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大唐军队要凯旋长安了。
丁箫的身子已好了大半,能够坐起,又能由人搀扶,下地行走几步,只是更远的距离还是承受不了。他的精神已完全恢复,但体力不支,冯孤月还是有些担心。
入夜,丁箫侧身而卧,冯孤月从身后搂着他,有一下无一下地轻抚他的鬓发。
“丁箫,大军很快就要回长安了。”
“是吗?太好了!我早盼着,能与将军一起回长安呢。”在她怀中转个身,他高兴地说。
“可你的身子还虚着,没全好呢。”
听出她语气中的犹疑,他陡地抓住她的胳膊,急道,“将军不是想留我一个人在洛阳吧?”一口气窒在胸口,他不由费力地喘息着。
冯孤月忙轻揉他的胸口,帮他顺气,“丁箫,不要总是胡思乱想的,好不好?我说过,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你不相信我吗?”
“将军重义守诺,我当然相信。可我心中常难以抑制地泛上恐慌。我怕将军对我的好,只是我的一个梦,有一天梦醒了,又只有我一个人,孤苦无依,在乱世沉浮挣扎。我常自问,那样的日子,真的不会回来了吗?将军,真的不会厌弃我,永远待我如初吗?命运,真的会在给我许多苦难之后,给我安乐吗?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冯孤月搂紧他,“我是担心你的身体,承受不了长途跋涉的辛苦。”
“我能受得住,我已经全好了。”丁箫连忙说。
“不要逞能。你现在状况如何,我会不知道吗?”
“将军,我真的好了。我只是在床上躺得太久,疏于活动,所以身子不太利索。”
“丁箫,我不想你再有哪怕一点点的危险。你发病时的痛楚,我感同身受,不想你再有闪失。回长安的路途,遥远颠簸,还会遇到冷风苦雨,会很辛苦的。”
见他张嘴欲言,孤月轻抚他的脸,接着又道,“虽备有马车,但你们不会与我们主力军队一起行进,我不能时时照顾,半路上颇多不便,有什么事怕他们处理不及时,所以很是放心不下。”
“将军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你先留在洛阳,我多派些人在此照顾,再聘来洛阳名医,等你痊愈,护着你去长安与我会合,不好吗?”
“不好。我不想与将军有片刻分离。若将军先回长安,只怕我在洛阳也不能安心养病。”说着,又喘起来。
“好吧,我带你一起回长安。还有几天时间,你好好休息,多攒些体力,还要多吃饭。你吃得太少,太瘦了,要胖些才好。”
“我一定会的。”深偎到她怀里,丁箫喜笑颜开。
看着他绝美的笑颜,冯孤月心中又是一阵激荡。无论如何,她都会让他永远保有这样的笑容。
冯孤月带丁箫一起上路了。
丁箫终是拖着病体,虽说有好医好药护着,他也一心想着要急气,要坚持住,但还是抵不住疾病来袭。头两天倒还能硬撑,驻扎下来时,还与孤月有说有笑的。到第三天上,就说什么也支撑不下去了,整日里昏昏沉沉,并伴着低热。若非从洛阳请来的名医连日来药石、针灸双管齐下,竭力救治,只怕丁箫的状况还要糟糕。
夜里,营地内外一派寂静。灯下,冯孤月望着脸色苍白、满身疲惫、昏睡中仍喘息急促的丁箫,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六神无主。
“周医师,丁公子还能支持多久?”冯孤月问道。
洛阳名医周至德自给丁箫会诊过几次之后,便对丁箫的病倒产生了很大兴趣,将其视为他行医生涯中遇到的又一个难题。所以,当冯孤月提出想请他到长安,专为丁箫治病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安排好洛阳的事务,便带着助手富贵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此时听冯孤月如此问,周至德面有难色,“将军,这……我一时说不好。可以明告将军的就是,如此下去,丁公子颇多凶险。这几天,每天都是用药顶着,以保持精神和体力。尤其是最近三、两天,药的剂量增加了一倍。再这样下去,只怕不是长久之计。”
“还剩下一半的路程,这可怎么是好?”
帐内没人搭话。
“不如明日我派人送你们到最近的城中投店安顿下来,待丁箫身子壮实起来再走。”
“不要!”本来闭眼躺于厚垫之上的丁箫突然身子一激灵,大喊出声,双眼随即大睁着,又喊道,“将军,我不要去投店,我不要离开将军。”他耗尽了所有力气,犹勉力挪动身体,颤抖着伸手向她,她忙握住他的手,按住他挣扎着想起来的身子,“丁箫,别这样。你真的不能再走下去了。听我的话,先安顿下来吧。”
“不!我宁愿忍受路途上的辛苦,也不愿忍受落单时的担心与孤独。”
“你不会孤单,会有许多人陪着你、照顾你的。”孤月劝道。
“他们都不是将军,再多的人有什么用!”丁箫激动地狂喊着,泪从眼角涌出。他赌气地从她手中抽回手,眼中含泪,恨恨地望着她。
“丁箫……”她待再吱声,却见他双手紧抓住胸口,痛苦地□□着,苍白的俊脸变得惨白,随即又泛上青紫色。
一口气上不来,丁箫昏厥过去。
周至德与富贵、听蝉等人上前围住他,窄小的帐内忙乱起来。
冯孤月起身让到一边。这是她第一次见丁箫发脾气。
急救过后,丁箫安静地睡着了。
周至德说道,“将军,丁公子已没事了。我用了安眠散,将军也回帐中安歇吧。”
冯孤月说道,“你可有什么法子,保他捱过接下来的行程?”
周至德思忖良久,抬头望着冯孤月,小心说道,“办法倒是有,只是不敢贸然应用。”
“哦?说来听听。”
“除了补心护体的药剂,可给丁公子连续服用安神镇静之药,使他接下来的几天在深度睡眠中度过。这样一来,身体各部位运行减缓,思维停顿,情绪稳定,故可节省许多力气。”
“这不是很好吗?”
“我以前从未用过此法,只在医书上看到过。而且医书上关于此法的记载非常少,只有一个病例,病人睡去后再未醒来,在坚持了七天后故去。不过,医书上所记的病人状况更是危急,是不得以的办法。丁公子用了,不一定会有这样的后果,但也不好说。”
“可还有其它方法?”
“请将军恕在下无能。”
“再说吧。大家都累了,今晚好好休息。”孤月不敢贸然决定。
第二天.
“我愿意一试!”丁箫坚定地说。
“丁箫,这会有危险的。”孤月尤想劝他。
“再危险我也要试。我宁愿冒这个险,也好过冒离开将军的险。”他喘息着,仍无比坚决。
“丁箫……”冯孤月无奈。
“将军不要再劝我了。我会没事的,我保证。到长安,我一定会醒过来的,因为我舍不得离开将军!”丁箫深情地说。
孤月心中震憾。从未有一个人,如此重视她,依赖她。
“好吧,丁箫,我们说好了,到了长安,你一定要醒过来。因为,我们还有好长的日子要一起过。我们谁都别丢下谁。”
“好。”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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