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蔷
汴京城外,西郊,乱葬岗。
当最后一抹晚霞消失,夜色染上大地,汴京城内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可是在城外十里处的乱葬岗却是无半点人气,月色被大团的乌云覆盖,点点鬼火漂浮在坟头四周,也不知道从哪刮来一阵阴森森的冷风,枯枝上的寒鸦忽地发出聒噪的叫声,扑棱着翅膀飞远。
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暗夜里,有一行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乱葬岗。
“停!”为首的一个人做了一个手势,率先停了下来,他谨慎地四处看了看,哑着嗓子道:“就扔在这里吧!”
话音刚落,就听“咚咚”几声,坟地边上的杂草被什么压趴了下去。
“走!”为首的人也不多话,手利落地一挥,几道黑影瞬间便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
荒凉的乱葬岗上,四处都是鼓起的无名坟包,鬼火点点,只有几只寒鸦扑棱着翅膀低低盘旋着,暗淡的月光透过云层撒下,草丛中没有扎紧的草席散开,露出一张绝美却毫无生机的脸庞,风乍起,拂过丛生的杂草发出沙沙的声响,远方天际几颗寂寥的星子一闪一闪,似在诉说着无声的哀怨。
“嗷……”
远处,传来狼群凄凉的啸声。
夜已深,风渐冷,通往乱葬岗的小路上,又出现一道人影,月光洒在他焦急忧虑的脸上。
“在哪?在哪啊?”来人低着头,不断在坟包之间梭巡着,似在寻找着什么,他的双手因为焦急而微微颤抖着,嘴唇也一直哆嗦,似在咒骂着什么。
忽地,一阵啮咬钝肉的声音传来,夹杂着动物低沉的嘶吼声,来人耳廓一动,心几乎提到嗓眼,他循声走过去,一边握紧了手中的剑,借着淡淡的月色,扫开挡住视线的杂草,浓重的血腥味迎面扑来,男子不由屏住了呼吸,可是待看清楚眼前景象时,他只觉得脑海里嗡的一声好像有什么爆炸了开来,一股凉气从脊背窜上,双手颤抖地几乎握不住剑柄。
暗夜里,好像忽然亮起了数盏碧绿的灯,赤红着眼眸的李南风和满嘴碎肉的狼群对视着,他的心几乎都要滴出血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看着满地的碎肉尸骨,李南风只觉得胸腔里有一股气冲了上来,鼻子里的酸楚令他感到冰寒刺骨的痛。他悲愤地别开眼,牙齿咬紧,而被打扰进食的狼群开始蠢蠢欲动,碧绿的小眼闪着阴险狡诈的光,仍然带着血渍和碎肉的锋利的獠牙闪着寒光,群狼低吼着,四散开来,将李南风包围在中间,一只狼转到他背后,忽然猛地向他扑了过去。
早就被悲伤淹没的李南风握剑的手“咔咔”作响,他也不转身,只是猛地向后挥了一剑,剑光过后,那匹狼已经身首异处。
这一下子震慑到了其他的狼,仿佛在估量着什么,为首的狼低吼数声,满含敌意的目光在满地的尸骨和李南风间梭巡几趟,忽然长啸一声,转眼带着群狼消失在坟堆之间。
李南风仿佛失去了浑身的力量,他一下子瘫软在地,赤红的眸中满含着不置信,怎么会?这怎么可能?他一直跟在那些人身后,他们一走他就出现了,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可是,薇儿她——
“不!”
伤心的男人跪倒在地,仰天长啸。
南唐灭亡后,他投降了宋国,成为御林军中的一员守卫着皇宫,薇儿在宋宫中的遭遇他早有耳闻,这已经被赵光义当做风流韵事传了开去。他一直想要救薇儿离开,可是她却为了保护李煜宁愿受那赵光义的欺侮,这也一直让他愤慨,李煜做国主时同享享誉天下的两大美人,亡国后,竟还要女人去保护他!
然后便是今日早晨,天还不亮,他便去了内城巡逻,然后便看到了皇帝身边最为得宠的大太监李公公吩咐小太监去置办什物,说是皇上打猎归来,近日要好好犒赏自己,从李公公偶然讲漏了嘴的话中,他知道那奖品竟然就是皇帝觊觎已久,碍于身份一直没有得手的南唐小周后。
这个消息几乎像是天雷一样,滚过李南风的脑海,他焦急万分,想要通知周薇,却又知道,依她的性子,就算想逃,也会因为担心李煜安危而被牵绊住,从而对宋皇委曲求全,只为保住李煜的性命。
但是他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薇儿被那个禽兽不如的大宋皇帝糟蹋,所以在深思熟虑之后,他决定铤而走险。他知道周薇这几日都住在藏娇阁,所以他假扮成太监,冒险潜入后宫,在周薇的茶盅里撒上了浣血饮。
浣血饮是一种毒药,不会伤人性命,却能造成假死的迹象,服毒之后半个时辰发作,发作时会口吐鲜血,接着便气若游丝,给人已经死亡的错觉。这种毒在江湖上也是十分罕见,他在赌,赌宫中那些御医们没有见过此种毒药,他也赌,赌赵光义想要临幸周薇的时辰。
很幸运,这两项他都赌赢了,当他千方百计打听到周薇和其他几个宫女的尸首被抛弃在乱葬岗时,他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来,可是——
但是他还是迟了一步!
看着那一地的碎肉白骨,李南风跪倒在地,他犹不死心,仍然不相信那个美好圣洁的女子会成为狼群口中的美餐,更不相信眼前这摊碎肉便是心中最爱的女子。
可是,当他看见碎肉尸骨中那枚熟悉的玉玦时,他的心几乎都已经停止了跳动,那枚玉玦他见过,是薇儿从小便戴在身上的,虽然她长大之后,便没在人前露出过,但那独特的造型是谁都不会忘记的。
李南风颤抖着双手,捡起那染着血的玉玦,眼眶中滴出热泪,只是,那热泪是血一般的鲜红。
“不——”薇儿,薇儿,都是他害了她啊!要不是他自作聪明,她也许还活得好好的。
“噗”气血攻心,李南风顿时吐出一大口鲜血,一时之间面如金纸。
而此时,西郊乱葬岗三里外,一队马车正缓慢地朝前行驶着,其中一辆马车中,两女一男正围成一圈,目光炯炯地盯着躺在一旁,脸色苍白的绝色女子。
“兰姐,你看看这个姑娘还有救吗?”那个不过二十来岁的女子忧心地望向一旁年纪稍大的女子。
被唤作兰姐的女人紧蹙着细眉,一对精明世故的眸子落在依旧不省人事的绝美女子脸上,眼光中划过疑惑。
“盛严,你真的是在乱葬岗发现她的?”脑子里忽然划过一道亮光,铃兰想起,十多年前她还是醉仙楼的掌事者时,曾为了筹办那一年的流光之舞耗费心力,可就在众人齐聚的那一天,当时名动天下的舞姬邀月却染病不起,不得已她去找了醉仙楼实际上的东家墨子派的墨风护法,而风护法带来取代邀月的女子不正是眼前这个看上去没有半丝气息的女子?
这个女子当时一舞倾城,许多年过去,人们还在回味那场舞,但是她却在那倾城一舞之后,迅速地消失了。铃兰曾经也去问过墨风,但是他却不愿意告知那女子的真实身份。不过铃兰也知道,有那样的气质风华,和那样倾城绝艳的姿容,她绝非一般人家的女儿。她也曾在江湖中打听过,但是却全然没有她的下落。后来,墨子派被神秘组织一夜之间剿灭,门主被杀,风,羽两大护法解散了墨子派,这醉仙楼也连带着倒闭了,于是她便领了亲信的几人跑起了江湖卖艺。
盛严见铃兰沉浸在回忆中,也不打断,等到她出口询问,才说道:“这事说来也巧,今天在大街上遇见几个恶霸抢了一个卖艺大爷的女儿,我一时气不过就教训了那几个恶霸一顿,”他眨了眨眼继续说道:“我想哪些人平时为非作歹惯了,所以就想吓唬吓唬他们,于是我就将他们扔在乱葬岗了,我正要离开的时候,正巧看到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然后我就发现了她。”
“她到底怎么了?”铃兰问道。她知道盛严医术颇为精深,他定是看出有什么不妥才会将她带回。
盛严也不再隐瞒,他正色道:“我看她好像是中了浣血饮。”他在乱草丛生的乱葬岗上看见她时,就觉得有异样。
“浣血饮?”两人疑惑,显然是没有听说过这种毒。
盛严稍作解释,便分析道:“我记得师父曾提过这种毒,我也是第一次遇见,你们看她的眼睛下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同?”
“是啊,怎么是金色的?”铃兰疑惑道。
“这种毒十分罕见,会造成假死的迹象,一般人不知道就会当做尸体埋了,要不是师傅说过,我也不知道,服下浣血饮的人眼睛下面会有金色的粉末,并且你们看看,她的瞳仁旁边是不是也是金色?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服了这种毒。”盛严想起乱葬岗上的狼吼,便打了个冷战,要是他迟了一步,这女子岂不是要成为狼群果腹的食物?
“并且这种毒无药可解,但是六个时辰后自会解去。”盛严话音刚落,那一直没有气息的女子忽然动了动,紧接着,羽扇似的长睫开始扇动,一对隐藏在后的墨玉般的眸子甫一睁开便顿时吸走了三人所有的目光。
一个月之后,在那遥远的西域,崛起了一个有着倾城舞姿的妖娆舞姬——血蔷。
从此,世上再无周薇此人。
一年后,辽国上京,南院大王府。
自从高粱河大战,赵光义所率领的宋军被辽军大败,赵光义更是身中两箭,败走幽州城之后,辽军便节节逼近,连连得胜,南院大王耶律斜轸自是功不可没。
时节已至冬日,上京连日来普降大雪,冰天雪地,早已是银装素裹的世界。一身银色大氅,头戴白色皮帽的耶律斜轸站在窗前,看着那大雪中傲然怒放的寒梅出神,冰蓝色的眸子定定地盯着那淡黄色的hua蕊,清隽的侧影写满落寞,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窗棂,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哎呀,今年的雪可真大呀!”银铃般的嗓音忽然响起,门被推开,一阵夹着雪花的冷香冲了进来,耶律斜轸转头,见了来人,俯身拜了拜。
“哎呀,不用多礼了,皇上,皇上呢?”一身红衣的萧燕燕一进门便自顾拍起身上的雪花,她脱下帽子交给侍女,一对大眼睛四处乱转。
“皇后娘娘要找皇上,不在皇宫里找,怎么上臣这里了?”耶律斜轸淡然道,英俊的脸庞没有一丝表情,说完,又转身看着外面,并不理会乍呼呼的萧燕燕。说起来他的辈分比皇上还要高,他们之间的关系亦是十分的好,而贤的这位皇后,也是不拘小节。下了朝堂,他们之间便没有那么拘谨,
萧燕燕也不恼,说起来,她年纪也不小,也是孩子他娘了,但是那性子却依旧活泼好动,聪明的脑袋瓜也不知道整天在琢磨着什么。
她看着耶律斜轸挺拔的背影,掩嘴笑了笑,忽然眼珠子一转,故意说道:“八部候选的女人昨日都已进宫了,皇上和我看中了几个美人,明日便给你送过来,你也就从中挑一个,赶紧成亲吧。”看他还能镇静到几时。
不出她所料,耶律斜轸听完,头都没回,只有冷硬的声音飘过:“多谢皇上皇后好意,臣心领了,不过,臣并不打算成亲,所以还是不劳皇上皇后费心了。”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成亲,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取代周薇在他心中的地位,即使她已经不在人世!
萧燕燕皱了皱好看的眉头,他的回答在这十多年来便没有变过,她也听说了他的故事,心中对他也是十分同情,同时又敬佩他的深情,想了想,她又问道:“如果她没死,你还会要她吗?”
“会!”耶律斜轸回眸,眸中是十数年来从未变过的深情,那薄如刀削的嘴唇曾被看做是无情的代名词,可是他却对一个已不可能成为自己妻子的女子深情至此。
“可是她曾经是别人的妻子,还曾经被赵光义——”萧燕燕没有继续讲下去,她曾经看过从宋宫中传出的赵光义临幸周薇的那张图,她难以想象,那么柔弱的女子怎么会有那么强的忍耐力,难道就只是为了承诺吗?
耶律斜轸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咬紧了钢牙,想起那个在高粱河大战中侥幸逃跑的宋国皇帝,就恨不得立刻手刃了他,要不是那个畜生,他怎么会和周薇阴阳两隔?
不过,他当时射出的两箭已然让那狗皇帝声名扫地,恐怕他现在也有得受了。
“我不管她有过什么过往,我只要她!只要她能活着,我宁愿她还是别人的妻子!”嗓音瞬间变得低沉落寞,耶律斜轸墨蓝色的眸子里翻滚着懊恼和后悔,他曾经那么在乎她的完璧,那一年,在幽州城外的小溪边的记忆忽然无比清晰地浮上脑海,胸口像被大石压过,压抑地透不过气来。
如果当时的自己不是那么狂妄,在动心的那一刻便将所有的事说清楚,那么这之后的悲剧是不是可以避免?
可是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回答他了,也没有人会在羞涩的浅浅一笑后,伏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我会为你留着它!”
耶律斜轸痛苦地咬紧了薄唇,萧燕燕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安慰他,她握紧了手中的帕子,心中已有了计较。
“三天后,是皇上为宋国的使臣办的宴会,到时会请最近在上京十分有名的班子来献舞,你身为南院大王到时可不能缺席!”萧燕燕若有所指地看着耶律斜轸,后者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好奇的神色,这令她感到有点失望,不过,她知道,就算耶律斜轸之前打算不去参加宴会,她这一来,他便不会不去。
而这,就是她的目的。只希望,耶律风的推测是真的!
侍女服侍萧燕燕戴上皮帽,接着一行人便钻进了茫茫大雪之中。耶律斜轸看着消失在回廊之中的红色背影,挑了挑眉毛,那个舞蹈班子他也知道,听说是皇上特意派人去请来的,这几天在上京舞了两场,几乎是场场爆满,一时之间,街头巷尾,所有的人都在谈论着那个有着倾城绝世舞姿的女子,据说她的舞蹈好像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只要她一起舞便会教人移不开眼球,据说她起舞的时候,身上会有沁人的香味散发,更是有光芒晕染着整个人,就像是九天上的仙女下凡……
这样的据说还有很多,耶律斜轸嗤鼻,统统都是以讹传讹,这个世上还有谁的舞可以胜过周薇?这个女子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引起了皇上的注意力,不过目的很明显,只是想借此为皇家献舞大捞一笔罢了。
他本来是不打算赴宴的,但是既然皇后亲自来了,他总不好抗旨吧。那就去见识一下,见识一下这个众人口中传得好比仙女一般的舞娘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一舞倾城!
宋国自从兵败高粱河,皇帝身中两箭之后,战事便连连败退,朝堂内更是有主战和主和两种声音,最终,主和派占了上风,赵光义便派了使臣前去辽地上京,商谈和谈事宜。
这一日,耶律贤在宫中摆下宴席招待千里迢迢赶来的宋使。
耶律斜轸直到席开时才现身,一身白色裘皮大氅,同色的皮帽,那一身气度自是不凡,教人一看便心生敬意。
入座之后,耶律斜轸也不看旁人,只是拿起眼前的酒杯自斟自饮,感觉到有道不是很友善的眼光一直在打量自己,他倏地抬头,看向对面一身宋人打扮的男子,而那男子在被撞见之后,颇有些尴尬地垂下头,眼神闪烁。
耶律斜轸蹙了蹙眉,蓝眸微微眯起,对面的这位宋使,他好像在哪见过。
不等他多想,席已开,酒过三巡之后,耶律贤侧身同萧燕燕商量了几句,便转身朗声道:“今日为欢迎李大人前来我大辽商谈和谈事宜,特请来舞团助兴,以庆祝辽宋两国停战!”
话音落,众人高呼万岁,同时,乐声起,有几名身着七彩舞衣的女子踩着乐点出现,彩袖翩飞,丽颜如花,众人纷纷聚精会神地看着。
萧燕燕瞥向耶律斜轸,却见他眸子也不抬一下,只是自顾饮酒,一杯又一杯,纵使他酒量惊人,这时,俊颜上也染了一丝酡红。萧燕燕撇了撇嘴角,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一直舒缓的乐声忽然变得激昂清越,耶律斜轸皱了皱眉,这音乐怎么那么熟悉?好像很多年前在西夏醉仙楼周薇跳舞时的那首曲子,难道今天要跳的舞便是周薇曾经跳过的那支?
他随即笑了笑,纵然有人能跳那支舞,也断是无法超越周薇,只不过是邯郸学步,白白招人笑话罢了。
一阵清香拂过,乐声由清越激昂再次变得婉转,似女儿家的轻吟低诉,舞台中央,霎时一阵沉寂,台下众人无不屏着呼吸,双眸直勾勾地盯着那突然出现在台上的女子。
一身血色的舞衣似是蔷薇初绽,纵使脸上蒙着面纱,但是那风韵气度已然令人沉醉在那一双几乎能勾人魂魄的琉璃眸子之中。
耶律斜轸忽然觉得心跳如擂鼓,有一种叫做紧张不安的情绪瞬间撅住了他,心中有着莫名的情绪在翻滚,无不叫嚣着要他抬头,好像只要他一抬头,便会得到这世界上最大的宝藏。
于是,他抬眸,舞台上的人儿舞姿翩然,那飞起的墨发,那妖娆的身段,以及那一举一动中的优雅动人刹那间撞进他冰封已久的心,怎么会?怎么会?
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为什么那么熟悉?竟像是再世的周薇!
难道她没死?可是——
他倏地站起,再也无法掩饰自己激动的心,不,她一定没死!如果只是一个长相相似的人,他怎么会有如此强烈的感觉?
台下的人见南院大王站了起来,一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纷纷小声议论起来。而萧燕燕和耶律贤则相视一笑,依现在情形来看,应该可以证明,耶律风所说的肯定没错!
舞台上正在起舞的人听到台下的骚动,不由也投来轻轻的一瞥,在看到掩饰不住满脸激动的英俊男子时,蒙在面纱下的俏脸明显失了颜色,琉璃眸中也划过慌乱,但她瞬间便移开了视线,等到一曲舞罢,她深深地施了一礼,也不等皇帝开口,竟然逃一般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众人一阵错愕,却见素来以英勇善战闻名的南院大王耶律斜轸竟然也奔向殿外,瞬间消失,不由更加惊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耶律贤和萧燕燕了然于心,看来,耶律斜轸的深情终于感动上苍了。
没有人注意到那个一直端坐着的宋使李大人此刻已是眼含热泪,薇儿,那一定是薇儿,她没死,真是太好了!
下了几日的大雪在昨日便停了下来,满目皆是银白的世界,所以,那一抹如盛开蔷薇般的身影在这茫茫雪地中便显得格外耀眼。当耶律斜轸追出来的时候,那抹身影正朝着回廊那头奔去,忽然,有什么东西从疾奔的人儿身上掉了下来,而她却一无所知。
耶律斜轸走过去,捡起那绣着精美图案的荷包,心几乎都要从嗓子里蹦了出来,他打开荷包,那里面赫然是一缕用红绳绑在一起的头发,有粗有细,显然不是一个人的,头发下有一张已然有些泛黄的纸,待看清那上面的字时,他的心痛到无法呼吸。
“结发与薇,生死不弃!”
老天终究待他不薄啊!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放手!
······
终于完结了,吼两声,感谢各位亲一路的相伴,阿飞一直很庆幸,正因为有你们在,俺才没有放弃!
另外,这几天实在是牙疼的厉害,都是喜欢吃糖吃的,都被虫蛀了。,>_<,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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