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焚香

所以我这根单身小草，还是很期望广大帅男前来瞻仰的。
由于学堂开设的与众不同，周边一些富贵人家的孩子也被陆续送过来，刚开始淘淘他们还很是胆怯，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他们，而那些刚进来的孩子，在生疏的环境也比较拘谨，后来经过我几天的说教，外加亲身示范，他们很快打成一片，毕竟都是孩子，心里没有那些暗淡的东西。
惬意的日子总是很短暂，在我以为所有的一切都会重新开始的时候，宿命，悄然而至，他就像大团阴云，无时无刻不在我周边停留，踯躅。
午后的阳光很明媚，明媚的有些刺眼。
当耳边传来阵阵凄惨的哭声时，我的心莫名疼痛，手抖得连东西都拿不稳。
古林那边，黑压压的一群人，大部分是妇女幼儿，有的跪倒一团，有的趴在什么东西上，哭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我跑过去，拼命往前挤，直觉告诉我，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这种感觉，好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冲到最中央，我蓦地止住脚步，心瞬间停止跳动，
那是一种什么情景？
第一次来到青韵镇，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鬼，可自从见了某种东西之后，我坚信，他们一定存在。
而现在，在我眼前的，正是几个月前，看到的无头干尸，而这次的数量，远多于以前，他们被丢在地上，身体夸张的扭曲着，叠加着，最要命的是，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大大的十字架。
十字架？
呼吸突然困难，一丝不安涌向心头，我艰涩的扭头，望向旁边哭得稀里哗啦的女人，
“怎么会这样，他们……他们，为什么？”
嘴唇哆嗦，根本无法正常发音。
“他们去古林采灵鸢，结果就……”她跪在一具尸体旁边，肩膀剧烈颤抖，脸上，泪水和着泥巴，显得如此凄楚。
“明知道危险，为什么还要进去。”我突然愤怒的吼道，拳头紧紧攥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进去，为什么？
血液直冲脑门，眼睛通红，周围却只是冰冷的尸体。
“他们说只要有这个十字架，就没事，可是……”
十字架，妈的，该死的十字架。
“全他妈的骗你们的，什么十字架。”
我嘶吼着，眼前一黑，蓦地跪倒在他们面前。地上冰冷潮湿的泥土，将我重重包围，四周，死一般的寂静，整个世间，开始飞速旋转。耳边却传来三个字，
“十字架”
“十字架”
“十字架”
……  ……
密密麻麻，如咒语般，直冲向五脏六腑。
我难受的俯下身，捂着心脏的方向，额头是大颗的汗水，滴落在脚边。
突然，一双手如鹰爪般抓住我的头发，尖锐的疼痛传来，
“唔”
我痛苦的呻吟，一个发髻蓬乱的女人望着我，眦裂的眼眸满是恨意。
“苏非，为什么要骗我们，”
“为什么你能出来？”
“那些灵鸢来的？”
“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来青韵镇？”
……  ……
一连串的质问，让我无从回答，我是谁？为什么要来青韵镇？
内心泛起苦涩，眼睛开始酸楚，
是我，是我骗他们里面有吸血鬼
是我告诉他们，十字架可以避邪，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如果我没有来到这里，如果我没有侥幸从古林出来，如果我不是出于私心考虑，或许，她们的夫君，就不会平白无故丧命。
一切都是因为我，全都是我。
可这些话，涌到嘴边，却如何也无法开口，因为，最后，我无法回答她们，我到底是谁，我从哪里来，又为什么会到青韵镇。
“你说话啊，”一个耳光打来，脸颊火辣辣的疼，我颓然倒在地上，目光空洞的望着她们，
“你这个妖女！”
她们围过来，仇视着我，目光眦裂，咬牙切齿，胸口剧烈起伏，那是一种压抑的愤怒，
“你还我夫君，”
突然，背后一阵疼痛，伴着绝望的声音，我被踢翻在地，手，重重搓在沙石上，流下点点血迹，胸口一窒，一股腥热涌上喉头，被我硬生生咽下，拳头却如雨点般重重落下，身体麻木的疼痛。
我咬着牙，认命的闭上眼睛，不出一声，如果这样可以消除她们的仇恨，我愿意用性命偿还，毕竟，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而引起的。
在我来之前，这里曾是一个多么宁静、祥和的村庄。
血，顺着嘴角流下，却扯出一抹释然的笑，纵然想过千种死法，却还是没有料到，最终，我会是以一种偿还的姿态，来结束这可悲的命运。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开始出现幻觉，大片黑暗一波又一波袭来，耳边的声音开始模糊，
难道一切都要结束了吗？
“不要打苏老师！”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带着哽咽，是淘淘。
紧接着，又有几个孩子冲到面前，抱着我，那些小小的身体，带着纯真的温暖，让我眼泪瞬间流出。
“苏老师是好人。”
“她教我们写字，教我们唱歌，画画。”
“她从来不嫌我们穷，”
“她就是我们的亲姐姐。”
……  ……
周围一片寂静，每个人的眼睛泛着红肿，她们望着我，望着身边那些孩子，和已经丧命的丈夫，眼泪簌簌落下。
……  ……
或许，我就是一个灾星，走到哪里，只能带来灾祸，难道，这就是宿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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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深入古林
一个人在房间养伤，每日三餐，定时定点，闲暇静立时，看窗前的古树，叶子依旧泛绿，没有北方冬日的凋零、萧条，偶尔拿起笔，写写以前背过的诗句，或者信笔涂鸦，
脑袋仿佛被洗过，空白一片，没有过于滥情的想象，没有繁琐的记忆，只是习惯的做以前做过的事情。
淘淘和那些孩子们会过来看我，带来从山上摘来的枣子，野果，他们知道我喜欢那些，他们只是单纯的希望我能像以前一样开心，他们依旧叫我苏老师，眼眸点点，泛着纯洁的光芒。
所有人都以为对于那件事我已经释怀，她们也没有再追究什么，可只有我心里知道，养好伤之后，我要去赌一把，就拿我的命下注。
一天晚上，当夜幕最后一颗星亮起时，我，一个人，头也不回的潜入古林。
冷风阵阵吹来，身上起了一层小疙瘩，一个哆嗦，望着眼前高大漆黑的树木，仿佛伸着巨爪的怪物，给人窒息的压迫，我咬紧牙关，继续往前走。
里面，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他们到底被什么杀害，手段竟如此残忍，就算搭上性命，我也一定要弄明白，否则，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那么多人，因为我一句谎言，惨遭毒手，他们的妻子，儿女，以后又该怎么办。
周围，死一般寂静，只有“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紧握短剑的手，满是汗水，我谨慎向前，警惕的望着四周，这里，到处充满危险，一不小心，就和他们一样，命丧黄泉。
大约半个时辰，我已经进入古林深处，却没有任何异样，心，不由得松弛，微微喘着气，抹了把汗，靠在旁边树上稍作休息。
什么都没有，可为什么他们进去片刻就遭遇毒手，难道我身上真的有妖气，又或许我是一个异世人类？
种种疑问在脑海盘旋，看着手中短剑，泛着冰冷寒光，突然一种冲动，如果用它刺穿心脏，或许我就和他们一样了，或许，我也就永远解脱了。
什么异世妖女，什么颠沛流离，去他妈的爱情，去他妈的抛弃，统统不存在。
仿佛感应到我内心的挣扎，周围，刮来丝丝冷风，带动大片长草，空气中，多了一丝诡异。而我，仍注视着那柄短剑，手，微微颤抖，眉头紧皱。
风，越来越大，伴着大团大团的乌烟瘴气，视线开始模糊，耳边也传来“簌簌”的声音，我猛地抬头，发现周围诡异的现象，头皮一阵发麻，全身绷紧，谨慎的扫视四周，却什么也看不到。
难道，难道，真的要来了吗？
暗暗咬紧牙关，沉住气，高声喊道，
“敢问朋友，是人是鬼，出来现个身！”
空荡的声音在头顶回旋，久久不散。
“哈哈哈，”突然，一阵怪异的笑声刺破烟雾，带着嘶哑的戾气袭来，“不愧是蓝泽第一王妃，胆识果然过人。”
什么？他怎么知道我？这个人，是敌是友，尚不可知，万事以谨慎为主。
“你到底是谁？”我继续问道，却竖起耳朵，屏息静听
“王妃难道忘了，我们可还是见过面的，”声音如老旧的机器，残破，低哑。
见过面？
脑海如电影般回放了一遍，却没有这个人的印象。
“阁下是不是记错了，苏非并不记得，”
“真是贵人多忘事，”他啧啧说道，却让我心里有那么一些不舒服，
就像长期生活在噪音里，压抑的让人濒临崩溃。
“你到底是谁，为何不敢现身？”内心的烦躁多余恐惧，
“呵呵，难道你忘了乌茼一战吗”
什么？
我浑身一激灵，顿时，眼前浮现一个灰衣男子，全身包裹在长袍内，只露出一双眼睛，却带着死寂的灰色。声音嘶哑难听，就像，就像刚才那个老旧机器。
难道，难道你是……
“啊！”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我恐惧的看着上空一个干枯的人影，裹着灰色长袍，腿上的皮肤溃烂的剥落，露出干涸的血管，手，垂于身侧，却缠满血红的柳枝状的东西，他们仿佛有生命般游离于四周，末端是一个个扁平的，貌似弯斗的吸口，张着猩红大口，狰狞的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