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情缘

  一个护士小姐走了过来，进了小弟的病房，陆彩虹赶紧跟进去。
  “人呢？”
  “我也不知道。”陆彩虹老实地回答。
  “伤成那样还乱跑，真不把身体当回事。你是他什么人？”
  “朋友。”
  “那你去一下护理台，那边有一些用药的单子需要签字交费。”
  “我马上就去。”陆彩虹提着两个大袋子跟着护士小姐出去了。
  小弟在街上走着，肮脏的病号服，长长的胡子和头发，手上打着石膏，脸上的肿胀瘀血还没消退，两只眼睛被挤成一条缝。他身上没有一分钱，已经饿了两天。他现在十足一副流浪汉的模样，所有的人都避着他走，尤其是女人和孩子。
  小弟对别人的歧视毫不在乎，反正他准备去找人拼命。但在去之前，他想去看看那位天使一样的女孩子，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他已经在金马小区附近转了两天了，这里的保安很尽职，二十四小时巡逻值班，让小弟不得其门而入。这天终于让小弟发现在小区和菜市场的临界处有一道小门，是为了方便主妇们买菜而开设的，白天打开，晚上关闭。小弟看四周没人，他推开门钻了进去。
  一个人突然窜了出来，一下子抓住小弟的左手，用力地把它反剪在小弟的背后。这一下子痛得小弟刺呀咧嘴。
  “这下可抓住你了！”听得出来声音还透着稚气，小弟知道这一定是那个小保安。有两次小弟在大门附近转的时候，见过这小子。也不知这小子什么时候盯上自己的。小弟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他现在一副疯子的模样，走到哪里都很惹眼。
  小保安押着小弟走向值班室，一路上他似乎把浑身的力气都用上了。因为这一带治安实在太好了，小保安已经无所事事很久了，这回头一次有用武之地，他当然不会让猎物在押送途中跑掉，功亏一篑。他不知道小弟身上有伤，又好几顿没吃饭了，哪里还有力气逃跑。
  让小保安没想到的是，他这么辛苦，冒着几次险些被熏晕的危险，换来的，不是表扬，却是一番斥责。
  那位在值班室内的中年保安，看到挣扎着纠缠着来到门前的二人。他没有马上站起来，而是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纸，仔细地对着小弟端详起来。然后他拿着那张纸走了出来。
  他先让小保安把小弟放开，小保安一下子跳得远远的，两手互相搓着，眼神中又透露出不甘心。
  “要不要报警？”
  中年保安摆摆手制止了他。
  他拿着那张纸仔细地在阳光下观察着小弟。然后把那张纸伸到小弟面前：“你看看，这是你吗？”
  那是一张用炭素笔画的人物半身像，那个人右手打着石膏，脸上青肿着，身上是医院的病号服，看上去与小弟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只是小弟的胡子更长些。
  那张纸的右下角有陆彩虹的名字，房间号码，和手机号码。
  小弟点点头，其实他并不知道彩虹的名字和房间号码，他只是猜到彩虹大概住在这个小区，于是四处乱转着希望能碰上她，然后远远地看她一眼，就满足了。
  “那你登记一下，然后上去吧。陆小姐特地嘱咐我如果碰到你，就让你马上上去。要不要现在给她打个电话？”
  小弟摇摇头，在记录本上写着：住户－陆彩虹B座1202房，来访人－……
  小弟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在本子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方念琳。
  “你的名字像女孩子的，噫？你不姓陆？你不是陆小姐的弟弟吗？”
  小弟看着他没说话。
  “那你一定是她的表弟了。”所有的话都让他一个人说了，这让小弟松了口气，小弟已经没有多余的能量用来思考了，回答问题现在对他来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中年保安递给他一张磁卡。
  “你知道怎么走吗？要不要小王带你去？”
  小弟看了一眼那个小保安，摇了摇头。
  那个小保安在那边气鼓鼓地看着小弟，心里想着这个乞丐怎么那么好命，居然跟大美女陆小姐有这么亲密的关系。
  小弟向中年保安道了谢，慢慢地走向B座，那座大厦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强烈的光线让小弟有点头晕目眩。小弟突然很怕见到陆彩虹。他回头望望，那两个保安还站在那里目送着他，他只好继续往前走。
  小弟坐在1202房间门外的地上，他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清凉。走廊的窗很小，让走廊在自然光的照耀下有点昏暗，也让这里的气温比外面低了很多。小弟没打算按门铃，他打算在这里坐半个小时就走。
  他的左手从大腿上垂落在地上，他似乎已经把最后一点力气都用光了。如果现在陆彩虹突然从门里出来，他该说什么呢，该不该开口向她要杯水喝？还是转身就跑？
  他的手突然摸到一个东西，他转头看过去，是一个垃圾袋，白色的。他看到了一馒头从袋子里露出了半张脸，那家伙似乎在对着他笑，于是他也笑了，他把那个袋子拽过来，放在两腿之间，打开了袋子上的活扣，哇，馒头是两颗亲热地挤在一个小塑料袋中。小弟把那个小袋子拿出来打开一看，还有一颗丸子。再去翻那个垃圾袋，里面还有半颗洋白菜，一颗西红柿，它们都有点蔫了，但是都没坏。那两颗馒头上也只有一个霉点，小弟把馒头上的霉点撕掉，然后咬了一大口。真是好吃极了。不卫生？怎么会不卫生？这是陆小姐的垃圾，她象天使一样，她扔掉的东西，都不会坏，只是有点不新鲜了而已。
  苏婆从电梯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一个流浪汉坐在他家门口，正在抱着他扔掉的那半颗洋白菜啃。看到苏婆，那人放下那半颗洋白菜，仿佛带着满腔谢意，而不是把那个菜随便地扔掉。那人慢慢站前来，看着苏婆，用他那肮脏的衣袖擦了擦嘴。苏婆感到那人的目光里充满了警觉，象一只猎狗。
  小弟也在打量着苏婆，看着这个白白胖胖的男人，用怜悯又带点笑意的眼光打量着自己。他到处圆圆，让人不禁有抱一下的愿望，眼睛里也带着笑，散发着与人为善的意愿。他的样子不经意让小弟想到了哈巴狗。
  两人对峙了一会。小弟想转身走开，带着那个垃圾袋，里面还有他没有吃完的青菜，再说这袋垃圾也可以算作见过陆彩虹的证明。
  苏婆挡住了他的去路：“你是陆彩虹的弟弟吗？”
  小弟点了点头，看来陆彩虹已经向全世界宣告她有一个他这样的弟弟。他的心里不禁暖暖的，她一直在找他吗？
  苏婆打开1201的门，示意小弟进来。
  苏婆把手中买的菜放到厨房，出来看到小弟沾在客厅正中央，手足无措。这时小弟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肮脏，他怕弄脏屋里东西，就只好站在那里不肯移动一下。
  “你姐姐出差去了，估计这两天就回来了，你可以先在我这里住下来。不过，你得先洗个澡，换件衣服。”
  苏婆走进卧室，拿了几件自己的衣服递给小弟：“内衣是新的。外衣你就将就一下吧。”
  说完他看着小弟打着石膏的右手：“你自己能行吗？”
  苏婆皱了皱眉，他可不愿意帮一个大男人洗澡。
  好在小弟点了点头。
  苏婆指给他浴室的方向：“你去吧，我去做饭。”
  两个人由相聚的一点向两个不同的方向划出两道直线，一个走向浴室，一个走向厨房。
  自此这两个人的生命第一次因为一个女孩子而有了交集，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们因为有着共同的目标，互相越来越了解，成为最亲密的敌人。他们两个就像猎犬和哈巴狗。在外表上，小弟给人距离感，象一只猎犬；苏婆就像一只哈巴狗那样可亲。接触久了才知道，在性格上，小弟软弱而消极，像哈巴狗一样温暾柔和；而苏婆自信而勇于表达，象猎犬一样具有攻击性。所谓人不可貌相就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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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弟洗完澡，穿着苏婆的T恤短裤出现在厨房门口。苏婆回身看到他，心里不禁发出一声赞叹，虽然这小子鼻青脸肿，五官模糊，可这小子的身材实在很好，自己穿在身上紧紧地贴在身上的T恤，穿在这小子身上，就平添了一份潇洒，就跟自己刚买的鸡身上的那两条腿一样，瘦是瘦，有肌肉。苏婆觉得好像自己以后也没有必要再坚持只买黑色T恤，胖就是胖，与颜色无关，只与身材有关。胖就胖吧，谁让自己体质不好，易胖。他从来没想过也许是他摄入大于支出了，他更没想过减肥。苏婆默默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鸡，走过去把小弟拦在了厨房外。
  在苏婆的坚持下，小弟留在客厅里，苏婆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一方面，苏婆想让伤员好好休息；另一方面，苏婆还真不太习惯有另外一个人在他的宝贝厨房里。
  他准备好好显露一下厨艺，毕竟是心上人的弟弟，不比普通人。吃饭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套到什么内部消息。
  他把刚刚买回来的海鲜放入了冰箱。海水偏冷，属“阴“，海水深至几十米，而且压力很大，但是海鲜能自由自在地生活在深海中，就显示了其旺盛的生命力。它属于阴中之阳，所以海鲜的热气特别大，是发物，不适合给伤员吃。
  苏婆关上冰箱思索着，伤员应该多吃一些汤，粥和大枣，枸杞这类具有滋阴补养的食物。他看着他刚刚收拾好的那只鸡，决定炖鸡汤，最养人。
  苏婆刚把各类原料放入汤锅，他的手机响了，他把火打开，才把电话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