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端

第42章


现如今嘛,皇阿玛带上我,绝非示以宠爱,怕全是防范之意。我今日虽被开释,但皇阿玛对我已失去信任,还令几位皇子对我加以管束。”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儿道:“我与其他皇子一起恭阅朱批,朱批上尽是要防我、束我之语,我受刺激之大,尴尬羞愧之状,都不可言喻。”说着,仰头又是一杯!
  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我觉得康熙真的太过分了,这虽然是臣,可他也是子啊!当年那个与我谈笑古今的十三,哪里去了?
  我突然按住他的酒杯:“如果皇上他是爱你、是护你呢!”
  此语一出,我都傻眼了,可也得编下去啊。我对他扯了抹笑,继续说:“皇上现在就是要给大家一个假象,就是他不宠你了,这样将来谁都有可能做皇帝,独你没这可能!这样,将来的新君,就一定不会对你不利了。皇上是在保护你!”
  他先是一愣,后来却对我一笑:“虽然知道是你编的,但是我很高兴,谢谢你,乌云珠!”
  我认真的对他说:“十三阿哥,皇上也是给你上了一堂课。从此后,你一定要谨言慎行!”
  他对我点点头:“嗯!”仰头又喝了一杯,复对我说道:“走,我送你回府吧。四哥找不到你,会着急的!”
  一路上,我们没有说太多话,但是我知道我说的话他都听进去了。皇位他才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他阿玛,是不是真的爱他。偌大的一个皇室,竟一点儿最平凡的亲情,都没有了吗?
  59、巧缘
  十月,康熙正式下诏:自五十年开始,依各地阴况,减免天下钱粮,三年而复收一遍。直隶、奉天、浙江、福建、广东、广西、四川、云南、贵州九省地丁钱粮,经察明可以全免。
  如此看来,康熙真的是位很好的皇帝。
  这个时候,又是一年一度的秋狝,四爷因府中二子的丧事为由请辞,独自一人住在了圆明园。我们这些妻室,却都留在了雍王府。本来也是因为弘昀的死,给大家留下了很大的伤痛。此外,大家也都清楚,这太子虽得到了复立,然皇帝与储君之间的矛盾仍然存在,四爷究竟是在排解心中闷忿,还是在颐养韬晦,都还要另说。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府里的好。
  可是,也就是过了有小半月的时间,忽闻说,四爷病倒了。偏偏这段时日,宫里好多宫女太监也都染了病。来通报的小厮,说是极严重,园子都让封了,也不让我们过去。只说是皇上派了人,只等四爷病好了再见。
  当天得信儿的时候,福晋们都很着急。早年间,内务府列出来的清单中也显示,宫中的太监患痨病或者其他病的其实很多。所以,不要以为宫闱是极干净的,不会传染什么病,事实并不是那么回事。真要是染上了什么病,上头又这么吩咐,那指定是很重的了!
  想来我从四十三年进府以来,极少见他生病。四爷又是个注意养生的人,向来把自己打理得很好。即便是稍感风寒,也是严遵医嘱,从未闹大过。这次,突传他卧床不起,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了!
  头几日,大家还正常。现在,一个个儿脸儿都拉着,年氏也常常哭红了眼。
  又过了十日,来信儿还是说没有上朝,卧床不起。是他连日来的憋闷,终于爆发了吗?我很担心,虽然我知道他将来是皇帝,他现在一定没事儿,可是我还是会很担心。
  一天半夜,我梦到四爷无助的眼睛,却抿着嘴,一句话儿不说转身就走。我突然坐了起来,叫了句:“四爷!”
  苏格儿,点了蜡烛过来:“格格,又做梦了吧?!”
  “我要去陪四爷!”我皱了眉,起身披了外衣。
  “格格,您疯了吧?皇上都下旨封了园子了!”苏格儿叫道。
  “我不管!”说着,向纳喇氏院儿里走去。
  “当当当”,是我急促的叩门声。来开门儿的,是纳喇氏的大丫头:“云格格,可是有什么事儿了?”
  我也顾不得了,直往屋里闯:“姐姐,我要见四爷!求您想想法子吧!”
  纳喇氏已是红了眼睛:“我也骚心着呢,可万岁爷是下了旨的!”
  我已经给她跪下了:“姐姐,我知道您有法子,您就让我过去伺候爷吧!”
  她咬了咬嘴唇,慢慢说道:“爷患的是染疾,你可想清楚了?”
  我点点头。此时,就是让我见四爷一眼便死,我也认了!
  就这样,我终于坐上了,去往圆明园的马车。
  园子果然被重兵把守,想必纳喇氏都安排好了,我看见福全儿都来迎我了。
  他急急的说道:“我的格格呀,您干嘛非来呀,就您这身子骨儿……”
  我白了他一眼,直接进了园子:“爷在哪儿?!”
  福全儿只得跟了过来:“就在您上回住的那屋子!”
  我突然就忍不住哭了出来,福全儿忙扶住了我:“您得注意身子不是?还有件事儿,得跟您说明白了。前些日子,爷不是没去木兰围场吗?万岁爷给咱爷,从宫里头安排了个宫女儿伺候,都已经侍了寝了。这些日子,也是她在伺候,先跟您言语一声儿,您甭气,这是万岁爷赐的不是?爷也没法子!”
  我匆匆擦了把泪,这个节骨眼儿上,我还生这种气干嘛呀我。
  到了房里,守在床边的怕就是那宫女吧。她正靠在床边儿上睡眼惺忪的,见我进来,一愣,忙站了起来。
  而我也一下子便愣住了,这不就是蕊蕊吗?
  正惊奇时,福全儿说话了:“还不快见过云格格!”
  只见她慌忙跪下,低低的说道:“奴婢见过云格格,格格吉祥!”
  “你……你抬起头来!”我对她说道。
  她缓缓抬头,咬着嘴唇,眼睛却不敢看我,太像了!
  “格格,您守着爷吧,我带钱姐儿下去了!”这是福全儿的声音。
  说着,那丫头站了起来,低着头,跟着福全儿出去了。钱姐儿?原来她姓钱,要不是她这副慌忙的样子,还有柔顺的眼神,我定以为是蕊蕊也穿了!唉,乱想什么呢,赶紧看看四爷吧!
  我走到床边,四阿哥盖了厚厚的一床棉被,却还在发抖。脸上红红的,还有些肿胀。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滚烫滚烫的。见他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地已脱了皮,心中真是痛极了。
  我吩咐福全儿找来冰块儿和帕子,不时的给他敷一敷,换一换。熬不住了,就趴在他床上睡一会儿。
  一连几天几夜,我都是这么过的,竟也不觉得累。有时候想着,今后若只这么守着他,倒也极好。原来,他在我心中,竟占有这么重的分量。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只知道是满屋的烛光,想必还是夜里。四爷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脑袋上也满是虚汗,我忙把他扶起来,拍拍他的背:“四爷?!”
  他才迷离着双眼,试图努力的睁开眼瞧着我,半晌间,才哑了声儿道:“乌云珠?!”
  我突然就哭了:“爷,您可醒了,吓死乌云珠了!”他就握了我的手,笑了:“没事儿!”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我就真的踏实多了。又扶他躺下,绞了毛巾,给他擦擦脸,他两眼定定的看着我,任由我这么做着。
  我又伺候他喝了些水,然后掖了被子,柔声道:“您再睡会儿吧!”
  他却急急的说道:“我患了染疾……”
  我对他笑笑:“您患了什么我都不怕,我都守着您!”
  他却哽咽了:“我很后悔,没能给你留个孩子!”
  我轻轻的握了他的手,柔声道:“有您就够了!再睡会儿吧!”
  慢慢的,四爷的呼吸声渐匀。这晚我想了很多,眼前的这个男人,融入了我生活的点点滴滴,我是快乐、还是痛苦,都和他有莫大的关系,不知何时,我的心早已被他牵引。
  天渐渐放亮的时候,四爷的烧算是退了。上午,太医来瞧的时候,说是病阴大有好转之势,再养些时日,方可痊愈。我们一听,都高兴坏了。
  再次漫步在湖边的时候,看见了那个钱姐儿。一袭青绿色宫裙,淡雅精致,也是标准的宫装。秀丽清纯的脸上,不施粉黛,却也是倾城的很。她真的同蕊蕊一样,那般艳丽,在现代时我便极羡慕她,她长得像董洁,不用化妆都特别的可人儿。如今,这孩子便也是。
  不知不觉间,我竟走近了她。湖里映出了两张脸,她忙猛地转身跪下:“奴婢见过云格格!”
  我却扶了她起来:“你坐呀,陪我说会儿话儿!”
  她站了会儿,终还是坐下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她。
  她双眸灵动:“奴婢钱氏,名雨薇。不过进宫后,大家都叫我钱姐儿乐!”
  我点点头:“雨薇,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多大了?”
  “20了!”她答道。
  我笑了:“哦,那我们是同年了!家中还有什么人啊?”
  她撇了撇嘴,险些落下泪来:“家在江南,本是书香世家。自小儿也是读了书的,只可惜,家父受人陷害惹了官司,最后竟给气死了,不久,母亲也跟着去了。我就被送到了娘家舅舅家,再后来,舅母便把我送进了宫……”
  说着,我也是流下泪来:“对不起,我……”
  “没事,这都是奴婢的命!”她拭了泪,才缓缓道。
  我想想她也是可怜,就有心带她回府,遂又问向她:“那你……你喜欢四爷吗?”她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脸却红了。我就鼓励她:“没关系,跟我说不打紧的!”
  她站起来,玩弄着手里的斯帕道:“四爷素有冷面王之称,可我第一次见他,我便喜欢他,我只想看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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