剽香窃玉

奇约(一更)


    志清和众人遍寻小婉不得,大家心中都是一般的失落,只怕她受不了这个打击,因而送了性命。苦苦寻了数日,始终得不到半点消息,大家这才罢手。志清为此沉默寡言,郁郁不乐。
    歇了半日,志清履行诺言,辞去飞蝗的董事一职,仍旧由王凤接任。亚士迪的事情则全部交给刘菲打理,城南有赵无私。他不用担心这些琐事,只是一心一意的去找小婉。
    人海茫茫,找一个人谈何容易。他寻不到小婉,每天夜晚,必定要到清风小巷的忆居酒楼去大醉一场。这家店原来是小婉所盘下的,这时她不见了,黄婶也意外死亡,店里死气沉沉,生意一天不如一天。
    这日晚上,他神情沮丧的又来到忆居,却见一人坐在餐厅里等候已久。
    刘菲穿了一件淡红色的鹅绒大衣,俏生生的坐在灯光下,满面忧色说:“你…今天又没有寻到她吗?”志清摇头说:“谈何容易,只怕她有心避着我。”刘菲幽怨的说:“你为了她什么都不顾了吗?”
    志清避开她的目光说:“我知道我对你不住,但是心有所属,那是不得已的事情。况且,小婉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若是辜负她,天理不容。”
    刘菲咬紧粉红的下唇说:“那么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一点都没有吗?”志清身子一颤说:“我…我…怎能不想,只是我…”刘菲凄然一笑说:“不用说啦!只要你还想着我,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笑了笑说:“你要喝酒是不是,我陪你喝。”她让人送酒上来,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呛得眼泪直流。志清看了,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竟忘了伸手去碰那酒壶。
    门口一人淡淡的说:“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这般喝酒,实在太过于寂清了些。”
    志清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说:“李威,你居然敢来。”李威立在门口,身着一套黑色的西装,越发显得他面如冠玉。他慢慢走到酒桌前,抬起白玉般的手一指说:“请!”
    志清瞪着他,默不做声的坐了下去。李威面带忧色,倒了杯酒,默默喝下去说:“酒入愁肠,果然苦了些。这样的酒,喝起来果然另有一番滋味。”
    志清问:“你来干什么?”李威说:“来找你,来对你说清一些事情。”志清说:“你我之间,无话可说,剩下的大概就只是仇恨了。”李威叹息着说:“今晚能否听我一席话?我知道你给我几个月的时间补偿小宛她们母子,现在你一定不会和我动手。”
    志清面无表情说:“我只怕我忍不住。”李威摇头说:“你若是真的忍不住,早在我进来时,你就已经动手了。”志清说:“好,你说。”
    李威看了眼刘菲说:“抱歉的很,你能不能回避一下?”刘菲犹豫了一会,不知道该不该回避。志清点头说:“你去吧!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放心,今晚一定不会有事。我一向很尊重我的承诺。”刘菲说:“那么你多小心。”
    志清和李威相对而坐,一言不发,不住的喝着酒。桌子上的酒壶喝空了,李威又叫人重新送酒来。
    志清冷笑说:“你有话就说,说完便走。这是什么意思?”李威说:“酒逢知己,不值得多喝几杯吗?”志清说:“不要侮辱我。”李威一怔说:“你还记恨我,其实…”志清说:“你不管说什么,我都不会想相信。我现在不和你拼命,只因为我知道你刚刚有一个儿子,你总该多陪他些日子。”
    李威见他咬牙切齿,知他把小婉的事情算在了自己头上,苦笑说:“我对你从来没有恶意,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志清哼了声说:“不要逼我骂你,我只问你,严正的事情你作何解释?”
    李威苦笑说:“我将他从牢狱之中解救出来,让他来帮助你。这也有错?”志清说:“帮我?你是存心害他吧!你让白一鸣胁迫他犯下大罪,这件事情还由得你抵赖吗?”若不是他有言在先,这时怕已对他动上了手。
    李威说:“我如果说是被人栽赃陷害,你信不信?”志清冷笑说:“你当我是傻子吗?你如果要和我说这些,那里可以走了。”
    李威叹气说:“你可知道以前王凤和我是什么关系?”志清说:“与我何干?”李威说:“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沦为了她的棋子。”志清说:“我只知道她对我很好,最起码她不像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李威说:“不管你信不信,有些话我还是要对你说。”志清说:“你最好不要说些没谱的话,不然的话,今晚你我之间必有一个人出不了这个门口。”
    李威说:“王凤在与我堂哥李蕴明结婚之前,我们两个便已认识了。有一次我去登山看日出,到了山顶看到有一个女子。我心下惊奇,不免起了惺惺相惜之意,我们言语投机,此后经常联系,那女子就是王凤。。”
    “我眼高于顶,于寻常女子看不到眼睛里。也是鬼迷心窍,竟然觉得她是我的红颜知己。我们相恋一时,后来我发现她攻于心计,为人很是精明。她要我安排她到飞蝗工作,我没有答允她。并且因此对她生出厌恶之感,从此就不再和她联系。”
    志清冷冷看着他,对他所说的一切不置可否。
    李威接着说:“我们决裂以后,她便扬言要报复我。后来借机接近我堂哥,也就是飞蝗的前一任董事长。不知她如何图谋,我堂哥竟迷上了她,并且宣布要娶她为妻。我当时得知消息之后,也劝过我堂哥,但是不但没有用。反而招致王凤怀恨在心。所以她一直想找机会,来打击我。”
    “她与我堂哥新婚的第三天,我堂哥来找我,满面怒气的问:‘你和王凤之间,到底有过什么?为何她睡着之时叫着你的名字?’我见他知道,索性便将过去的事情统统告诉了他。我那时年轻冲动,和王凤相识不久后就有了暧昧关系。我虽然没有说,但是我堂哥却也猜到了。他铁青着脸说:‘好,瞒的我好苦。’拂袖而去。”
    李威说到这里,面显悲痛之色说:“到了下午他便出了车祸,我这才得知,他心中气愤,所以去酗酒。因此而酿成大祸。王凤她以为是我故意告诉堂哥,使得她新婚丧夫,对我更加的恨了起来。”
    志清瞪着他说:“这些又能说明什么?”李威说:“王凤极力要你来对付我,其实只是为了私仇。你当她真是为了飞蝗吗?若不是我支撑着飞蝗,我堂哥一死,他所创建的公司便也土崩瓦解了。”
    志清冷笑说:“那也未必。”李威见他兀自不信,叹气说:“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我有断袖之癖?”志清不料他居然这般问了出来,不知该如何回答。
    李威说:“我行事独特,又不喜和女子亲近,遭人误解,那也不算什么。可是你仔细想一想,以我的为人,我至于吃醋将你的至亲之人害成如此模样吗?”志清拍案而起说:“你还在狡辩。”
    李威惨然一笑说:“我只盼能和你做个好朋友,别无他念,你若是认为我有异心,那可大错特错了。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喜欢一个大男人,并且做出卑鄙下流之事。你也把我看得忒低了。”
    志清打定主意,任他说些什么,只当是没听到。挥挥手说:“你这就请吧!除夕之夜,你我在飞蝗天台上一会,望你切勿失信。”
    李威放声大笑说:“你认为我害了你的亲人,认为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唉!只可惜便宜了真凶。谢谢你给了我这几个月的时间,即便是死我也足以瞑目了。”志清哼了声说:“恭喜你有后了,我再敬你一杯酒。”
    他拿起酒壶将酒杯斟满酒,一饮而尽,猛地将酒杯摔在地上说:“来日你我相见,犹如此酒杯,谁也不能容情。”他转身大踏步的走了出去。李威执着酒杯,苦笑不已,将杯中酒喝干。
    志清出了门,迎着晚间的冷风,不住的在心里说:“你这恶贼害的我好苦,还想来骗我吗?若不是怜惜小宛母子可怜,我马上就和你拼个你死我活。”
    他走到巷口的时候,灯光下闪出一名女子,拦住他的去路说:“你若是执意要杀李威,不妨先杀了我。”志清见到这名女子,不由得一怔说:“这事与你无关,李威他作恶多端,你在这样维护他又何苦?”
    那女子说:“不管外人怎么看他,我总是对他一心一意。你要杀他,就先杀了我。”志清摇头说:“你走开,我不想多伤无辜。”
    那女子秀眉一扬说:“你是执意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了?”志清说:“血海深仇,不得不报。”那女子手一翻,已拔了匕首出来说:“好,你杀了我。只要我眼睛一闭,随你怎样。”
    志清不欲和她多做纠缠,那女子下定决心非阻止他不可。她咬了咬牙,将匕首对准喉咙说:“好,你不许我过好日子,让我们母子两个以后孤苦伶仃一辈子。我是熬不下去啦!这就死在你面前吧!”
    志清见匕首划破她的香颈,大惊说:“你这是做什么?倘若你的至亲被人害死,你难道也不报仇吗?我的孩子已七个月大,是个男孩,也被他害的夭折。你要我如何放过他?”
    那女子凄然一笑说:“你说他害了你,我偏不信。我知道他见了我们的孩子之后,心性大变,再也不是以前的他了。你难道一点机会都不给他吗?”
    志清忍不住说:“他害死我的好兄弟,害死李大龙的时候,可曾想过给他们一点机会吗?”那女子说:“不管如何,我总是不信。你要报仇,我也不来阻止你。但盼你能查明真相再做决定。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不然的话,我就死在你的眼前。”
    志清问:“你要我答应你什么?若要饶他不死,不向他寻仇,那是万万不能,你也休提。”那女子自口袋里摸出一封书信说:“我不阻你复仇,只盼你能依这上面的计策行事。”
    志清接过信,仔细的看了一遍,皱眉说:“我怎么信得过你?你若是有意害我,到时候我岂不是死的不明不白。”那女子淡然说:“你放心,但叫你绝无一点忧虑。到了那一日,我就在我和我孩子的身上绑上炸弹,只要你觉得不对,按下遥控就可要我们母子粉身碎骨。”
    志清听了一惊:“这法子未免太过于凶险,这事与她们无关,孩子更是无辜的。我如何能这样做?”
    他朗声说:“好!我就答应你,也权当是给我自己一个机会。至于你说的,大可不必冒这个险。”那女子拜了拜说:“你这番恩情,我先谢过了。你放心,到时候我母子二人甘冒这个险,我相信他绝对不会是你的仇人。”
    志清回了别墅后,整夜不寐,想的全是那女子的话。将那封信又看了无数遍,也不知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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