抱吉他的年轻人依然坐在栏杆上,他正在大嘴的啃着面包,喝着矿泉水,脚边放着吉他。我从他旁边经过时,他看了我一下,眼神坚定截然,炯炯有神,似乎在透露着没有任何的不可能。和弹奏吉他时的忧郁迷离有了很大的区别。他看着我笑了笑,我会他一笑,心里面蓦然有想和他搭讪的想法,便靠过去他旁边的栏杆上。
    天黑得真快嘛!我说道。
    呃!那是的。需要点吗?他扬了扬手里的套着纸袋的面包。说话时不断的有面包的碎屑从嘴巴里面喷射出来。
    谢谢!不了,刚吃掉的。我说着,把背包从肩膀上放下来。
    哦!是刚来到南城的嘛!看你样子。他说着,狠狠的啃了一嘴面包。
    今天到的,真看得出来。我惊奇的问他。
    你背着重重的背包嘛!
    那是。我恍然大悟。
    嗯!他咕嘟咕嘟喝干了瓶子里面的水,然后把空瓶子扔向不远处的一个垃圾桶,结果瓶子撞了垃圾桶的桶口一下,然后顺着天桥的阶梯一直滚下去。他拍了一下手大叫:狗日的,真笨的手嘛!以前总是很准的嘛!妈的!
    他愤愤的转过头来,笑了笑道:请别见怪,不知从什么时候养成这样的环习惯,总想骂的,乱七八糟的骂。感觉很好的,制止不了自己的了,可笑吧?他用双手向后抹了抹长发,然后甩了一下,样子和动作同时显得很酷很潇洒。
    哪里,谁都会这样的嘛!我说道,便用手使劲的拧着自己酸痛的肩膀。
    很累?他问。
    有点的。
    嗯!是要到哪里去的?
    不知道,大概就是南城的了。
    呃!其实南城根本不好的,怎么不去上海,已经很近的了。他说道。
    不想去,应该是不敢去的,怕失望,怕过分热闹的城市,真的很怕啊!我说。
    南城很安静?
    很喧嚣。我说。
    那不是一样的,哪里都一样的了。他仰起头来看了看漆黑的天空说道。
    嗯!
    ……
    我们相继沉默了一段时间。
    他从栏杆上跳下来,然后从躺在地上的旅行袋的后袋里面掏出一包香烟,然后又爬到栏杆上坐下。
    要吗?他问我。
    嗯!我说道。
    他抽出唯一的两支烟,用嘴叼了一支,然后递了一支过来。妈的,恰巧有两支掉,真是的。他又骂了起来。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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