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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习惯了。”白远城说这句话时眉头是皱著的，不知道是因为管理公司不轻松，还是因为牛肉难吃。
  “是你自己一个人管理还是你的家人也帮忙打理的？”
  “我父亲身体不好，这些年来都在国外休养，千榆还小，我也不指望她能当什麽女强人。”
  白远城笑一笑。“开始真的很辛苦。”
  “那现在呢？”
  “现在是苦中作乐。”
  他虽然在笑，但笑得不轻松。
  “除了千榆，你没有别的兄弟姐妹吗？”
  易云平静的问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没有。”
  白远城回答这句话时，明显有些迟疑。
  “或许不能说没有吧，家父在外面还有一个儿子。”白凡有个私生子也不是什麽秘密了，遮遮掩掩只能引人疑窦。
  “哦。”易云淡淡应了声，表明自己对他的私事没兴趣。
  “你比我幸福。我只有一个人。”
  “你的亲人呢？”
  白远城明知故问。
  “我原本有一个姐姐，只是她为了救我让人害死了。”
  易云说这句话时依然很平静，他的眼光一直看著白远城，直直的，像要看进他的灵魂。
  白远城心中说不清是什麽滋味，他很想避开易云的目光，但他只能做到脸不改色的听易云说下去。
  “凶手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易云冷漠的声音有了波动。
  “如果你找到凶手，你会怎麽做？”白远城问这句话时，觉得喉咙发干。
  “如果法律不能制裁他，那我会杀了他。”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眼中的杀意让人心惊。
  白远城知道，易云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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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麽我能帮忙的吗？”
  只有白远城知道他这句话问得是多少心虚。
  “不用。谢谢。”
  易云礼貌的回绝，看著白远城除了震惊之外始终不曾露出心虚或愧疚的表情，他不禁有些怀疑白千桦会不会和王齐是两个人，又或是白远城对这件事真的一无所知？
  又或是，他掩饰得太好？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作声，默默吃完一顿饭，看看时间，易云也该回去上课了。
  “我送你回去。”
  出了员工餐厅，白远城对易云说。
  “不用。”
  “我去拿钥匙，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白远城不容他拒绝，说完快步进了电梯。
  易云觉得他步履有些急促。
  电梯门合拢後，白远城对著镜子看，脸上脖子上果然开始冒出一个个红色的小疙瘩。
  他对牛肉过敏。
  但牛肉算什麽，只怕易云端来砒霜，他也会甘之如饴的吃下去。
  想到易云说要杀死凶手时那种冰冷彻骨的语气，他不禁心底一寒。
  他不会让易云发现千桦就是当年的劫匪之一的。
  永远都不会。
  想到易云对自己冷淡的态度，他的心中就觉得有一股烦躁消之不去。
  再这样发展下去，要多久他才能和易云发展出超友谊的关系？
  他一定要让易云爱上自己，哪怕他已经有喜欢的人。
  只是要如何软化易云的心防？
  白远城沈思著，几乎没察觉电梯到达目的後停了下来。
  拿个钥匙用的著这麽久吗？
  易云在专用电梯前站著，出入旁边电梯的人都对他投来好奇的目光。
  “抱歉让你久等了。”
  电梯门终於开了，白远城一脸歉意。
  “没关系。”
  电梯在地下车库停住，白远城的车很好认，全场最名贵的那辆就是。
  不过名车也是会闹脾气的。
  发动半天只听到引擎哼哼两声後再无动静，白远城笑得有些尴尬。
  “抱歉车子好象出了点故障。”
  “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
  易云说著打开车门下了车。
  “我叫司机开别的车来送你回去。”
  白远城也下了车，拿著手机开始拨号，易云想阻止也来不及。
  “司机大概十五分锺到，我陪你到外面等。”
  白远城挂断电话，对易云说。
  易云点点头，他一番好意，总不好让司机白跑一趟。
  在白远城打开车尾箱拿工具的时候，一辆车驶了进来，大概是进来停车的。
  整个停车场密密麻麻停满了车，只有易云身边的停车位是空的。
  易云走出通道，不妨碍别人泊车。
  那辆车行驶得很慢，看样子是想掉头进停车位。
  就在退将靠近停车位时，那辆车突然车头一转，猛然加速，失控般向著正在看白远城找到工具没有的易云冲去。
  “易云小心！”
  易云知道自己该跑，但他的身体却动不了。
  三年前的梦魇再次重现。
  就在车子即将撞上易云时，白远城猛的扑过来，把易云推到一边。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车主打开车门，慌慌张张的跑下车。 
  “对不起啊，我的方向盘和刹车失灵了！”
  白远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白远城？”
  终於自梦魇中回过神来的易云摇晃著白远城。
  白远城还是一动不动，任凭他怎麽摇晃也没有睁开眼睛。
  “白远城！你不能死！不可以！”
  白远城的脸和易雪的脸重叠在一起。
  易云已经不知道他喊的是易雪还是白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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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远城被送上了救护车。
  易云一直握住他的手，口中喃喃念著你不可以死。
  他不能再承受有人为他而失去生命……
  路上白远城清醒过来一次，嘴巴微微开合几下，似乎想对易云说什麽。
  易云凑到他嘴边听，听到白远城几不可闻的声音说的是：“还好你没事……”
  说完，白远城又陷入昏迷。
  易云的心一瞬间说不上是什麽感觉。
  他为什麽要救自己？为什麽要如此关心自己……
  他的眼眶有点涩涩的。
  自己接近他，是为了利用他查清楚白千桦是不是王齐，并不是真心想和他交朋友。而他却在最危险的时候推开了自己。
  他是真的当自己是朋友，而自己却……
  愧疚占据了易云的心，不断发酵膨胀。
  到了医院，白远城马上被推进手术室。
  手术中的红灯亮了起来。
  易云靠著手术室外的墙，看著雪白的天花板，感觉自己的心也仿佛空白了。
  接到消息赶来的白千榆看到易云，并没有责备易云，只是静静的坐下来等。
  易云站累了就坐，坐累了就站，期间沈重阳打电话来问他为什麽还不回来上课。因为下午理论课的教授素以每节必点名而著称，一节不到就当掉。
  “帮我请假吧。”易云只淡淡说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当掉就当掉吧。
  手术中的灯终於灭了。
  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了，白远城被推了出来。
  “哥！”
  白千榆扑了上去。
  “医生，他没事吧？”
  “医生，我哥没事吧？”
  易云和白千榆同时问。
  主刀医生解下口罩。“伤者失血过多，头部和身体多处受到撞击，颅内有淤血，内脏也有出血，明天还要再做一次手术，现在能不能脱离危险还很难说。”
  “哥！”千榆闻言几乎晕了过去，易云连忙扶住她。
  听到白远城没有脱离危险期，他受到的冲击并不比白千榆少。
  看著病床上头部缠著绷带，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白远城，再看看哭得力竭声嘶的白千榆，易云的心狠狠揪了起来，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突然分辨不出那个哭得不能自己的人是谁，躺在病房上毫无生命迹象的人又是谁。
  “抱歉，我们尽力了。请节哀。”
  “是你！是你害死小雪的！是你！”
  “每一个和你在一起的人，都会被你害死！”
  似乎有很多人在他耳边不停的说话，但他却不知道那是谁。
  每一个和他在一起的人，真的都会被他害死吗？
  连刚刚和他成为朋友的白远城也无法幸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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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远城的第二次手术并不算成功。
  医生说他颅内的淤血压迫到神经，但开颅手术风险太大，所以最好等他醒来後观察一段时间再作决定。
  易云上完课就往医院赶。
  白远城虽然已经渡过危险期，但不知何时才会醒来。
  除非看到他醒过来，没有後遗症，他的心才能好过一点。
  这两天来，他的心里一直像压了一块石头似的，很沈，快要喘不过气来。
  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姐姐浑身是血的躺在自己面前，然後等他抱起她，却发现怀中的人赫然成了白远城。
  他很累。
  白远城不应该救自己。
  真的不应该。
  他宁愿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也不愿再承受一切那种绝望的内疚。
  过往如同噩梦般缠住他不放。
  易云觉得，自己或许有一天会崩溃。
  轻轻推开病房的门，意外的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人。
  是那天在白远城的办公室门口看到的年轻男子。
  男子听到开门声，回过头来看到易云，镜片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易云说了一声打扰了就想退出去。
  “请等一下。”男子站起来，叫住易云。
  “你就是易云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