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密令

“战风，这是怎么一回事？”明秀着急地问。
    战风没有回答他，而是来到了他的面前，他的手轻轻地抚过他的脸，玩弄似地捏弄着他的头发。接着，他爱抚似地往上摸着他吊着的手，在他光滑细腻的手上停止。
    “明秀，对不起，我救不了你！”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好象在自责。
    “战风，你说的话我怎么一句也没有听懂呢？”明秀很是不解。
    “你怎么会懂呢？！”战风马上变得凶神恶煞，他用力掐着他的下巴。“你以为你占用了明秀的身体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吗？我告诉你，僵尸王，你错了，我会让你乖乖地从明秀的身体里撤出来的！”
    “战风，我真的是明秀！”明秀挣扎着，可是无济于事。
    “够了，别再演戏了！”战风猛地扇了明秀一巴掌，他俊美的脸上留下了清晰的指痕。他的嘴角，也淌下了血。
    战风拿起了一根钢鞭，上面齐森森地长着尖刺。他只轻轻地一抖，皮鞭便发出如骨折般清脆的声音。明秀紧张地看着他，手指握拢了。
    “你也会害怕吗？你不是没有知觉吗？”他冷笑了一声，将皮鞭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身上。钢针随着皮鞭扎进了他的身体里。明秀并没有叫出声来，但他的眼泪却流了出来。这种痛，连声音的自由都完全被剥夺了，只剩下如火炙烤的疼痛。战风将皮鞭收了回来，血从里面溅了出来。皮鞭上往下流着殷红的血。明秀的衣服被撕破，鲜血淋漓，皮开肉绽。
    皮鞭继续一鞭一鞭地抽进了他的肉体里，明秀的手指深深地扎进了自己的手掌里。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并不是什么神，他也有致命的疼痛。他感觉到战风身上强大的怨恨，那怨恨能将他的血液燃烧成灰烬。他试图去想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身体不允许他这么做。鲜血从他的指间划落，钢针被一颗一颗打落在地，明秀的脸上，身上，全都是血。
    当他再次举起皮鞭时，有一只手却将他抓住了。他愤怒地转过脸去，冲着他大吼，“怎么，你敢阻止我？”
    “属下不敢！”来人是明秀重新任命的近侍卫昭凌。他跪了下来，痛哭流涕，“请您不要再打将军了，他会死的！”
    “他不是你们的将军，他是僵尸！”战风两眼阴冷，面部僵硬。
    “在昭凌心中他已经是我的将军了。那么不管他变成什么，他也永远是我的将军！求您了，不要再打他了！”昭凌一个劲地磕头，头破血流。
    “姑息养奸，妇人之仁！”战风将钢鞭掷在地上，拂袖而去。
    “将军，将军！”昭凌冲到了他的身边，看都不敢去看明秀那血肉模糊的身体，只知道哭。他替明秀擦了擦脸，手上很快便湿了。
    “我这样子．．．是不是很丑？”明秀想伪装出笑，可是他却痛苦得不敢动弹。死亡极限的痛，触动他身上所有痛的神经。
    “将军永远是最英俊，最好看的！”昭凌再也控制不住了，他开始大声地哭。“我不相信将军是僵尸！没有这么善良，这么好的僵尸！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您？他是在嫉妒上次您赢了他！”
    “不要乱说！昭凌，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知道吗？”昭凌抽泣着，点了点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不要哭！”
    “可是将军，他会杀了您的！他说僵尸是没有意识的，可他还使用酷刑！他分明不是在找什么僵尸，他是在用这个为幌子，他真正想弄死的人其实是将军啊！”这句话似乎震动了明秀。他想思考一下，可是全身的痛却将他打入了冰冷的深深海底。
    战风回到住处后，留下了楠木。
    “将军，明秀将军真的变成了僵尸了吗？”他很疑惑。
    “怎么，不相信？”战风饮了一口茶，脸上阴森森的。
    “属下不敢妄加揣测！只是，将军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呢？”楠木问得小心翼翼，断断续续。
    “你觉得．．．他还能活下去吗？”战风斜昵着楠木。
    “将军是．．．．．．”楠木因吃惊张大了双眼。
    次日，战风再次来到了明秀关押的那个幽暗潮湿的牢笼。明秀坐在地上，四肢都被锁链锁住了。他的头偏向一边，显然已经睡着了。
    战风蹲了下来，他的手抚过他的脸。明秀的头收了一下，紧接着便睁开了眼睛。当他看见来人是战风时，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明秀，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战风奇怪地看着他。
    “你．．．在说什么？！”明秀的嘴唇干裂得沁出血来，两只俊秀的眼睛闪着无辜的光。
    “我相信你不会怪我的，你也不希望僵尸继续危害人间，不是吗？为了别人，你会愿意牺牲自己的，对不对？”战风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明秀抬起了头，目光现出惊疑之色。他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眼中开始显现出死灰一样的绝望。
    他摇了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战风，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也没有办法！明秀，他已经侵占了你的思想，我必须在你和士兵之间做出选择。我相信，你会赞同我的！”战风的手搭在明秀的手上，明秀感到冰冷得刺骨。
    “人，为明秀将军饯行！”一位士兵端来一壶酒和一只酒杯走了进来。接过酒器，战风示意部下退下。
    “我不愿看见你喋血菜市场，因为我知道你向来很爱美！这个，会让人象睡着了一样，一点痛苦也没有！”战风像在哄一个不敢吃药的小孩，眼中挂着父亲般的慈爱。
    “战风，我知道战争让我们都杀红了眼，因为那是一片没有人性的屠宰场！我们在那里杀人与被杀，这就是我们宿命因子的轮回！所以，我不怪你，只希望你可以守住星见城，制止这场杀戮！”
    战风没有说话，而是倒出了一杯酒。明秀看了看这杯清冽如清泉的酒，又看了看战风那刚毅如战神的脸，慢慢地将手伸了过去。他的手上血迹斑斑，身上的衣服上的血也早已经凝固了。但他依旧那么俊美，有着如孩子般纯真的笑靥。也许是天使身上的光就不会被消磨。
    战风别过了头，他不想看明秀的表情。他知道明秀已经把酒杯递到了唇边，他还知道酒杯即将倾斜。
    明秀将酒杯碰到了唇，接着便将酒往里倒。就在这个时候，一只飞镖将他的酒杯打落。酒水泼了出去。战风扬起了头，看见昭凌冲了进来。
    “昭凌，你好大胆子，竟敢阻止我处决犯人！”战风阴侧侧地看着他。
    昭凌拦在明秀的面前，眼中噙着泪水。”我不准你伤害将军！”
    “你以为你有这个能耐吗？”战风不屑一顾地看着他。
    “求你不要杀将军，让我来替他，替他去死都可以！”昭凌年轻的脸上挂着泪水。
    “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我数三下，你要么出去，要么死在这里！”战风的声音就像是千年不变的冰封玄武岩。
    “我是僵尸，我死！”他抓起地上的酒壶，对着自己的头仰头喝了下去。酒水浇在他的脸上就像他的眼泪。他大口大口地吞咽着，直至全部喝完。明秀紧紧地握着铁链，铁链被挣得脆生生地响。
    啪！酒壶碎在了地上。昭凌回过了头，笑了起来。接着，他又哭了起来。扑在明秀脚下嚎啕大哭。
    “昭凌，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值得你为我这么做，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傻！”明秀触动了身上的伤，他感觉血在往外流。
    “最傻的是您！”昭凌抬起了头。”您总是习惯一个人去承受，宁愿一个人去冒险，您才最傻呢！恕属下直言，您虽然统领着雪狐三十万人，可您却像个孩子一样天真，您甚至忘了什么叫功利，什么叫嫉恨了！而这些，占据了整个疆域，而您却叫一朵野花给迷住了眼！”昭凌的口中喷出了血，染红了大地。
    “战风，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求求你，救救他！”明秀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来不及了！”战风连头都没有回。
    “怎么会呢？昭凌，我用灵力，我有灵力！”明秀神情紊乱地伸出了手，可昭凌只是一笑，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匆匆地走过了他年轻的一生。
    明秀瘫软地跪在了地上，手抚过昭凌渐渐僵硬的身体。他感觉一时间天旋地转，一个浪头打来，眼前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