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关系吗?两个人不就是同一个人?”
“不一样啊!我又不知道他们是同一个人!而且他们根本就不像同一个人!我居然同时对两个人产生了好感……”
“但实际上你喜欢的是同一个人啊,只是被同一个人的两面吸引住了。“凌修月古怪地端详她:“你这不等于是自己钻牛角尖吗?”
“我也不知道……反正他突然开始在世界上求婚的时候,我害怕,我也很愤怒,百感交集的,就是一点也不高兴。”
“女儿,你这种想法真要不得。”凌修月坐端正,正襟危坐的样子害得叶洛也下意识照学。“无论换了什么样子,你也照样被他吸引了,这不证明他是特别的么。”
“不会啊……说不定只是因为他们……”
“他们什么他们!他!”
“哎呀对于我来说剑过无痕和郭子笺就是两个人嘛,你别打断我。”
“哼,继续。”
“说不定只是因为他们都对我好,所以我才都喜欢上。”
“……所以?”凌修月挑眉。
“所以,可能,呃,我也不确定,大概,应该,两个人我其实都不喜欢,只是一种错觉。”
“那怎么会一样呢,你想一下,我对你好不好?”凌修月开始对这只鸵鸟实施诱导话术。
“当然好啊!”
“那你会不会喜欢我?你并不是因为别人对你好才喜欢的,而是……”
“喜欢呀!”
凌修月看着斩钉截铁打断他下文和原有思路的女生,月色下目光如此坦荡纯净,完全没有欺骗或逞强的痕迹。
他一下被噎得哑口无言,最后干脆放弃了,伸手去掐她脸颊:“好吧好吧,当我什么都没说,那你就来喜欢我好了。”
两人又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一阵话,叶洛终于起身告辞,凌修月送她到门口。
他跟郭子笺不同,不善于用言语试探发掘人的内心,而更倾重于按着对方的情绪来攀谈,若是对方有一点不愿意提的,就略过开去。所以跟叶洛聊天总是在边上擦来擦去的,其实他是想问,却又不知道当问不当问,问了好不好。
叶洛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自己也好笑,干脆主动开口:“怎么了?”
“那什么……呃……”凌修月摸了摸自己鼻子,“我家那老头子是省长。”
“?……哦……然后?”
“恩……”这厮换去挠下巴了,一副正在斟酌选词的模样。“以前我蛮讨厌他的,老是喜欢自己帮我决定事情,让我去读重点高中啦,后来我高考没考好,又送钱把我塞进X大读法律啦……”
叶洛有点好笑,他现在是打算跟自己坦白家底来着?于是干脆束手倚着门框懒散地站,也不插嘴,只等他下文。
“他说读法律的将来从政比较容易,其实法律真的不是我的菜啊!啊这个你可以去问小子。”
“不用问我也看得出来。”
“后来我怒了,跟他翻脸。我那时可恨他了,天天跟他闹。后来就私自办了转学去公安学院,离他十万八千里的。”
“他不去抓你回来?”
“哎,你问到点子上了。一开始他还真飞过来抓我了,我直接在学校里跟他开吵,他可能觉得面子拉不下,又走了。后来一年都没理过我。”
“一年?”
“恩,我们一年没说过话。”
“啊……你们父子俩倔得挺像的嘛。”
“不过钱有照给。我也照花。”
“= =请直入主题。”
“后来毕业了,找工作,还有很多的事,我解决不了。”凌修月笑了,这大咧咧的家伙竟然也会流露出些类似感伤的情绪。“你以为以我的学历和年纪,能当得到刑警大队小队长吗?还是靠的老头子的恩惠。”
“你讨厌他?”
被强硬束缚住天空的鸟儿总是悲哀些。
“不讨厌。”出乎意料地,凌修月摇了摇头,“就算强硬了点,就算自作主张了点,他总是为你好的,不是么?”
“难道你不怪他吗?他以为对你好的,就真的对你好吗?这种强行决定的好,有什么值得珍惜的!”叶洛估计是联想到自己,一下激动起来,不再倚着门框了,几乎有些跳脚。
“以前我也这么想过。”凌修月哭笑不得,“后来真的走出社会了,发现有些时候,他还是对的。没看见黑暗的时候,我总以为自己能够坚持,等开始受到打击,却又容易挫折。”
见叶洛不回答,他也自顾自地说:“父母啊,这一辈子走过来了,总是比我们看得透彻些,也许有时候的确接受不了,但他们终不会是害你。接受一些,拒绝一些,慢慢地也就这么过来了。”
“你是在说教么?”叶洛低着头,声音闷闷,问一个不是疑问句的疑问句。
“你第一次在游戏里跟我说,喊我做妈妈时,我是真吓到了。”凌修月也干脆半弓下身去,企图跟面前女生直视。他是喜欢直爽的家伙,却偏偏别扭的叶洛不领情,又把脸扭去其他方向。“一开始我也想,这女娃娃啊,为找个大神靠山,连妈妈都可以随便乱喊的么。”
“原来你也是嫌弃我的。”
“那是开头。”他声色严厉地澄清。“后来我发现,你是真的把我当成了妈妈的感觉。啊不对,是把月灵花当成妈妈了吧。一个可以跟你沟通的,玩乐的妈妈。”
“你很了解我哦?”
“了解一点,又或者不了解。你不想让我知道啊,我又怎么去了解呢?”
叶洛总算是正回脸来看他,面前的人故意咧一个无耻的笑。
她又何尝了解他呢,不管是月灵花的时候,还是凌修月的时候。她只知道他是纵容她的,知道有些事情在郭子笺面前不敢做,因为不知道下场会如何,却知道凌修月一定可以接受。
她了解的,只是附和她的他,以及他会对她的行为所产生的反应,而不是凌修月这个人。
在游戏里素不相识还开口喊他妈妈,他却应允下来,还一直陪伴,甚至能隐隐约约读到她的真心。
在现实中纵容她的矫情任性,她说删号,他理解。她说要连夜赶回学校,他送。
这样想的话,竟然又觉得心里暖起来。
即使一时半会不可能这么快能改变,但他这样深夜留住她,认真跟她说的话,她想听,她觉得自己应该听。
“然后呢?”
凌修月看叶洛的眼睛,觉得里面一派清澈,料得她也是想通了。
“然后,你九天仙女的号反正也删了,母女的关系……要不咱们就终止吧?”
“……”
“那个称呼,终归要留给对的那个人。”
叶洛沉默,又沉默,然后问他:“那我叫你什么好呢?”
“阿月,修月,师兄,哥,你随意。”
她没好气地瞥了这无耻家伙一眼,自己却忍不住笑了:“那好。”
伸出手去,手指扳直:“你好,阿月,初次见面。”
凌修月笑开两排白牙,回握那只举高的手,十分郑重地摇了摇。
“你好洛洛,很高兴认识你。”
第37章
玩游戏多的人,不管心情如何的时候,都会习惯打开游戏,输入帐号,登陆人物,然后——发呆。
郭子笺现在就是如此。
他左手拿一只烟,搓来又揉去,含起又拿下,早皱得不成样子。右手则紧紧捏着手机,金属盖面已经被污染出温热和汗湿。
接到叶洛删号的系统信息,他第一反应是抓起钥匙冲出门去准备开车狂飙到她楼下,却被凌修月一通电话拦下了所有动作。
叶洛突然提出连夜要走,而且指明不要告诉郭子笺,凌修月自然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女人啊就喜欢这样试探,一半出于逃避,一半又想从中知道他对自己的在乎程度。
表面上是顺她去了,却还是趁她收拾东西时给了个电话汇报一声,因为她动作比想象中快,所以电话内容也简短。
“她说今天晚上回学校,我现在送她回去。”
郭子笺停了一刻,半晌才感觉有微弱的气息从自己唇齿间蔓延出来,依稀凑成一个“哦”字。
既而,就是这般发呆,糟蹋烟,胡思乱想地瞎坐。
像个不知所措的小男生一样,怎么对得起金牌律师那一张脸。
对叶洛究竟是什么感情,自己也不太理得清楚。说是喜欢么,似乎是的,却又好象并不深刻。
明明不久前还是避之惟恐不及的人物,平日相处也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接触地方,甚至可能还没他跟秘书小姐间的亲近。一个是在旋涡中游刃有余的成熟律师,一个是青涩简单的大学生,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搭到一起的思想。
喜欢什么的,自然是喜欢的,游戏里嚣张跋扈,却又怕给人添麻烦,以前不熟悉,于是往最坏的方面猜测。后来认识现实中的她,发现想法很是一条线,从他角度来看往往很幼稚,却又是他早已失去的简单,于是那些游戏里的行为,竟然也能看出一两分可爱来。
会牵挂,会关切,会想和她更亲近一些,会因为她无意识倾向凌修月而生闷气,会因为无情刀的失常行为而一时脑热地去离婚再求婚,甚至沸腾世界地与同帮兄弟生死决斗。
这样算来的话,还想否认她在他心里的地位,明显就是说谎了。
只是,自己究竟是爱上她这个人,还是只是单纯被那份简单短暂地吸引?
是不是真的缺了她就不可,失去了就再遇不到,下定决心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甚至不惜和凌修月产生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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