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洒黄沙红

第104章


就这么两个常见的俗字,难倒了称最称奇的落拓青衫七绝神魔,把个金大龙弄糊涂了。
“前”何者,是客栈门前?还是他如今站立处之前?
这个“一”字又何指?
他向望着他的伙计道了声谢,然后满腹纳闷地出了客栈,前一,前一,心里不住在想。
突然,他停了步,凝了目,对面,那家他义父跟小龙住过的客栈外墙上,拐杖头斜斜地指向了西。
这表示他父子俩往西去了。
他父子俩是暗中跟踪,监视那些人动静的,既然他父子俩往了西,那些人就绝不会是往东走了。
他把信摺起往怀里一塞,迈步往西行去。
他顺着标记指示往西走,没多久出了西门,西门外笔直一条大道,那是通塞外的大道。
突然之间,金大龙明白,那个“前”字何指,那个“前”字该是往前,或往前再走的意思。
那么,往西走怎见得就是往前走呢。
很简单,因为自出长安之后,天魔教这些人就一直在往西移动往西去,当然往西走就是往前走。
那么那个“一”字又是什么意思,又何指呢?他仍然没办法断定,因为一字用的太广泛了。
他就这么走着,顺着路,往前走,突然,他凝了目,前面不远处,官道旁边,座落着几间小茅屋,门前酒旗高挑,迎风招展,进进出出的人颇多。
这本不算什么,可是不寻常的是他看见那几间茅屋之前停放着两顶他所熟悉的软轿。
他再回头望了来路,顿时间他明白那个“一”字是什么意思,何指了,那几间茅屋距扶风城约莫有一里之遥。
加上那个前字,就是前行一里。
原来如此!他笑了。
可是一想起马上就要会见那位已把身子交给了他的冤家对头的昔日情人,如今的教主夫人,他的心猛又往下一落,跟着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
转眼间,他到了那几间茅屋之前,这情景,有点像长安城外灞桥桥头。
一声惊呼,门前停放着两顶软轿的那间茅屋里,人影一闪,座上站起了漆雕嫣红。
她跟那位教主夫人坐在一桌,另几桌是漆雕兄弟、公孙龙,还有一些天魔教的徒弟。
那位教主夫人也有一刹那的错愕,可是她毕竟比漆雕嫣红来得镇定,她一抬手拉住了漆雕嫣红,同时喝住了抚剑欲起的天魔教徒众。
金大龙胸气一阵翻腾,冷然进了这家酒肆,往教主夫人那张桌前一站,他冷冷开了口:“请摒退左右,我要跟她单独谈一谈。”
漆雕嫣红忙道:“慕容大侠,你……”
金大龙淡然说道:“雕漆姑娘,这是我跟贵教教主夫人的事。”
漆雕嫣红脸色一变,满面是幽怨神色,口齿启动,欲言又止,适时,教主夫人轻抬皓腕,道:“妹妹,请带他们别家坐坐去。”
漆雕嫣红一急忙道:“姐姐,你……”
教主夫人微一摇头,道:“他说的对,这是我跟他的事。”
漆雕嫣红迟疑了一下,猛一跺脚,望着金大龙道:“慕容大侠,你若是伤害了她,你会懊悔一辈子的!”
一招手,带着所有的人行了出去。
眼见着漆雕嫣红等出了门,教主夫人一抬玉手,道:“你请坐。”
金大龙有一阵出奇的激动,他想杀人,也想把人撕成一片片,可是他终于忍住了,走过去坐下,摸出那封信丢在了桌上。
教主夫人娇躯一震,失声说道:“莫庸他……”
金大龙冷然说道:“他不能来了,让我代表他来见见夫人!”
教主夫人娇躯倏颤,道:“你杀了他,你杀了他……”
令人体会不出她是什么感受。
金大龙冷然说道:“是的,我知道他是贵教主的得力助手,我很抱歉。”
教主夫人倏然平静,淡淡说道:“那倒不必,人迟早总要死的,你找我是……”
金大龙道:“莫庸告诉了我几件事,我要就这几件事请教夫人几个问题。”
教主夫人道:“莫庸告诉了你几件什么事?”
金大龙道:“稍待我自会逐一地说出。”
教主夫人道:“那么,我必须回答你的问题么?”
金大龙道:“那随你,不过我要告诉你,这次会面跟灞桥及长生殿两次相见绝然不同,为你好,我希望你答我每一问。”
教主夫人“哦”地一声道:“你的意思是说,假如我拒绝不回答,你就要以武相向?”
金大龙道:“夫人的确是个明白人。”
教主夫人淡然一笑,道:“我不想跟你兵刃相见,你问吧!”
金大龙道:“贵教教主是眼下武林中的哪一位?”
教主夫人道:“这是你的第一问?”
金大龙道:“是的。”
教主夫人道:“我听漆雕姑娘说,她会给你……”
金大龙道:“那是她的义助,我很感激,如今我请教夫人。”
教主夫人摇头说道:“这一问我难以回答,因为我不知道。”
金大龙冷笑说道:“夫人,假如你跟一个人面对距离很近,你会不知道他是谁?”
教主夫人诧声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金大龙吸了一口气,压了压心中的激动与悲怒,道:“莫庸告诉我,昨夜你跟贵教教主在一起。
教主夫人娇躯一震:“原来是他……”一点头,接道:“是的,昨夜他是来看我了,怎么样?”
金大龙道:“那么夫人就该懂我的话。”
教主夫人摇头说道,“可是我不懂。”
金大龙道:“夫人,莫庸对我说了很多,有些话我碍于身份,不便出口,夫人以前若说不知道贵教主是谁,我或许会信,可是既有了昨夜,在那种情况下,夫人若仍然说不知道他是谁,这就是欺人之谈了。”
教主夫人娇躯倏颤,哑声说道:“莫庸,他,他告诉了你这些……”
金大龙毫不留情地道:“是的,夫人。”
教主夫人沉默了,显然,她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这痛苦不是别的,而是昔日个郎对她的误解。
突然,她开了口,语气出奇的平静:“是的,莫庸没有骗你,夫妻久别相会,那恩爱自是胜过燕尔新婚,你说的情形是必然的,因为他跟我都是人……”
金大龙脸色一变,道:“所以我说夫人该知道贵教教主是谁?”
教主夫人强笑一声道:“诚然,正如你所说,在那种枕上并头,肌肉相亲的情形下,我应该看他看得很清楚。”
金大龙身形微颤,道:“所以我请夫人告诉我他是谁?”
教主夫人笑了笑,道:“慕容大侠阁下,你要弄清楚一点,他是我的丈夫。”
金大龙道:“我知道,他是夫人的丈夫。”
教主夫人道:“那么你就不该问我他是谁,你想想看,一个做妻子的,会把自己丈夫和盘托于人前么?”
金大龙道:“这么说来夫人并不是不知道他是谁,而是不肯说了。”
教主夫人笑道:“要说一个做妻子的不知道跟自己如一体的丈夫是谁,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么,阁下,我的心,我的身,我的一切都是我丈夫的,我不能出卖他。”
金大龙脸色很难看,他极力忍着一切,道:“夫人,有一点我也希望你弄清楚。”
教主夫人道:“哪一点?”
金大龙道:“我那双眼被剜,多年来我一直怀恨在心,如今想想他们做的对,它该被剜掉,我也不恨他们了。”
教主夫人摇头,道:“阁下,这话我不懂。”
金大龙道:“我愿意为夫人解释,因为它看错了人。”
教主夫人轻“哦”一声道:“是么,它看错了谁?”
金大龙深吸了一口气,道:“对夫人,先前我还以为是怀着不得已的苦衷,如今我明白了,并不如我想像的那样美好……”
教主夫人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一个女人迟早总是要嫁人的,有道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不对?”
金大龙道:“没人敢批评一个女人嫁人有什么不对。”
教主夫人道:“这就是喽,她爱谁就嫁谁,她喜欢谁就跟那人过一辈子,只要她心甘情愿,她可以把自己的一切交给那个人,再说,人生能有几何,尤其一个女人她的青春更有限,当然年纪一到她就得赶快嫁人,而且最好是终生享受荣华富贵。”
金大龙道:“夫人高论。”
教主夫人道:“好说,世上每一个女人都会这样想。”
金大龙道:“没有人说这种想法是错误的,但那也要看对什么人。”
教主夫人道:“阁下认为对怎么样的女人不适合?”
金大龙道:“对那些曾与人海誓山盟终生不渝,曾与人定过情,啮过臂的女人不适合,我告诉夫人件事,塞外凉州罗什古刹内有座坟,墓碑上一坯黄土埋侠骨,世上独留断肠人字迹犹新。”
教主夫人轻笑说道:“字迹虽然犹新,但却遍翻黄土,不见侠骨,那留在世上的人儿何必断肠。”
金大龙道:“夫人的意思是说,假如他死了……”
教主夫人截口说道:“那跟她无关,她仍要享受自己的珍惜的青春,享受自己有限的人生。”
金大龙又吸了一口气,道:“夫人既然是这种论调,那我就不便说什么了……”
教主夫人玉手一伸,举起面前酒杯,道:“那么我以一杯水酒送客,聊表寸心。”
金大龙正眼未看一下,道:“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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