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一乘二

据说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一见钟情。据说当一见钟情之后什么也没发生，那这种今生所得的一见钟情只能称为[孽缘]。
    所以呢，坐于天门广场台阶上的牙各抬起头对着上头的天重重地叹了口气，她的老妈为了不让她自个那今生唯一的一次[一见钟情]被贴上[孽缘]标签，就让自己这个她唯一的女儿降临到这尘世间来了。
    牙各最先识得的两个汉字：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当然也不是她自个的名字。哦~确切地来说还是有一半沾上了她的名字，只是当同后面的另一个字摆在一块、连读起来那可就完全将她踢出了关联空间。
    [牙女]——这是牙各最先识得的两个汉字。
    不为别的！因为这是老妈大人的名字。
    所谓“百敬孝为先”！
    身为女儿的她又咋好意思去拂逆老妈大人的意思呢？（其实想当时那是很想拂逆的。但呀呀的！咱那时不是还不晓得这[拂逆]二字长啥样嘛？）
    牙女，很奇怪的名！
    所以当儿时的牙各学会怎么把单一的文[字]组成[词]再组成[句]时，这自然是要找上老妈大人来个呱啦一通长话追问着缘由何解？哪会料想到老妈大人会给她一个如此雷的理由：只见牙女大人左右手那么一比划——看不出你老妈大人我，是哑女吗？
    被彻底雷到的牙各用着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眨巴再眨巴了下，也一番左右手比划了回去：您当我没问过！
    靠！啥人嘛？是个哑女就取名牙女。那若是个聋女，那不就是龙女了！那若是年纪小点的话，那难道传说中的[小龙女]就这样！？
    对于老妈大人那些剽悍的想法，牙各其实挺不懂的。
    因为还来不及懂，老妈大人就跟她say：“ 萨哟那拉！”
    然后14岁的她领略到：在这世上，有两个文字写起来简单，体验起来却异常地不好过！
    这就是——孤寂。
    透过这两个字，牙各联想到了自己的出生：她，是一个试管婴儿。
    是不是因为一开始就不是在老妈大人温暖的体内胚胎发育，所以也不能罢占老妈大人太多的温暖？
    左一句老妈大人、右一句老妈大人的提，大家是不是都怪有疑惑的：这，老爸大人跑哪去呢？何以连稍带略提都不曾呀？
    呵…话到此，牙各内心一呵笑：终于，得把话又绕回前头喽！
    话说当年：
    牙女老妈大人在一次邂逅一美男子时，生出了思春之心！
    然后，不想自己的一见钟情最后被贴上[孽缘]标签！
    然后的然后，在一个夜晚，她计算了一道这么法则的数学公式：
    [动因：月黑风高不下手的人是傻蛋] + [技术：牙女大人是医学院研究生] + [手法：对试管婴儿研究很有爱] = [成果：她把美男子做了]
    哦不！更正：是弄昏了。
    弄昏美男子的她，取了对方的精子。
    然后她的卵细胞与美男子的精子在试管的帮助下，最后成功地把一个新生命自她肚里带出来向这尘世报到。
    牙女为这个新生命取名——牙各。
    意思是：这是她与美男子[各自]奉送出的芽所孵化出的新芽儿，既然用的是[各]这个字眼来阐述，那这里头就意味着这是不想含带任何牵连，也就是说，这颗新出的芽儿独归她所有，她可以暗恋单恋美男子一生，却不会去打扰对方那幸福家庭哪怕是一时！
    综以以上种种，牙各对牙女老妈大人除了一般无奈、非常无奈乃至特别无奈，之后，那就是深深的折服！
    至于具体服在哪点呢？
    这个嘛？现不正问着天吗？
    喂！牙女老妈大人！您在上面吗？
    蓦地，脚下被什么东西突地一蹭。牙各仰天的眼眸里立现了疑惑：咦？！难不成老妈这么不上道？上不了天，反倒下了地府！！
    一个垂首望去。她只能瞠眼问：“您哪位？”
    不能怪她如此惊诧！实在是当脑海中的牙女老妈大人的影象，变成，面前这个衣着上用好几块不同颜色的方布打着补丁的陌生老妪，是问她能不惊不诧吗？
    有惊有诧后，牙各内心开始对牙女老妈大人进行了一轮小小的抱怨：自己的这个大人，怎么自从这两眼一翻两腿一蹬，之后，就再没来找过她呀？枉她刚刚还小小感动一番！以为她这是逛完了地府上来跟她打声招呼呢。
    那边牙各实行的是精神上的修真；这边老妪来的则是动作上的修真。
    只见她眼一眯，嘴一咧，手一举，方才那蹭在牙各鞋子脚尖处的那个不锈钢碗被她上移直逼牙各的脸门。“小姐，行行好，赏点吧！”
    牙各双眼大瞪着老妪伸过来的那个不锈钢碗！内心那个狂汗呀！方才，她怎会把它误当成老妈大人！？额的神呀！你说，牙女老妈大人若是知晓，会不会晚上一个爆跳就弹到我的梦中来呀？牙各的内心正因这个可能那个嗔喜呀！
    可紧接着一个事实又击溃着她：哎！正所谓今日事今日毕。这做梦呀？不还得等天黑才可行嘛！还是眼前这个可以当场解决的空碗先完成为先。
    左手往后口袋的左边那么一摸，一张十元纸纱被她抓了出来，往空碗填了进去。
    嘿嘿…老妪瞧了内心那个小窃喜了一下：这人出手倒还是不小气。想平常她一般都是一次一元或两元的进入空碗里进而转移至衣服的口袋里，这五元以上的还真没几次！
    在一声很理所当然地机械化的“谢谢”后，她迈着很稳健的步伐撤离了。
    无人打扰的牙各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半个小时后，她起了身。开始改成在广场里绕圈溜达着…
    然后溜达中的她，又接到了一个不锈钢碗递向她。然后她不得不小怔神下：因为她认得对方，而很显然，对方这个先前的那个老妪对她的印象则是完全的陌生。
    只见一个小时前的动作又开始在老妪身上重演：眼一眯，嘴一咧：“小姐，行行好，赏点吧！”
    小怔神后的牙各，这回是右手向后口袋的右边一摸，抓出一张二十元纸纱，递上了前去，但却没像上次那般是直接往空碗里填，而是仍抓在手中。“我没零钱，麻烦找我！”
    她这一雷人的话，惊得老妪那本眯笑着的眼睛一下子瞠得有如牛眼大：在行乞这一行干这么久了，她还真是首次遇上这档事。
    找钱！？这可不在她学识的范围之内！于是，因势制宜创造出行业新规则“崇尚识钱要钱，杜绝找钱退钱！”的老妪，眼继续再一眯，嘴咧得更大，重复着那句经典行语：“小姐，行行好，赏点吧！”
    哎！牙各那个粉无语地叹了口气。
    终于，手中的20元钱掉进了老妪的那金钢不坏之碗身。
    瞅着老妪那离去的稳健步伐，她忍不住又仰头看了下天，然后结束了在广场的绕圈溜达，朝公交亭站的方向走去。
    牙各不喜欢做公交车。
    她去任何地方，要么步行，要么打计程车。而这中间有一个量的指标——2公里内绝不允许坐计程车！
    在公交亭站不坐公交车呆等着做啥？
    不做啥呀！就是看着呗！
    她喜欢看着人上人下。一波人来了，又一波人走了。来了的人，不代表这是对方的终站点；走的人，也不代表这是对方的起站点。
    终点，起点，从来都没有明确过！
    就好像，走于斑马路线上，你无从预知：站于这一端走过去的你，最先跨在对面那一端的那第一条线上的你，用的是你的左脚还是右脚。就算你这次碰巧猜对了，可下一个斑马线呢？
    那将是又一番新局势。
    不记得自己已站了多久的牙各，在感觉双腿很酸麻时，当她第三次再看到那个眼熟的不锈钢碗与那分毫不差的习性咧笑表情以及那已能倒背如流的“小姐，行行好，赏点吧！”八字行语时，眼神徒地一凝：“找不出我钱！你起码也该记下我的脸不是吗？”
    老妪的眼瞠得比上回又大了一个圈：这张脸，清秀是挺清秀的！但这世上清秀的人多着呢不是吗？她每天遇上的人那么多，要一个个的都记下来，那还不把她这老脑给挤爆了！可，眼前这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一点耳熟的。在哪听过呢？哦——她终于想起来了。在两个小时前的天门广场上，这个女子曾给了她一张20元钱外加八字很雷她的找钱真言。
    呜…想不到看上去一小清秀丫头的，眼神还能如此慑人！
    老妪在微驼着背的同时微缩了下头：局势上看来，她，还是撤了吧！
    速战速决撤了的老妪心中再加了一暗忖：对于这丫头的脸，她这回记清了。下次再见到她，有多远她就避多远！
    手机铃声的响起，让牙各终于自罢占着一席之地却又不置用的公交亭站退了出去。
    扫了眼来电号码后，她按下接听键。“费费，何事扰我？”
    “红色炸弹炮轰你喽！”
    电话那端的是与牙各很处得来的同事兼好友——费费。她打此通电话的目的就是：为正为明明明天是周六天就可以休假，却愣是要在今天来请个事假只为无聊闲逛的牙各，提供着这一红色新情报。
    牙各在懒懒地抬头瞅了一眼上头的天后，缓声问道：“时间、人物？”
    “时间：明天。人物：研发室研某某。怎样？有决定没？”
    听完费费提供的信报，牙各挑了下眉：这么说，今天没有上班的她，是不能把那请贴亲手退回去喽！轻撇了下嘴，她吐出四字真言：“不去不包！”
    靠！对于这个什么研某某的家伙，她可是连对方长啥样都还不知道着呢，是问她该去给对方恭贺&包红包吗？很肯定的答案：虽然，自己偶而会抽点风，但这脑袋，还不至于到了秀逗的程度！
    与费费又闲巴了两句后，两人结束了通话。然后牙各在又抬头瞅着上头的天的同时，想到：嗯，想吃饭了！
    在一家地段不错、格调不差、味道鲜美的有些小高级餐厅享受完后，牙各吐出的一句“我身上没钱。”将过来结账的服务员雷得脸都绿了！
    看这小姐眉清目秀的，想不到也是一个吃霸王餐的主，还是一个专挑餐厅内最贵的几样菜式兼全盘扫光的挑嘴大胃王的霸王主！
    “小姐，您就别开玩笑了！”
    当一抹显得有些扭曲的过于牵强笑意爬上服务员绿着的脸时，牙各轻皱了下眉：哎！实在是太影响观感了。
    感叹归感叹，但她可不能因顾虑对方的感受让自己去说着违心的话。她确实是没钱的！身上仅剩的30元钱，在之前分两次给了同一个老妪时已全光了；而储于银行她账户里的余额目前是1.63元。本来，在最后一次取现时还是余4.63元的，但，恰适逢本月是账户管理费缴扣月（□□上日均余额少于300元每季度账户自扣3元），于是，只能剩1.63元喽！
    哎——
    想到此牙各不得不再叹一口长气！
    本来今天，是工资发放日的。但，负责公司工资发放的财务某张家伙，刚好，跟她有点过节。
    （不就是自己第一天进公司搭公用电梯时，在电梯门打开她尚未迈步冲进，却先见着了一颗头顶油光的脑袋从里头突地冲刷出来，向猝不及防的她激攻过来，然后，很幸运的是她在条件反射下她安全的成功躲闪了。然后，很不幸运的是她在安心之后很诚实地吐出两个字——秃顶！
    然后，到了工资发放日，这，别人卡里的工资都已到账，却唯独她的那份还不见入账。
    在去了趟财务室咨询后，方知道，原来当日的秃顶男，不但跟自己是同一家公司的，还嫌不够凑巧的再凑巧对方一个这么的岗位——工资方面的工作是他在负责。
    然后，那家伙就如同投错性别每月固定来例事般地对她那份工资非得延发个一天不可，理由是：他落了！
    于是，我们牙各听了后朝对方那秃顶上狠狠地一剐眼：是呀！落了！继续落吧！最好是把底部那几绰所剩无几的残发全落光！）
    对于牙各来说，之废话这么话，要阐述的无非就是一句这么简单的句：今天她的晚餐计划是回租处吃泡面！
    “凡事总有个万一”这话还说得真没错！她的这个[万一]就是：不该让头脑这么一突发热。就如此这般地对老妈大人涌现了过多想念。于是，想当然而心中的那空虚感也就伴随着而增，这是很急需要用东西来填填的！加上老妈大人又自小就教导她：要善待自己！还是在不论任何情况下都得执行这一命令滴！
    于是这般所以，牙各在觉得这家餐厅还蛮顺眼的，是应该可以让她好好享受一番的感慨下，就这么把[没钱]这二字完全抛之脑后。
    已抽风长叹好久的牙各仍嫌不觉得长的又要在内心里再来一番更长的抽风长叹时，一声带着磁性听起来非常之顺心的“我来买单！”的男音插入到绿脸服务员对着她干瞪眼的僵局。
    然后，服务员的绿脸变红脸。哇——好有型、好绅士的美男哦！！
    然后牙各听了，用着她懒懒抬着的眼扫了过去，她到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男子能发出如此令人舒心的嗓音？
    然后，当视线锁在美男子的五官上，她，表情僵了。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