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弃/小女花不弃

第193章


唤了侍卫陪同直奔河滩边的伤兵棚屋。
  善待伤兵是莫若菲提出来的。所有的将领最初不能理解,待到士气高涨,北魏军战斗力蓦名增强之后。渐渐的在北魏军里形成了惯例。
  南征军渡江之后,纵然有江南水军投诚,但拥护先帝的江南府兵以及关野的十五万大军并不是纸扎的老虎。北魏军在杭州城外遭遇到关野的迎头阻击。自战斗开始,便陆续有伤兵被送了回来。
  留驻在湛宁城的云琅便固定了乌家集作为临时医所。林玉泉进了太医院后奉旨来乌家集看治伤兵。药灵庄当然是全力支持,让二公子林空青押运着药材南下。林丹沙想念云琅,也以自己会医术与林空青同行。只是她先行去了湛宁城,又被云琅送到乌家集。
  运河岸边的河滩空地上搭起了一长溜木棚,云琅听着这些伤兵讲述江南的战况。同时下意识的向水军询问大威父亲的下落。不知不觉,他从下午一直呆到了晚上。
  云琅坐在棚外一根木桩上,沉默地望着呜咽的运河。他从怀里拿出那只装着糖人的木盒,手指抚摸着木盒,一丝绞痛从心里传来。
  “我是因为恨你才带着它!我只是想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你一直在骗我!”他低低的说着,仿佛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留着不弃送还的糖人。
  林丹沙的到来让云琅有些措手不及。虽然父亲去药灵庄定下了亲事,但他从没去药灵庄看望过林丹沙。
  她南下的理由是替乌家集的伤兵治伤。云琅也是用这个理由骗自己。其实他用不着在这里与伤兵们一起用晚饭的。他只是下意识的想减少林丹沙相处的时间一想起林丹沙,云琅就会想起当年被东方炻放走后,怀里那个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身躯。他会想起她委屈的跟了他半年,陪着他四处去寻找花不弃的模样。
  她有什么错呢?因为自己当年被还不是皇帝的东方炻擒住。因为自己才会受了那么多折辱。
  云家原来是诚王府的家臣。飞云堡原来并不是替先帝养军马的生意人。而是诚王府卧薪尝胆的暗棋。
  东方炻郑重地向他道歉。戏谑的说他也是被不弃一碗春药折腾得死去活来,这才想报复下不弃的朋友。他能怎样呢?他当时心里甚至有丝喜悦。因为不弃重视他,东方炻才以牙还牙报复在他身上。更何况,东方炻只是让他尝试了下滋味便用一桶凉水浇醒了他。
  接到白渐飞的密信后,云琅再一次感受到浑身都被凉水浇透的寒意。
  那个他念念不忘怜惜同情的小乞儿可怜丫头的心里不仅没有他,她还欺骗他,玩弄他于股掌。
  他欲与之决斗的莲衣客,竟然是七王爷的世子陈煜。
  云琅脑中又浮现出带着不弃去小春亭踏青的一幕。他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的拧着。他嘲弄的想,自己多傻。他二人在小春亭做戏,自己却傻呼呼的紧张她,生怕当年的七王爷世子恨她,作贱她。
  只要想起望京城里不弃拒绝他的那一幕,云琅觉得整个人都被炼狱的火炙烤着。他为她钟情时,她原来是在吃醋陈煜和柳青芜的醋!柳青芜泼她满脸茶水时,他竟为她心疼至斯!他是天底下最傻的人!她就算是中毒快死的时候,都不肯告诉他莲衣客是谁。她活了命,暗中让陈煜知晓,自己却走南闯北找了她半年。
  云琅心里徒生一股怒气。
  也正是这样的怒,让他得了白渐飞消息后下令自随州一带起严密监视着江南的动静。所以他擒了元崇后枪尖毫不留情的刺进元崇的背,他倒要看看侠义无双的莲衣客是否能眼睁睁看着元崇死。苦苦寻找的人就在眼前,他记得擒了陈煜后,他把那枚铜钱扔他脸上时的快意。他亲口告诉陈煜,他云琅纵然得不到花不弃,他也绝不会让他得到。
  不知不觉间,云琅的指甲在木盒上留下刻痕。他转过头问身后的亲兵:“江面巡哨有无消息?”
  亲兵笑道:“将军放心吧!别说皇上下了严令,不准一只船私自过江。就算皇上没下令,一只苍蝇也妄想飞过大江去!”
  云琅沉着脸想,往北的所有城镇市集都设有明哨暗卡,画影图形。渡江南行又不可能,花不弃难道遁地了?
  这时一骑飞奔而来,远远的就听到传令兵的高呼声:“八百里加急到——”
  骑手转瞬而至,传令兵稳稳翻落跪倒在云琅面前。他自包袱里取出火漆密信双手呈给云琅道:“云将军。京中相爷亲笔密函!”
  莫若菲动用八百里加急,有什么事急成这样?云琅狐疑的拆开信看了。剑眉渐渐舒展,眼里已闪过笑容。他舒了口气,目光望向远处河滩边星星点点的火光冷声下令:“传令下去,调五百士兵守住乌家集所有的出入口,镇上宵静。把城里所有的乞丐,单身男女,无亲戚具何者,无路引证明者全部集中在码头空地上。现在就去办!”
  “是!将军!”他的亲兵大声领命,带着一队人便去了。
  “坚壁清野。”云琅想着莫若菲信中所说,自信的笑了。别处他不知道,如果花不弃敢躲在乌家集,他就一定能找出她来。
  河岸边几名侍卫护着一乘小轿行来。看到士兵亮起火把行动,林丹沙诧异的想出了什么事情?
  轿子行到棚屋处,她下了轿,远远看到云琅负手站在岸边。晚风吹起他的衣袍,他浑身上下溢出一丝肃杀之气来。
  林丹沙心里暗惊,快步走了过去。
  “林姑娘!”云琅的亲兵纷纷向她行礼。
  林丹沙微躬首回了礼,急步行到云琅身前讷讷问道:“镇上出什么事了吗?
  “你怎么来了?镇上不是宵禁了?”云琅脸一沉说道。
  林丹沙慢慢低下了头,讷讷说道:“听大哥说今天又运来两船伤兵,大夫不够,我能早治得一个是一个。”
  云琅一呆,他为什么又把火往她身上发作?他缓和了语气道:“镇上要抓江南的细作。你回去吧!晚上天寒,明日再来诊治。”
  听到这句关心的话语,林丹沙突然手足无措。她只是因为他对小乞丐的态度而不安。而他却在为镇上有江南细作烦恼。“对不起,我只是想,想你在这里。
  火光照在她娇俏的脸上,她低着头轻咬着嘴唇,手指纠结着,流露出一丝委屈。
  都是因为他,那个骄纵自私的林丹沙才会变成如今的小心翼翼。云琅心里涌出一股自责。他接过亲兵手里的披风披在她身上,对送前来的侍卫道:“送林小姐回去。路上小心!”
  林丹沙爱宠若惊的拢着披风,心里不知为何就雀跃起来。她微红了双颊轻声说道:“你也当心。我这就回去了。”
  她一步三回头的看看云琅。发现他的目光又望向远处。两人之间的那股莫明其妙的隔阂又一次出现。
  “他怕我着凉。他怕江南的细作伤害到我。他对我还是好的。”坐在轿子里的林丹沙这样想着。她摸着披风柔软的绸布,满足的笑了。
  江南细作
    自从北魏军渡南南征以来,沿江的州府渡口都实行宵禁。到了晚间,街道上只有成群巡罗的士兵。违了例当场就是五十军棍打了再说。
  乌家集入夜之后,除有守军腰牌之人,人们都躲在了屋内。河滩上堆着破船的地方也有士兵把守。因着在这里栖身的不是乞丐就是住不起店的穷人,士兵只守住了码头。将这些人与码头和镇子分隔开来。
  破烂的船板,苇席窝棚星罗棋布的筑成了一个个小窝。入秋以后,倒不用烧火取暖。火堆大都是流民们烧水煮食所用。晚饭过后,除了四角铁锅里烧得旺盛的油脂还吐着火光,大多数火堆都灭掉了。
  不弃躺在一块破船板下,枕看头望天。从芦苇席的破洞里望出去,正好瞧见天上的明月。她还没有拿定主意,是走还是留。
  外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瞬间打破了宁静。有孩子的哭声开始响起。不弃坐起身掀起芦苇席往外看。士兵正在搜查每一处窝棚,见人就推操着拎走。
  她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感觉。正巧瞧见大威猫一般的摸回来。不弃赶紧喊了他一声。
  大威回过头,轻松的笑道:“无事,听说有江南的细作潜进来了。无咱们无关。”
  不弃的心稍稍安定了下。她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鱼胶粘得很牢固。就算让她洗干净脸上的污渍,只要不太用力,是不会把面具搓下来的。
  远处镇子里也传来阵阵嘈杂声。江南都开战半个月了,不弃在码头蹲点听到的消息是南魏军队很顽固,双方交战数次,都还处于胶作状态。这时候有细作潜进北魏来,该不是想去望京刺杀东方炻的吧?
  不弃撇了撇嘴想,要刺杀东方炻,会是件容易的事么?她转过头去看,见河滩地已被士兵围了起来。一名领头的士兵大声说道:“这里的人除十岁下的孩子全部去码头广场上!”
  河滩地里顿时变得杂乱起来。
  士兵举着火把提着矛挑开各处窝棚,赶鸭子似的吆喝催促着。成排的士兵渐渐缩小了包围圈,三步一人,拉网似的驱赶着河滩地里的人们往码头广场行去。
  小威嘴一扁道:“哥,我跟你去好不好?”
  大威咧嘴笑道:“我还不放心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呢。”
  他牵着小威不等士兵催促便往码头走。不弃迟疑了下,见实在没有地方可供她藏身,只好站起身跟在人们身后走出去。
  码头广场上烧着数个巨大的油盆。士兵早围住了这里,手里的火把将广场照得如同白昼。
  进了广场,就有士兵将男女自然分成两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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