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端

  这晚的月亮特别的圆，十四究竟因何答应娶娜日珠，我觉得已经不重要了，我找到了我的幸福，希望他也是！
  五月份的时候，我肚子圆的像个小球儿。
  我懒懒的躺在睡塌上同雨薇聊天，她看着比我的肚子还要大一些，两个准妈妈在一起，似有说不完的话。
  苏格儿在外叫道：“格格，二小姐来了！”
  我猛地坐了起来。雨薇对我福了福身子：“格格，雨薇先下去了！”
  我点了点头，接着我便看见了娜日珠。眼前这位少女，跟我有六七分相像，低眉信手间，颇有几分少年“乌云珠”的感觉。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倒笑了，自己现在倒是有多老啊！
  她先唤了我：“姐姐！”正欲行礼，我忙上前拉了她，说道：“论身份，应该我给侧福晋施礼才是！”她也拉了我：“姐姐，您身子重了不是吗？！”
  这时，苏格儿进来了，笑道：“二位主子，坐下来说呀！”我们才互看了对方，坐了下来。
  她一直环顾着这间屋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忙握住她的手：“十四爷，他待你好吗？”
  她眼睛看着我，又低下了头，小声说：“洞房那天，爷喝醉了，他喊得名字是‘乌云珠’！”说着，一颗泪便滴在了我的手上。
  我咬了咬嘴唇，问道：“那十四福晋呢，可有为难你？”
  她摇摇头：“福晋脸色虽不怎么好，然爷，老是护着我！府里，便没人敢为难我。”
  我点点头，她瞬时擦了擦泪，对我一笑：“不过，爷终有一天会喜欢我的！”
  我便笑了，故意岔开话题：“你比小时候，长开了许多！”
  她笑的更明艳了：“是像姐姐了吗？府里的管事，都叫我‘小珠儿’！满京里，也都说‘大珠儿’、‘小珠儿’是有名儿的美女！”
  我们就这样聊了很久，聊以前家里的趣事，也聊各自府里的事儿。相信十四爷会对她好的，这样好的姑娘，幸亏不像慧姨娘，不然可是大大的不好。晚间，我留她吃了晚饭，直到十四爷过来接她，看他给她柔柔的眼神，又见她一副娇羞的样子，我觉得真好……
  61、生子
  五月底，康熙帝驻跸热河儿行宫。特命皇太子、皇三子、四子、八子、十四子从。
  自从有了孩子，我就变得分外贪睡。时常是看着书，眼皮就不知道何时粘在一起了。今儿下午，在睡塌上看书，不久又睡着了。忽觉有人给我搭了个薄被，遂揉揉眼睛，见是四爷，便欲起身：“四爷？！”
  四爷却按下了我的身子，皱眉道：“躺床上睡吧！”
  我打了个哈欠，道：“不睡了，一天老在睡！”又睁大了眼问他：“弘时，怎么好久也不来？”
  四爷笑了笑：“你身子重了，便不叫他过来叨扰。此外，他还有功课要做！”
  现在弘时是府里的独子了，四爷又开始扮演严父的角色，也不知道那孩子吃不吃得消！正想着，四爷刮了刮我的鼻子：“怎么这种眼神看我？”
  我却笑了：“这次我一定生个女儿，不让你虐待她！”
  他也大笑着：“哈哈，又责怪我对弘时严厉了，你怎那么偏袒他！”复而，又看了看我的肚子道：“我看一定是儿子！”
  我也摸了摸肚子，小家伙儿便动了。我立马握住四爷的手：“你摸、你摸，他动了！”
  四爷便把手轻轻的放在我的肚子上，那种即将为人父母的我们，脸上都写满了幸福。直到他不动了，四爷才说：“皇阿玛要去热河儿行宫了，我想带着你去！放你一个人在府上，我不放心。”
  “那钱姐儿呢？”我小声儿问道。
  他却是一撇嘴：“带她？那耿氏怎么办？”
  我想也是，这去趟避暑山庄，身后跟着三个大肚子的女人，是有点儿过了。一个也说不过去吧，忙问道：“那你带着我，别人会不会说什么呀？”
  “我倒想看看谁敢！”四阿哥声音淡淡的。
  话虽是淡淡的，可从他嘴里说出来，便着实在让人觉得冷。我无语，今儿这话儿传出去，明儿府里就该叨叨了——爷真是宠云格格啊，到哪儿都带上！
  “早点儿歇着吧，事儿就这么定了。”四阿哥过来揽住我，柔声道。
  我也只好点头。
  坐在去往热河儿的马车里，我坐下的垫子被垫的好厚，坐上去软软的。苏格儿和慎儿都被带了来，我怕钱姐儿没人照顾，临行前就托付给耿氏了。
  到了热河儿行宫，我和四爷被安排在山庄外的一座园林里。出了山庄的西北门儿，便可以望见一座形似狮子的山，此山因之叫作“狮子岭”，而山岭下的这座简朴的园林，便以“狮子园”名之。我觉得好巧，它和我在圆明园的住处极像，四爷也这么说。园中清舒山馆，与“水心榭”隔湖相望，我喜欢的不得了。
  而此时，表面上四爷已退出了“储位”之争，康熙爷喜欢的正紧。便当着众儿子的面，把狮子园赐给了他，作为我们一家子，来热河儿的临时住居之处。
  这日众位贝勒爷，便特来祝贺。想必祝贺是假，眼气才是真吧。
  四爷带着几位爷，游览狮子园。几位福晋，则都在我的住处——“松鹤斋”闲聊。
  太子的侧福晋王佳氏道：“瞅瞅这屋外万壑的松风，瞧瞧这屋里头的摆设，乌云珠好福气呀！”
  “侧福晋哪里话呀！”我低着头说道。
  八福晋却抬高了嗓音道：“乌云珠，你就恃宠而骄吧！”
  “恒馥姐，你也取笑我！”我笑推了八福晋一下。
  八福晋悄悄在我耳边说着：“这四爷来回避暑山庄，就带了一位家眷，还是个大肚子。你可别跟我装傻哦！”
  我便有些不好意思了。
  期间，十四福晋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直到八福晋去和王佳氏攀谈的时候，她才坐在了我的身边。一时间，我又想起德妃那事儿，有些许的不自然。
  她小声说：“很奇怪你妹妹怎么没来，是不是？她有喜了！”
  我急忙把脸朝向她：“真的吗？她好吗？”
  “天天跟娘娘似地，被爷供着，你说好不好？”她撇撇嘴。
  我握住了她的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看到，我没有再和十四爷怎样了。请你善待娜日珠，善待她的孩子吧！”
  她却一把挣脱了我的手：“你没和我斗，你妹妹也没有！卧日日同你的影子斗！知道吗？！”
  我无言。
  她又说道：“所以我才失去了理智，所以我才告诉了额娘！”
  我又看向她，问道：“那么现在呢？你要我怎样？”
  “他忘不了你，可是我累了，我不再纠葛了！”说着，她已流下泪来。
  但是很快，她又擦了泪，对我明艳一笑。随即又拍了拍我的手背道：“四嫂，该对你说声恭喜了！”
  此时的她，又戴上了面具，我觉得她好可怜。对于德妃那件事，我真的可以原谅她，她只是太爱她的男人了，我相信她并不是有意的。
  七月底的时候，耿氏来信，说钱姐儿难产，她做主保了大人。所以，是血崩，孩子死了。我心里很伤心，不仅因为她像蕊蕊，还因为那个孩子，十月怀胎，好容易成形了，就这么夭了。我当下便做了个决定，如果这次顺利，我的孩子一定要和钱姐儿一起带，就当，那也是她的孩子。
  将难产的事儿告诉四爷的时候，他没有太大的表阴，许是真的没有什么感阴吧。我再次提出要给钱姐儿一个名分，四爷终于同意了，就赐号“雨薇格格”。
  进入八月间了，我的肚子特别大，眼瞅着就快要生了。每晚也开始睡的不踏实了，还老做梦，梦见蕊蕊、有时候是雨薇，跟我要孩子。我仿佛看见满屋的稳婆、丫头来回的走动，最后是一滩血。我开始害怕了，我怕这回，孩子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四爷倒是每晚都陪着我，劝慰我，要我别害怕。
  八月十三日下午，我的肚子开始阵痛。四爷已经通知了稳婆，他替我擦着汗，说道：“我都安排好了，别怕！”我看着他，感觉我和他都有好多话要说，可偏偏两人都不知该从何开口。
  我一直出着虚汗，肚子也阵儿阵儿的往下坠。突然，稳婆、丫头进了一大堆，我开始害怕，大口的出气，四爷已经准备出去了，我突然拽住他的衣角：“我害怕！”
  四爷摸了摸我的脸，出了屋子。
  心中突然间生出一股无边的恐惧：如果这次再有事，我的决定一定是保孩子！那么，也许我们真的就再也见不到了。这个念头这些天都被我压抑着从未想过，现在却如此的清晰。
  就在此时，门被推开了，四爷几步跨到我的床前，把我抱住，紧紧的，紧得我几乎透不过气来。
  “我也怕得很。”我听见他哑声说道。那一瞬间，我真的希望他留下来。
  这时，负责接生的嬷嬷道：“这是血房，请四爷回避！”
  接着，我听到四爷缓缓的声音：“我心里装的，是你！所以你不可以有事！”
  我努力的对他点点头，此时，剧烈的阵痛开始又一拨儿的袭来。
  然而，就是这么的折腾了半天，也还是没动静儿。天儿都黑了，又听见四爷在外面摔碎杯子的声音，稳婆和丫头也被吓得够呛。
  许是孩子太沉稳了，并不急于看到母体外的大千世界。我被闹的一点儿力气都没了，苏格儿这时端来了一碗粥给我，我摇摇头，表示不喝。
  却听到一个嬷嬷的声音：“格格，多少喝点儿，才有力气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