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醒了?”
卡布看着床上的人缓缓的睁开了眼,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的主子已经昏迷了好多天了,只是现在回想起那段日子,仍旧止不住的心颤。
那个时候在战场上,他的主子每隔三天就会写一封信回去,他认得那些纸笔,知道他的主子心里又在想谁了,他的主子总是会在漆黑的夜晚坐在帐篷外面,失神地看着天上的星星,看着看着嘴角就会忍不住的上扬。
车师突袭的那个夜晚,平静的异常,他的主子当时正在低头写信,每隔三天就会写一封,雷打不动,可是他知道,他的主子肯定没有写自己受伤的事,肯定没有写这里的气候有多么恶劣,肯定没有写自己的思念总是会排山倒海的袭来,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卡布苦笑,自己尚且如此,何况是主子呢?
可是那个诡异的夜晚,他中了敌人的奸计被困在垓心,主子为了救他,单枪匹马的闯进了敌军的大阵,他后来才知道主子已经让大部队撤退了,这次来,只带了一小部分人马。那一战打得很惨烈,也胜得很惨烈,他是硬生生地把主子从死人堆里背回来的。
所有的大夫都说,重伤,失血过多,身中剧毒,无救。可是他的主子还是活下来了,他知道在主子的心里一直有一个承诺,那就是,一定要回去!因为那里还有人在等着他,所以他不能死。后来主子告诉他,他已经欠了她太多,这个承诺,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守住。
“我昏迷了多久?”迦尔一声微弱的问话打断了卡布的思绪,卡布整整自己的表情,认真答道,“七天。”
迦尔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身子猛地抬起,却又重重地跌了回去,他喘息了一口气,忍住身上的疼痛,咬牙道,“扶我起来。”
卡布看了看迦尔惨白如雪的脸色和满身伤痕的身子,垂下了眼眸,立在旁边没有动静。
“扶我起来,马上回宫!”
“主子,您不能……”
“卡布,这是命令!”
卡布愣了一下,这么多年来,他的主子什么时候命令过他?迦尔无视他惊愕的表情,咬咬牙,自己费力地起身,他不知道自己该死的昏迷了这么久,宫里该有人急坏了,已经好多天没有给她消息了,那个傻女人会怎么想?迦尔摸摸身上,那个香囊和一叠白纸都已经丢失了,他心里隐隐不安起来,他必须要马上回去,一刻也不能再耽搁了。
卡布看着主子吃力的起身,忙上前扶住,他知道主子的性子,说一不二,虽然平日里看上去很好说话,可是脾气却倔得很。
在崎岖的小道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疾驰而过,带起一地冰冷的尘埃。卡布扶着迦尔靠在马车里,不时的掀开帘子往外看去,他的主子一醒来就要往宫里赶,可是他现在的情况不好,很不好,体质还很虚弱,这样一路的颠簸下去怕是会折损身体。大夫也说了,若是不好好调养,怕是会留下病根。他的主子大部分时间都在马车里昏迷,可是醒来后说的唯一的话就是:再快点!
在到达王宫的时候,迦尔醒了过来,可是还没有进王宫就感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弥漫在宫殿周围,他来不及思考就一跃跳下马车,脚步踉跄地往室内走去,卡布快走几步,紧随其后。
路上的侍卫看见大王突然脸色惨白的出现在眼前,愣楞地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不是说大王重伤不治而亡了吗,那现在出现的是什么?等大家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人的影子已经看不见了,揉揉眼睛,暗咒一声,大白天的见鬼了。
迦尔越往里走心里的不安就越重,一股强烈的血腥气息刺激着他脆弱的神经,他感到眼前一阵晕眩,脚步越发的紊乱,他多希望现在面前的那扇门突然就被人打开了,然后她喜笑颜颜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可是良久,他只是听到从里面传来一声又一声苍凉而凄美的大笑。
迦尔感到自己的胸口破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呼地灌满了全身,发出呜咽而哀怨的叫嚣。迦尔“彭”的一脚重重地踢开那扇门,里面的人渐渐地停止笑声,缓缓地回过头,露出罂粟般美到极致的一笑,可是眼神却是冷如刀锋,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她、死、了。你现在还回来干什么?!”
迦尔猛地一阵,好像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眼神透过傅介子,过了许久才飘落到床上的人身上,她一脸平静的躺在那里,如果不是浑身刺目的鲜血,他会以为她在那里安静的睡觉。
他忽然觉得这就是一场梦,一场惊悚的噩梦。迦尔朝床上的人笑笑,一步一步地往那个人那里走去,缓缓的蹲在床边,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手指,那丝冰凉迅速的漫延到全身,连呼吸都冻结了。
傅介子没有说话,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如果不是他,她就不会死。他该恨的,可是,还未等他说话,就见那个男人笑了,一张刀削的脸庞上突然出现了碎裂的笑容,他的脸色甚至还不如小凡,他笑了,甚至连眼睛都在笑,可是那种笑容,令人感到窒息的悲哀和无助,一晃神,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昏倒在她的身边,两个人的手指紧紧握在一起,鲜红的血液混成了一片,染成好看的红莲,他们的发丝凌乱的纠缠在一起,仿佛本来就是一个整体。
卡布看着远处背影,不由得心头一震。那还是他的主子吗?那个人……
当那天他们一回到王宫,卡布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易凡死了,易凡死了,易凡居然死了,那个精灵一样的女子竟然死了……
他很想去看看她,很想去抱抱她,很想…..可是终究只能是远远地看着她,就像很多次的过往,即使在梦中,他也只是远远地看着她而已,那样一个从天而降的女子,不是他能靠近的。
那天主子再次吐血昏迷,半夜的时候卡布听见门内传来低低地呜咽声,即使他听力超常,也只是模模糊糊地听到一点点压抑的哭泣声和断断续续地话语而已。他悄悄地从门缝里往内看去,他的主子趴在易凡身上,手指轻抚着她的腹部,喃喃自语。
“小凡,我们不要孩子了,我们不要了,我只要你好好的就好……”
“你醒来好不好,你不要这样吓我,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的人,你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地离开。”
“我再也不会扔下你自己了,再也不会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不好?”
“你一定是生我的气了吧,气我回来的这么迟,我错了,小凡,你起来骂我,打我都好,你起来好不好?”
“小凡,你怎么能够这样,又一次丢下我自己走了,可是这次,我找不到你了,小凡,你回来好不好?我陪着你看日出日落,陪着你踏遍名山大川,我不当什么楼兰王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可是我却装作不知道,我很坏是不是……”
“我该拿你怎么办,你说,我又该怎么办……如果可以啊,我真的宁愿从来都没有遇见你,如此,便可不思念……”
卡布看着主子把头深深地埋进了她的臂弯,肩膀微微地有些耸动,良久,他站起身一言不发的抱着易凡走了出去,他抱着着她坐在湖边,一天一夜,细雨丝一直在迷迷蒙蒙的下,可是他却似毫无所觉,只是低头专注地看着怀中的女子,一动不动。他没有敢靠近,也屏退了所有的侍卫和婢女,自己也站在雨里,陪了他们一天一夜。
第二天的时候,他的主子终于站了起来,因为那个叫傅介子的男人在宫里搞的鸡飞狗跳,杀死了所有的御医,还要杀王后和法师大人,现在宫内一片混乱。当侍卫赶到的时候,见到他们的大王不禁呆住了,因为他们的大王正微笑着看着怀中的女子,淡淡的说了一句,“小凡,你看,你的小妖还真是疼你呢,有这么多人在想着你,你怎么忍心离去。”随即抬眸,凛冽的一扫,淡淡地说道,“莱米索阿,杀无赦!”他的主子没有杀法师大人,他知道是为什么,他的主子肩上,不止有儿女私情,还有楼兰,而法师提贝苏,杀不得。
卡布还记得那天,他的主子是笑着亲手给她穿上了嫁衣,可是她就像是一个破碎的娃娃,任由着他的抚弄,没有半点的起伏,他看见在她的嘴角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笑意。
迦尔低头吻在她的眉心,失神的看着手中的香囊和那一叠模糊的纸张,那是那个女子一直带在身边的。
“小凡,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新娘呢!”他说,可是怀里的人没有任何反应,迦尔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着,自顾自地笑着。
卡布知道,那个女子的一言一行都深深地牵动着主子的心,她云淡风轻的一个转身都会置他于万劫不复,她可以让他盛开,也可以让他枯萎,而他,即使死亡也甘之如饴。
那天,他的主子要成亲了,抱着毫无生气的她,云淡风轻地笑着,可是他看见,那个叫黎依的婢女偷偷地躲在厨房里哭了。婚礼很清净,那个叫傅介子的男人也来了,眼睛里有浓浓的悲戚,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哭是笑,只是修长的手指一直没有放下桌上的酒杯,有那么一瞬间,卡布觉得仿佛他饮的不是酒,而是寂寞。
婚礼的同时,莱米索阿被处死,那个美丽妖娆的女人被处死了,可是她再多的血也挽不回改变不了阿罗王子和易凡的命运。法师大人在门外跪求了一天一夜,然后在王后被处死的那一刻,他一脸无波的离开了,只留下一个寂寥落寞的背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在他心里留下的,又是怎么样的一个故事?卡布知道法师不会对主子和楼兰怎么样,因为他愧对主子,他帮着莱米索阿撒了谎,他也是害死易凡的间接凶手,也许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依旧会恨主子,可是,却也会被内疚绑缚一辈子。
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当主子把那串淡淡的紫色手链带到她手上的一瞬间,发出了强烈耀眼的光芒,易凡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发光的太阳,让人不敢直视。然后他就听见主子撕心裂肺地一声大喊,当他惊恐地睁开眼时,发现主子眼神空洞地跌坐在地上,手上只留下那套火红的嫁衣和那串诡异的手链,他喃喃地道,“你还是回去了吗?即使死了也不肯留在我身边了吗?易凡,我好恨你!”
恨吗?卡布微微摇头,她就像是一根刺,狠狠地扎进了他主子的心里,怕是再也抹不掉了吧。
但是此刻……卡布再次抬头看看远处的背影,那真的是他的主子吗?为什么只是一夜不见,他原本那如墨色绸缎一般的长发,就变成了一头月白的银丝,万千条银丝在清风中,凌乱出一曲悲伤的舞蹈。
“主子!”卡布上前,看着他的主子,还是一样惨白的脸色和一样清瘦的身子,以及那隐隐的咳嗽,可是,总觉得是哪里不一样了。他的主子已经在这个衣冠冢前失神地站了一个晚上,卡布有些担心他身上的伤势。
“主子?”卡布又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迦尔慢慢地转过头来,看了他一会儿,直看得卡布有些发毛,然后他突然淡淡地出声,带着一丝不解和困惑问道,“卡布,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卡布飞快地抬头,“主子?”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迦尔皱了皱眉头,伸手扯过自己的一缕银发,更加困惑地道,“我的头发是怎么回事?卡布,我生病了吗?”
卡布愣了一下,喃喃道,“主子,是,是……”
“是莱米索阿吗?可是她不是该死吗?她亲手杀死了阿罗,这样的母亲难道不该杀吗,可是,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呢?”说着,他又看了看眼前的墓穴,上面没有一个字。
“主子,难道您不记得易凡了吗?”
“易凡?”迦尔深思了一会儿,蹙着眉,好像有一点头痛,“卡布,易凡是谁?”
迦尔没有理会卡布惊愕的眸子和诧异的表情,他垂下眼眸,长长的银丝滑落在白皙优美的颈间,挡住了脸上的情绪,易凡吗,就当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可好?从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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