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千金推理系列

  “朋友？”我想不起是谁，奇怪的问她：“我的朋友？是谁？”
  房中只余我们兄妹二人，她坐在我的粉红色睡床上，转用广东话道：“你公司的同事梁彤蔚呀。”
  “梁彤蔚？”我当然不会忘记她，一副纤弱瘦小的身体，加上及肩薄薄的秀发，那副楚楚可怜的小姑娘模样的女同事，在我的脑海中浮起来。
  她就是我的初恋情人，虽则直到现在也只是暗恋阶段，未曾向她表白。
  可惜如今我永远也不能向她表白了。
  “她说要来日本旅行。”
  “不是吧，”我吓了一跳，问道：“她何时到来？”
  “刚刚她联络我，说机票及酒店等也预订好了，将会在平安夜那天早上来到日本。”梁彤蔚也认识我的家人，父母曾私下希望招她为媳妇，只是被无能的我严拒过去。
  连示爱也要由父母代劳，我在感情事上真是完全不能，天大的本领也没法舒展。
  “哥哥，不如你去陪她一同逛逛，好不好？”妹妹阴笑道：“人家特意向公司请假前来日本，随了是旅游散心，更是要拜祭你的亡灵啊。你去陪她，不就可以立刻享用她烧给你的祭品？”
  “去你的，现在我是活生生的凉宫茜，又不是死去的任天道，别说如此大吉利是的话。再者我与她全没关系，根本没有理由可以去陪她。”我立刻打退堂鼓：“再者这个圣诞节我早已和玖里子约要去她的家呢，总之是忙得快没空了。”
  “玖里子？她是谁？”
  “小学的同学，是最近相识的朋友。”我叹气道：“始终在分组作业上不能不找同学帮忙吧。”
  妹妹高兴地问道：“哥哥何时结识了新朋友？有没有小男生？”
  “你把我当作是什么人？凉宫茜现在才六岁，急什么？”我耸耸肩道：“何况我还未有心理准备啦。”
  “我以为你已经完全适应过来了。”妹妹睨视道。
  “拜托，我虽然身在女儿身，但毕竟仍保留有男人心呀。要我立刻百分百接受现在的境况，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我以为你很享受自由进出女洗手间偷窥，又或是在女更衣室光明正大地看女孩子的裸体，乐不思蜀了。”
  “别把我说得如此下流，我才不是像我师父那么好色。”我愤怒道：“总而言之，我会努力地以凉宫茜的身份生活下去。”
  在我内心深处，仍旧是难以对自己失去男子汉的身份释怀，被迫当女孩子的事对我而言如同一根针刺在心房的隐伏处，一扯即痛。
  可是那样又如何？我可以改变吗？所谓人定胜天，有志者事竟成，毕竟只是欺骗无知小民的言辞。命运永远存在世界上操纵每一个人，有如小说之作者一般。每一个人只是作者笔下的角色，受其不可知之手控制，至死方休。
  命运，你必须相信他存在，却又不能相信它。它可以依附你，又可以背叛你，反覆无常，比女人更难捉摸。
  女人，女人，唉，我现在也算是半个女人了。
  转眼间已是十二月廿四日平安夜当天的早上，我们二人已来到机场大楼。因为妹妹早已考取驾驶执照，理所当然地成为我的司机。
  在前往机场的路上，妹妹告诉我梁彤蔚是来日本是凭吊我的。
  我当然是指死去的任天道，而不是活生生的凉宫茜。
  妹妹并非如表面一般糊涂，其实是很精明的，往往会偶尔地切中问题的核心：“老实说，她是不是暗恋你？”
  “别开玩笑了，我们只是公司中一起工作的同事，没有其他。”我心虚地否认，妹妹继续插口：“但是为什么全公司只有她一人过来？”
  “因为她和我一样通晓日语吗，难不成要求其他只晓说广东话的人来日本吧？”
  妹妹倾头看看我，好半晌才别头道：“我不理啦，人家远道而来，你这名好朋友无论如何也要陪她四处逛街。”
  “不行！我今天要去玖里子的家。”我拒绝道：“再者我还不太熟悉日本的旅游地点，要是找向导还是你比我更合适。”
  “哎，可是我是小茜小姐的司机及佣人啊，怎可以丢下你不管？”
  “别再装无知了，你明知我已是廿五岁，为何还老是当我是小女孩？”我教她说谎道：“总之今天我们分开行动，你带梁彤蔚在日本观光，我则留在玖里子处。回要一块儿回家，你不说我不说，就没有人会知道啦。”
  “那是你自己说啦，不干我事。”
  “放心啦，好端端的……”“怎会出意外”还未吐出来，内心泛起了异样的感觉。
  我摇摇头，不会吧，难道我会如此倒楣？可是梁彤蔚是我的朋友，现在我这名凉宫茜与她非亲非故，没有藉口陪她在一起，只有委托妹妹略尽绵力。
  这也是我现在唯一可以为她做到的事。
  到达目的地后，妹妹带着我来到机场的入境大堂，等候梁彤蔚的到来。“她乘坐的那班飞机何时来到？”我问道。妹妹看一看电脑萤光幕，道：“咦，应该已来到了……”
  “呀！她在那处！”我伸手一指某处，梁彤蔚的身影正在一旁东张西看，我正欲大叫，可是转而住口，对妹妹道：“凉宫茜是不懂广东话的，你记着了没有？”
  “行啦行啦，你早说了不知多少遍了。”她立刻张手大呼：“彤蔚，这处呀！”
  梁彤蔚终于找着我们，急急拉着行李走过来。
  “呼呀，我真是很怕找不着你啊。”她的身材依旧，只是脸色比以前消瘦了很多：“这位是……”
  “哗呵呵，她就是我常常提起的凉宫茜小姐啦！”她转而用日文对我说：“来，快叫姐姐！”
  岂有此理，这是佣人对主人的态度吗？可是现今我的身份是“一个只懂日文的六岁小女孩”，只好鞠身道：“姐姐，早安。”
  梁彤蔚半跪下来，微笑地看看我，用日语道：“凉宫妹妹你好。”然后又用广东话向妹妹道：“想不到凉宫妹妹她会亲自来迎接我。”
  “哎，小茜她就是如此好心肠的嘛。”妹妹故作阴险地笑道，完全忘记是她强迫我来的。
  “真的？想不到我会如此荣幸，真是非常多谢。”梁彤蔚才不会理解到妹妹在心中窃笑什么，向我鞠身道谢。说起来梁彤蔚也曾经是我暗恋过的对象，可是因为害怕表白失败而没有向她展开追求。这回有机会再次与她见面，内心总是七上八下的。
  “凉宫妹妹穿裙子也不错，很有女孩子家的矜持。”梁彤蔚又用日文跟我说道，事实上是妹妹故意把我衣柜中所有裤子全收藏起来，迫使我天天要穿裙子。
  她就是想看哥哥我穿裙时的羞涩样子，简直是心理变态，天生虐待狂。
  “谢谢姐姐的赞赏。”我只好客气地回礼道谢。看来她真是以为我不晓得广东话，之后便是拉着我的手用广东话和妹妹谈天说地，只是偶尔才转回用日文和我问话。很不幸地我是晓得广东话的，她们的一字一句也听得很清楚。
  “凉宫妹妹今年多少岁？”
  “六岁。”妹妹代我答道。她当然是坐在前座驾车，而我和梁彤蔚二人则坐在后座。我真是大叹天公不作美，想当年我是男儿身时，怎可以和一位女生如此贴近地共坐？我不好意思兼且不习惯地移开身子，可是反而被她拉得更近。
  “凉宫妹妹很可爱啊。”
  救命呀！面对着天使的夸赞，我半点高兴也没有，相反想下地狱。
  “可爱”这个形容词，早已被我妹妹“强暴”至扭曲了原意，叫我心生畏惧。
  “你打算在日本玩多少天？”妹妹问道。
  “整整一星期！”梁彤蔚回答道：“我许久没有放长假啦！这回一定要玩个够！”
  “放心吧，我先带你去酒店安顿，随后就带你在东京疯狂购物！”
  “真的？那太好了！”
  梁彤蔚与妹妹二人兴高采烈地谈东谈西，我只好装作听不懂静坐着。人家说三个女人一个墟，我看只有有两个也就够了。真不明白为什么女人对购物会如此有兴趣？为什么可以东拉西扯的有大量说不完的话题？她们的嘴巴不会累的吗？
  女人，果然是谜一般的生物。纵使我现在已变成半个女人，还是搞不懂过去，难以明白她们的心态。
  “凉宫妹妹，你是不是累了？”梁彤蔚关心的对我说。
  “呃？”为了使这场戏不致露出破绽，我当然是要装成什么也不晓得的样子。
  “多谢凉宫妹妹对我的照顾。”她这时才转用日语说道：“可是你要浩然姐姐当我的向导，不打紧吗？”
  “没关系。反正你是浩然姐姐的朋友，又是远方来的客人，我们理所当然要尽地主之谊才是。”在其他人面前我会以“浩然姐姐”称呼妹妹，不过若有机会我想改以“邪恶女王”之外号来直呼她：“而且我也晓得照顾自己，没问题的。”
  “对了，今晚凉宫家有平安夜聚会，不如你也来参加吧。”我向梁彤蔚提出邀请，她喜悦地问道：“真的？我怕会打扰你们呢？”
  “才不会，反正很多商业上的伙伴也被邀请聚会。婆婆也说欢迎我带朋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