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蒹葭

  
  蜀帝的声音听上去不是很圆润，简单的一句唠嗑话，其中却仿佛有着无尽的疲惫，一时间让子夜有种异样的感觉。
  
  子夜点了点头，看到蜀帝闭上的双目，才意识到他看不到自己的动作，准备开口答话蜀帝的声音却再一次想起。
  
  “小夜，沐小风是这样叫你的吧？”
  
  沐小风，子夜撇了撇嘴，原来还有这样的叫法，“是的。”
  
  “那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可以吧。”因为刚才被囧到的撇嘴的动作，让子夜的声音发生了一些列的转变，音调在他完全不能控制的范围内变了一个调调。
  
  “没关系，不愿意就不愿意，事实上，沐小风这样叫你，朕若还是如此，不免落了人口舌。”
  
  子夜欲哭无泪，“不是的。”要我说刚才是我自己走音了吗，“可以这样叫我，随便你。”
  
  呃，子夜觉得自己越描越黑，一句“随便你”不就是说自己完全不在乎的意思吗。
  
  “我的意思是，你要怎么叫是你的事。”
  
  ……
  
  “我是说，称呼而已，跟着风喊也可以的。”
  
  ……
  
  “我…… 你……”
  
  看着在床边独自纠结的小夜，不知何时蜀帝已经睁开眼睛看着这一切，双目你满是浓浓的笑意。
  
  实在不忍心让他继续纠结下去。“为父知道了”
  
  蜀帝不愧是冷场高手，一句话便把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再一次无情的降到了最低点。
  
  子夜又一次不知道说什么，“为父，为父”何为父，何为子。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活像一个犯错事领罚的孩子。
  
  蜀帝看着这样的小夜心中不禁有了一丝丝的悸动，这样的孩子若是呆在自己身边，长成后一定又是另外一个样子。
  
  “小夜在归宁过得开心吗？”微眯了双眼，对这样的人儿一拍到位比较好，“或者说是，你恨过朕吗？”
  
  子夜很是奇怪，那怎么就谈得上“恨”这么沉重的字眼。
  
  这么自从自己记事起那些小时候零星的记忆早已经在沐御风成功的教导下变得更加渺小不堪，更何况就算是有那些回忆，记得那些不堪，秋子夜也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多精力与时间去恨一个在自己生命中不曾留下任何痕迹的人。
  
  即使这个人是以父之名。
  
  摇了摇头。
  
  便是这一摇头间，瞥见身旁一面白墙上斜挂的宝剑。
  
  “青霜剑？”
  
  “你知道？”
  
  对于武功不弱但是绝对上称不上好的子夜来说，要一眼认出这样的宝剑，只能说这宝剑声名在外，闻名遐迩。
  
  “紫电青霜，王将军之武库。我知。”
  
  蜀帝闭眼展笑，知？
  
  不知！没有人知道青霜剑于他是何种意义。当年意气风发的归宁城主，当年年少轻狂的自己，紫电青霜，天下都快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那么——”
  
  然而，没等蜀帝还没有从往昔的岁月中应过神来，骤然感到心脏一阵剧痛。
  
  错愕的抬头看着在自己胸口上插上青霜剑的秋子夜，幽兰色的双眸，此刻这发出绚烂夺目的光泽。猛然，蜀帝终于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一个处境。
  
  幽兰现，天地变。
  
  原来是此解。秋子夜中了幽兰毒，杀了天下归一最后一个阻挡者。不过，甚好。如此一来，想来沐小风的天下霸业指日可待了，想来他的那人在地府已经等了很久了吧。
  
  不知道他会不会在自己下去之后，不忘狠狠的教训自己一下呢，死亡在此刻，似乎并不可怕，因为他知道——
  
  远方将有一汪秋水将自己融化，将自己永远的包围在幸福的怀抱中。
  
  死亡的号角已经临近，蜀帝的双目由最开始的错愕变得温和、淡然，最后……
  
  归于沉寂。
  
  “哐当！”秋子夜看着眼前惊现的如曼珠沙华般绚丽的血色花朵，脑袋一阵空白。
  
  那样刺目的红色让子夜直想惊声尖叫，然而却怎么也叫不出声。
  
  惊悚的指着躺在龙床上归天的帝皇，不敢置信，一切都是出自己之手。
  
  不是我，不是我……怎么会……
  
  “秋子夜，我杀了你，天地良心，你竟然弑父！”
  
  “秋子夜，这太子之位早晚是你的，你何必要谋朝篡位呢。”
  
  等到众人察觉到房里的动静，冲进屋内，便发现蜀帝的已经气绝身亡，回归西天的时候，而秋子夜早已经摊坐在一旁，木讷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看着冲过来的嘉懿对着蜀帝的尸身痛哭，听着他痛心疾首的诘问，秋子夜却什么也感觉不了。
  
  是这样的。
  
  原来是这样的。
  
  回想起一幕幕曾经以为温馨的画面。
  
  秋清湛在蜀国途中逼自己吃下的东西，竟是喂自己吃下那迷惑心智的毒药。
  
  沐御风临走时轻声呼喊，望自己珍重珍重，“一切会好的”的含义原来是如此这般。
  宁王赶来蜀帝寝宫时，看着床上昨日还在自己面前对自己宠爱有加的父皇，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躺在龙床上，他一步一步走到蜀帝面前，跪下来拉过蜀帝早已经冰凉的双手：“义父，您冷了吗？义父……”
  
  似是觉得帝皇手掌太过冰冷，韩宁加快的揉搓蜀帝永远不会再有温度的双掌。
  
  “义父，是孩儿的错，孩儿不应该任性的，孩儿认罚，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醒来吧，孩儿求您了！”
  
  声音里带着一丝让人听起来心疼的颤抖。
  
  “义父……”
  
  “您忍心扔下孩儿一个人吗？”
  
  “义父，孩儿还不能料理好说有的事情呢，您起来帮我好吗？”
  
  韩宁的声音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童一般，荡漾在整个寝殿之中。
  
  最后淡化成一声声闷闷的哭咽声。
  
  月影在灯火中一闪一闪，像顽皮的孩子用铜镜折射日光，刺得子夜的眼睛有流泪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偶做一个炸评论的调查啊。
大大们是希望小夜最后：
A、HE好好的和沐小风在一起
B、BE（埋头，委屈ING）就是。。咳咳。。就是两口子分开。
大家五一快乐！！！！！！！！！！！！！！！----201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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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投票结果iu素。。
三比一
禁脔(口味重，慎入)
  在摇曳着的黯淡烛光之下，秋子夜一个人独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蜀帝被杀，秋清湛在蜀国人内忧外患之际出逃，并救下了秋子夜，带着歆翎一行人安全的回到了归宁。
  
  接着沐御风挥军直下，用最精良的部队，用最迅捷的速度，几乎就拿下了整个华夏大陆的近三分之二的土地。
  
  天下归一，指日可待。
  
  然而这外面纷乱的一切，都已经与秋子夜无关。
  
  脚踝上拷着因为自己试图逃离被沐御风加上的镣铐。这个镣铐上没有开锁的地方，秋子夜盯着它移不开眼睛，难道说，这预示着这样的灰暗将会永远没有尽头吗？
  
  沐御风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房间的时候，便是看到这样的场景。
  
  他的小夜独身一人，他的影子，在一点微弱的幽光下，极淡，拉得很长，几乎就要辨不出轮廓。
  
  那是极为单薄的一块暗影，孤零零地伏在地面上，阴恹恹地，一种受伤的姿态。
  
  形单，影只。
  
  沐御风霎时停住前进的步伐，愣愣站在了那里，心好像被什么揪了起来，一股热流瞬间涌过，烙铁一样，涨得心口都是灼烫。
  
  颤悸难言的心绪也就随之而化开在胸腔，涩涩青青，到处都是无可言说的柔软和心疼。
  
  跟着仿佛被什么牵引着，他一步一步地又往回走去，猛的抱住这样无助的小夜，像小时候那样，把他小小的脑袋埋在了自己的怀里，喃喃的道，“小夜！我做什么你都会原谅我的，是不是？”
  
  他感到小夜的身子微微一震，随后，那温暖修长又略带颤抖的手指拂上了他的发丝，就像是触碰着一件极为珍贵的瓷器，那样的小心翼翼，那样的温柔细致……
  
  “风……为什么你都不告诉我的……”那伴随着叹息的一声责问，仿佛来自他内心最深最隐密也是最脆弱的地方……那些他想忘记的，那些是他试图奋力扼杀的残存希望的沉重，以及明知无法忘却，却仍旧妄图逝去那些曾经伤痛的矛盾……
  
  秋子夜的声音仿佛是来自天外。
  
  “曾经的美好过往。
  
  是不是只是场闹剧。
  
  风,你说
  
  我还要不要相信你。”
  
  当带着凉意的晚风吹来的时候，衣摆翻飞之时，他微微的，颤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