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堇碎琉璃

第43章 可怜飞燕倚新妆


“长公主和驸马爷不见了。”这条消息成为这几天的热门,虽说消息被尉迟睿城强压了下去,但打听的人却是一拨接着一拨,稍微有些好处那些下人也就把不住嘴了,听到什么就说什么。还没三天都城之中就闹得沸沸扬扬,有人还夸下海口说他们两位新人是顶不住皇上的压力私奔了。只是这内情,恐怕也只有在御书房的几位知晓了。
    “小纯,你别晃了,我晕。”默雨痕看着牧忆堇在眼前不停地踱步有些头疼,这么大的事情他也闹心,却也没有像牧忆堇这样茶不思饭不想。
    “那就给你找个御医看看。”牧忆堇没好气地瞪了默雨痕一眼道。
    现在想起来那日清早的情形她还记忆犹新、心有余悸。她和白逸云达成一致后就回屋睡了,或许是因为尉迟木槿出嫁,她少有的失眠了,而且一失眠就是一夜。早上天还没亮她就起身拉着白逸云和默雨痕去道喜。可谁知在门口敲了半天门里面也没人应,那时候默雨痕还开玩笑说两人晚上闹得太疯。别人不知道但不代表她不知道,牧忆堇一看这情形就知道事情不太对劲,尉迟木槿不管什么原因都会早起,有一次她半夜发烧第二天早上仍然起身浇花,惹得牧忆堇在心里直骂她傻,却又不好当面点明。
    白逸云和默雨痕纷纷劝牧忆堇回去,晚些再来。牧忆堇拗不过他们,只好趁他们不注意一脚踹开了房门,而屋内的一切也让他们傻了眼。不少东西被打翻在地,似乎是打斗留下的痕迹,最触目惊心的是地上有一团血迹,像是有人受了伤一般。三个人四处找人询问,却没有一人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细问之下才得知是因为白逸云那一吼,所有的下人和闹洞房的宾客都不敢靠近这间屋子,以至于里面发生了激烈的打斗也不知道。
    “皇上……”苏银城突然走进来,眼睛瞄了牧忆堇一眼。
    “什么事?”尉迟睿城知道苏银城接下来说的话与牧忆堇有关,但他也不想瞒着她,让她知道也好。
    “太后娘娘在门外候着,还带着玉妃和彩云郡主。”苏银城淡淡地说了一声,眼睛又瞄向了牧忆堇。
    牧忆堇一听这架势第一反应就是为什么人来得这么齐?看到苏银城一直向她使眼色她也有些清楚了,这皇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哪能瞒过沈均儿,前两天她没来只能够说明她在查罪魁祸首。估计她知道是白逸云那一吼害得那些侍卫都不敢靠近也就想把气撒到白逸云身上了。此刻带着一群人来无非就是想兴师问罪。
    “那我们先躲躲。”牧忆堇拉着白逸云就准备跳窗而去,一个严厉的声音顿时在耳畔响起:“安大小姐、白少侠是准备去哪儿‘躲躲’?”
    身边的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样的沈均儿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平时都是和颜悦色的,偶尔见到这样的她真是有点不习惯。沈均儿没有在乎众人诧异的眼光,冰冷的目光追随着那个看似熟悉的背影,但她始终想不起那是谁赋予的熟悉。但想到尉迟木槿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因为眼前的人而被别人绑走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母后。”尉迟睿城站起身虚扶了一下沈均儿,却被沈均儿闪身躲了过去。
    尉迟睿城不禁愣了一下,沈均儿对他视如己出他是知道的,而沈均儿对他这种态度也是头一次,他尴尬地将手伸了回来,看见牧忆堇背朝着沈均儿愣住了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焦急。在一旁的安思浅、苏银城看到这样的沈均儿也在心底暗暗祈祷,他们知道沈均儿对尉迟木槿的疼爱是没由来的,也知道沈均儿最开始的寄托便是尉迟木槿给的,所以沈均儿花在尉迟木槿身上的心思绝不比花在牧忆堇身上的心思要少。现在尉迟木槿被人带走了第一个跑出来抗议的绝对是她。
    “皇上该不会是要偏袒这两个人吧?”沈均儿不愠不怒地说道,态度却是极其不屑的。
    尉迟睿城也察觉到了沈均儿与平时的不同,细想之下说道:“母后,这件事情与他们无关……”
    “无关?”沈均儿轻“哼”了一声,怒道,“若不是他们木槿会又一次消失吗?别告诉哀家他们是私奔了,你们知道的消息哀家一样能知道。上次皇上从玉妃那里将若林若烟要来哀家就有些不痛快,皇上为了两个女子竟然未踏足后宫!如今又有这么一位善于抚琴的安大小姐出现,皇上是不是还要继续拉在身边?”
    “太后娘娘何出此言?”牧忆堇转过身来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说道,“若是一帮人在洞房外面闹腾想必木槿姐姐也不能好好休息了吧,如今木槿姐姐不见也不是我们都想见到的,更何况这种事情是偶然性较小的,谁都不会预料到。又怎能说是浅纯和白大哥的错呢?”
    “木槿……姐姐?”沈均儿喃喃道。牧忆堇无奈地望着沈均儿,也不知道除了那四个字以外有没有把其他的话也一并听进去。
    “浅纯?纯儿姐姐?”一旁的宁彩云突然睁大眼睛看着牧忆堇叫出了声,“姐姐,你为什么带着面纱?现在就这些人在场,姐姐应该不担心自己的面容会影响你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吧?”
    牧忆堇不着痕迹地握紧了袖中的拳头,她能感觉那双手里已经一片汗水,可是她又能怎样?宁彩云啊宁彩云,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牧忆堇在心中暗叹了一句。
    “也罢,反正你们都要知道的。”牧忆堇苦笑着掀开了脸上的面纱,面前之人的惊讶程度可想而知。
    “你是若林?”春念突然皱着眉开口问道。
    “若林?哼……”沈均儿听见春念的话立刻扭开了头不再看牧忆堇这张脸,心中的怒火难消。
    “是,我是若林,亦是忆堇。”牧忆堇淡淡地说道。
    牧忆堇知道自己渴望自由,渴望那片蓝天,所以她选择离开,甚至不告诉任何人。但现在她不能不说,即便以后会因为愧疚而困在皇宫内一生,她也必须保全白逸云。牧忆堇虽然口口声声说对他没有感情了,但他在心中究竟占了多少分量她还是清楚的,一切都是她在自欺欺人罢了。她知道尉迟木槿和她中间不论怎样都会有一条沟壑,而她也不愿意让尉迟木槿为难,能让她和尉迟木槿都放下心来的只有身边的白逸云了。为了自己的将来,为了幸福的将来,她不能让白逸云有事。
    “你说什么!”沈均儿瞪大眼睛看着牧忆堇,显然是不相信这个结果,随后一脸讥笑道,“你以为和忆堇长得像就可以了吗?你的懦弱,你不可能是她。”
    说完这话,在一旁的春念和宁彩云也稍稍点了点头。虽然是很细微的动作,但那些逃不过牧忆堇的眼睛。
    “小均,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牧忆堇看到沈均儿身体颤了一下,知道这声“小均”是喊对了,便继续说道,“那个时候你穿着一身的红衣,你说‘都是自愿来的吗’,当时那些新入宫的宫女都把你当成宝一样看着,希望能够被你选上。你却偏偏选上了我,我想,那个时候是因为我和姐姐的气息很像吧。彩云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还误把我当成了姐姐呢。前三次见到春念的时候她都在哭,第一次是在坤宁宫附近,她正在被喻晚荷训斥;第二次是喻晚荷在御花园里难为雪霁,她来求我帮忙;第三次是来坤宁宫让我去救雪霁。想来那个时候的雪霁真的很懦弱呢……”
    “你真的是……忆堇姐姐?”春念最先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看着牧忆堇。
    没有人比牧忆堇更清楚那个时候发生的一切,春念对那个时候的事情也是记忆犹新。
    “为什么?”沈均儿红着眼睛冲了上来,手高高地抬了起来。牧忆堇闭上了眼睛,她知道是她欠下的,所以她甘愿去还清这笔债务,她瞪着那一声清脆的声音,却意外听到了细小的抽泣声。睁开眼睛沈均儿的泪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流下,她放下了自己的手,看着面前的牧忆堇呢喃:“为什么要骗我?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你要自由我给你自由,皇上能给你的我也能,为什么?就我是傻瓜是不是?他们都知道你没死,他们都不用活在痛苦之中,可我呢?我遇到你,学会了淡然,你却抛下我去享受你所谓的自由,甚至连一丝的希望都不给我。为什么!”
    “对不起,或许这就是我们一生的羁绊。”牧忆堇无法再面对那张沾满了泪水的脸,“你我本就不该一条线上,这只是一场意外。我们的相识是意外,我们的发展是意外,我回来这里与你重逢也是意外。我想小均也清楚现在的形势,不是吗?”说完,牧忆堇的余光扫到了宁彩云那张脸上,只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那,木槿呢?”沈均儿怔了一下,思量着说道,“这次不管怎样你都要告诉我实话,她怎么了?”
    “不巧,这次是真的被绑走了。”牧忆堇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尉迟木槿,你到底去了何处?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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