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乱

他不由全身一怔，那双眼睛他认得，是他的老师高灵特有的红色眼睛，寒凌轩立刻三步并作两步朝灯光开关的墙壁走去，拍的一声，打开了走廊的灯光。
  “老师？！”寒凌轩打开灯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高灵满脸血腥地站在走廊的角落里，定定地望着自己，着实被吓了一吓。
  寒凌轩见高灵不答话，心脏不由提到了嗓眼，眼神慢慢地往下移，直到在高灵的脚下看到了一滩血迹，血迹一直延伸到高灵所站的不远处，有一个人倒在那里，寒凌轩立刻认出那个人正是高志。
  高志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脖颈上的大动脉显然被什么东西咬断了，血正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原本白色的衬衫，此刻已经被染红了一片，脖子上被咬掉的碎肉清晰地跃入寒凌轩的眼帘，看到这一幕，寒凌轩怔住了，整个人都瘫坐下来，刺鼻的血腥味令他有股想要呕吐的冲动，甚至连话都问不出口了。
  他不知道高志是否还活着，只能用着不敢相信和不解的眼神望着高灵，从喉咙里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道：“为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快点叫救护车，他会死的。”
  “没用的，他已经死了。”高灵没有给寒凌轩靠近高志的机会，用身体挡住了寒凌轩的视线，不让他去看她身后的高志，并慢慢地逼近寒凌轩道：“他该死，对不起，让你看到这么恶心的东西，不过，这是修罗大人的命令。”
  高灵十分平静地说着，说完还不忘用手帕将脸上的血腥擦干净，仿佛没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平和地注视着寒凌轩。
  寒凌轩瞪大眼睛看着高灵老师一步步地靠近自己，他没想到老师竟然会杀了高志，也许是那股强烈的血腥味刺激他，他无法确认老师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强力的排斥感令寒凌轩朝着高灵大吼一声：“别靠近我！”
  高灵果然顿住了，露出一副受伤的眼神，许久才回道：“其实我本来并不想再见你的，可是看到凌轩那么痛苦的样子，我无论如何都放不下 ……”
  “老师，看来你还不明白，”寒凌轩狠狠地敲打了一下自己的腿，这才扶着墙壁慢慢地站起来，继续道：“你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而我绝对不会去你所在的那个世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主动放弃生的权利。”
  高灵第一次既震惊又害怕地看着寒凌轩，尤其看到寒凌轩一脸坚定的表情，她第一次落下了眼泪，然而她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落下眼泪，到底是因为被寒凌轩厌恶而难过，还是因为自身的悔恨而落泪，她已经分不清楚了。
  “真的是这样的吗？”高灵哭着反笑一声，眼神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凌厉，逼问寒凌轩道：“你和白阎王相恋，难道就没有想过后果吗？他是仙，你是人，他有永恒的时间，而你的时间只有短暂的一生，你还会变老，到那时候，他还会喜欢你吗！”
  寒凌轩愣了愣，这些问题他并不是没有考虑，但是就算考虑了也得不出什么答案来，就算将来白辰逸不再喜欢他了，他想他依然还是会喜欢白辰逸的，或许他潜意识里在逃避这些问题。
  高灵见寒凌轩的眼神开始有些动摇了，便继续道：“仙人和魔物的一样的，都是没有任何耐性的，喜欢美丽事物的冲动多过于理性，对他们而言，凡人的一生太短暂了，一旦美丽的东西不再美丽，那份冲动也会随之消失，到那时候你要怎么办？就算被遗弃了也无所谓吗，还是……”
  寒凌轩听到一半，便打断了高灵的话，冷冷地回道：“将来的事情谁都无法确定，就算真的如你所说，大概在离别的时候我会伤心难过，那也足够了……”
  “为什么，你不想和他永远在一起吗？你不是喜欢他吗？”高灵不解地质问寒凌轩，显然寒凌轩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
  “你问我为什么，那我也想问老师一句，到底你为什么这么做？就算做了这么多究竟你又得到了什么？”寒凌轩冷笑一声，反问道，“你这样子真的算活着吗？你真的幸福吗？”
  思考着寒凌轩的问题，高灵突然害怕地退后了一步，她一直害怕这些问题，不敢去面对，所以一直都在逃避着。
  寒凌轩却慢慢地逼近老师，继续劝道：“老师，该收手了，你已经害了很多人了，别再害人了……”
  “不要过来！” 高灵露出一脸的畏惧，看着寒凌轩一步步地靠近，她忍不住大吼了一句，“我不会收手的，寒凌轩，你根本就不明白，我已经没办法回头了。”高灵一说完，就迅速地消失在寒凌轩面前。
  寒凌轩看着已经消失了的踪影，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直到他听到一声轻咳，他才注意到躺在地上的高志还没有死，但是意识仍然是昏迷的。寒凌轩立刻蹲下身子，用自己身上的外套先为高志止血，并迅速掏出手机，准备叫救护车，可是令他震惊的是，手机在这时候出现了无信号的闪屏，根本拨不出去。
  学校的大门又被关了，根本无法出学校去叫救护车，寒凌轩当机立断地跑出教学楼，想办法出爬墙出校门，可是他根本就没办法靠近学校门口半步，有一面无形的墙壁堵着他，他怎么都过不去，他明白这是老师设的局，他只能去找老师，只要找到老师，或许高志还有救。
  “高灵老师，我有话要和你说，求求你出来吧。”寒凌轩跑遍了整个教学楼，都没有找到高灵。然而高志的体温渐渐地冰冷下去，呼吸渐渐地消失，寒凌轩急得都快哭了。
  在学校某个黑暗的角落，一只巨型的白狼蹲在一个高大的身影旁边，突然低声道：“修罗大人，属下不明白，您为何不直接将他带回修罗界，何必这么费事？”
  “哼，那就不好玩了，”修罗那特有的空旷声音回响在夜空中，听起来尤其冷淡，“人类是很容易崩溃的，只要将他们逼至极限，他们就会走上极端。”
  “难道大人一开始就打算让寒凌轩绝望，所以才故意不让高灵杀死那个少年，只是为了让寒凌轩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少年的死亡却又无能为力，”白狼稍微有些明白，可是又好像不太明白，继续问道，“不过属下认为选择寒凌轩比较亲近的张毅或者是刘志康不是更好吗？”
  “我选择那个少年的理由有两个，其中一个理由是他听了不该听的，看了不该看的，所以该杀，另外一个理由是他不该对寒凌轩动歪念头，更该杀。”修罗说着时，嘴角微微翘起，但是眼底却依然冷酷。
  “大人，您不会是真的喜欢上那个凡人了吧？”白狼却是一副心神不定的语气，在他看来，修罗的行为已经完全超出平常的作风了。修罗一直都是绝对的暴力胜过一切，若在平常，他一定会直接将人强行带进修罗界，可是惟独对寒凌轩比较特别，就好像是那种闹别扭的小孩一样，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要去破坏。
  修罗冷冷地斜了白狼一眼，避开了白狼的话题，依旧透着冰寒的语气道：“ 那种无聊的东西怎么样都无所谓，寒凌轩那小子太自负了，我要让他彻底绝望，别忘了，我是修罗王，任何我想要的东西，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白狼没再多说什么，他立刻明白修罗对那个叫寒凌轩的人抱持怎样的想法了，但是他却不敢肯定那种想法是否不能称作喜欢，唯有看到对方痛苦才会高兴，唯一重视的人，不是想要去保护他，只是为了破坏他，为了令对方痛苦；就好像是为了让对方永远地记住自己一样，如果也能把这种特别的感情称作喜欢的话，那大概修罗的喜欢就是非常极端的，因为他根本没有打算让任何一方得到的幸福，被这种人喜欢上，一定会很惨。
  第七十九章 方法
  寒凌轩对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大喊，越喊越着急，越喊心越凉，因为高志的呼吸正在渐渐的消失，直到心脏停止了跳动，他都未能为高志做出什么。“老师，求求你，救救他……啊啊啊……”寒凌轩紧紧地抱着高志，喊到喉咙都哑掉，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依然不肯放手。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这么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高志在他眼前消失，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混蛋，修罗，滚出来！我要杀了你。”寒凌轩因高志而难过，更为自己的无力感到气愤，也不管之前才被修罗修理了一顿，便大骂修罗，仿佛如此就能把修罗骂出来。
  修罗也不管寒凌轩话中不中听，只要寒凌轩呼唤他，他便会出现在寒凌轩面前，只是那一脸的轻蔑依然如以往一样，他看着寒凌轩愤怒的表情，而反冷笑道：“就凭你，哼……”
  寒凌轩听到那个熟悉的空旷声音，条件反射似地一愣，随即轻轻放开高志，瞪着修罗，缓缓地站了起来。其实他自己也很清楚，他想杀修罗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只是他不甘心，如果没有修罗给他的那块碎片，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他一定要做点什么才行，这种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活他已经受够了。
  确实如修罗所说，他根本不可能打得过修罗，不过这并不代笔他会一直任修罗摆布，看着修罗一脸轻蔑的表情，寒凌轩只能怒视以对，并狠下心咬牙说：“把你留在我身上的碎片拿走，我不需要那东西。”“哦，那是谁之前信誓旦旦地说，绝对不会主动放弃生的权利？”修罗倒不惊讶，他慢慢地靠近寒凌轩身边，在寒凌轩的耳边低声冷笑道：怎么，结果说的也只是漂亮话埃”“对你这种魔物不需要讲什么信用，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就算不惜一切代价，我都不会让你得逞的１寒凌轩对修罗的憎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如果他有那个能力，他绝对不会轻饶眼前这个混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