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吹过的风

  余辉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那灯光发呆，心情在此刻好像得到了一点沉淀。宁静，让他的心能安静一点吧。
  
  屋里面的人翻身的声响很大，余辉回头看了眼，又把眼光放回路口的灯光上。
  
  喜欢他多久了？很久了吧？虽然说从那一次高考过后真正发现他对自己而言是特别的，但或许在更早之前就喜欢上他也不一定吧......因为女人的出现，让自己的内心忽然间多了一根刺。或许从那时起就对他的感觉不一样了吧...真是后知后觉......
  余辉不禁嘲笑自己，一直一直呆在他身边的时候，总觉得那是理所当然似的，以为跟他可以就这样一辈子，永远都不会变，永远都是好朋友，永远都呆在他身边......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这么简单的......
  
  余辉翻出口袋里的香烟，点了一根含在嘴里，却没抽，只是让烟雾熏染着自己的眼睛，看着灯的眼前全是烟雾，让他有种在雾里的感觉，很迷蒙，可以遮盖很多东西的感觉...看着有些模糊又有些飘渺的景像，仿佛可以一切烦恼都塞进那雾里，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感觉......
  
  看着烟雾飘散，余辉想起从高中开始，那家伙的女人缘就忽然间好了起来。可能是因为他是运动系的吧，阳光、开朗、好动、活跃。只要他出现在哪个比赛场地，就会有一大帮女生跑过去帮他加油打气，到后来还发展到有专门为他设立的啦啦队。余辉有时会取笑他，可他从不以为意，总说那些女人太吵了，如果要他选，他情愿选余辉一个人来看他比赛还好过一大帮吵闹的女人。有时对于刘白羽的这种说法会觉得他很白痴，可是有时却总会觉得其实自己就是想听他说这句话才去取笑他的。那时也没想太多，只是很简单地以为这只是不想失去朋友的一个想法而己。
  高二开始，很多女生向他表白，他也跟其中几个交往过，有时脚踢几条船，衰的时候会被强悍的女人揍，不过他从不打女人，他说女人是需要保护的，所以被人揍完以后他就会跑到余辉身边哭惨。每次这种时候余辉都不想理他，他总是觉得刘白羽就像是在跟自己宣战似的，让他心里极度地不舒服，可是又甩不开这块狗皮膏药，总是要听他向自己倾倒的语言垃圾，这样只会增加自己的痛苦而己。
  吵架也不是没发生过，两个人会吵架也都是因为女人。有时余辉会觉得刘白羽很过份，跟女生交往，却从不把对方放在眼里，有时明明是跟对方约好时间要约会的，也能甩下对方跟自己跑出去喝酒。余辉虽然对他跟女生的关系那么复杂很不是滋味，但是他这种对人的态度更让他觉得讨厌，当时总是觉得或许哪天他也会这样甩了自己。所以余辉因为这样的事跟刘白羽吵过几次。但是他不明白的是，每次刘白羽总是会气冲冲地问他：“你干嘛那么在乎那些女的！！”
  余辉当时觉得刘白羽的话很可笑，可偏偏他又找不出理由来反驳他，来说服自己。可他能不在乎吗？他在乎得要死。那种厌恶的感觉让他时常觉得自己很不正常。他讨厌那些女人一直围在他身边，讨厌他跟那些女人混在一起，讨厌他跟自己说女人的事。可是他能怎样？离他离得远远的？余辉发现他根本做不到这一点，自己总会不知不觉就来到刘白羽的身边，而刘白羽也总会自己冲过来把自己拖进他的世界里，他甩也甩不开、躲也躲不掉。余辉甚至绝望的想过，刘白羽是不是故意要让他痛苦的呢？还是老天就是专门派刘白羽来降他的？虽然这想法很可笑，虽然是甩不开他，是痛苦的，但是除了继续这样呆在刘白羽身边外，他还能怎样呢？
  于是那么一呆就是三年高中，三年啊...自己明明在乎他却从来没搞清楚过，等到搞清楚以后却更加地痛苦......
  余辉抬头看着天空，苦笑一声，喃喃道：“老天爷，你就是派他来降我的吧......”
  屋子里传来一阵手机铃声，那是刘白羽的手机在响。响了有一阵子，刘白羽似乎没有接听的意思。余辉起身往里面看，只见他只是翻了个身，皱着眉头继续睡觉。手机铃声好不容易停止了，余辉刚想坐回去，手机就又开始响了，他无奈地进屋把手机拿出屋外接听。
  “喂。”
  “学长，该起床练习跑步了吧。”
  手机那边传来好听的女孩子的声音，余辉愣了下。 
  Morning Call？还是个女生。新女朋友吧...他可真会利用人呐。
  余辉心里苦涩又增加一分了。
  “学长？醒了没啊~？”对方没得到回应一直在那边问。
  “啊...我不是刘白羽......他还没起来......”余辉都不知道怎么应答对方好。
  “啊！......你是...余辉学长？”对方沉默了下，小心地询问着。
  余辉很奇怪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你是？”
  “啊，抱歉抱歉!其实我不认识你的，只是听学长常常提起你，所以就想会不会是你，真是不好意思了。”
  女孩子很坦率地跟余辉道歉，让余辉觉得挺有意思，很坦承的一个女孩子。“不，没什么。那个...刘白羽还在睡，要叫他听吗？”
  “不用了。原来他是在学长你那里过夜啊，那就让他继续睡吧，没事了。”
  “这样啊......”
  “嗯！那个......学长...他...”
  女孩在电话那头忽然用犹豫的口吻询问着余辉。“学长他...对余辉学长...嗯...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余辉忽然被女孩犹豫不决的话搅得有些莫名其妙，。“有话你就直说吧。”
  “不不不，没事了！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再见！”
  女孩匆匆挂了线，余辉拿着手机一脸的惊愕。
  现在的女孩子到底在想什么啊？有话也不好好说？真是莫名其妙...
  
  余辉把刘白羽的手机顺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里屋又传来刘白羽的翻身声。
  跑步啊......
  居然还有专属的女人叫自己起床啊......
  女孩好听的声线还在自己耳朵里回旋。女孩子始终还是不一样......可以那么的光明正大，可以那么的坦承面对他......
  自己呢......
  这份心情要怎么办......
  
  抚上隐隐抽痛的胸口，余辉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受到了伤害。
  只是一个小小的电话，就能让自己受到伤害吗......
  余辉不得不嘲笑自己，真的是太没用了，这不就是已经认输了吗？
  
三个字，永无止境的痛
  一件外套，从后面披到他身上，然后是刘白羽那带有烟味的大手在余辉的头上一阵轻揉的乱搔。
  “你在干嘛，大清早的，怎么不多睡会？”
  那双大手的感觉让余辉的心忍不住又一阵揪紧。
  一辈子都不会是属于自己的手......
  将脸埋在手臂中，不让刘白羽看到自己现在难过的表情。
  “喂，你怎么了？”刘白羽看到余辉反常的举动，有些担心的摇了摇他，想把他的扶坐起来。
  “我没事，你别碰我。”余辉闷闷地说，最终还是抵不过刘白羽的手劲，抬起头来，但是却不看他，将脸往上一抬，看着那发白的天空，愣愣地说：“天，亮了......”
  
  余辉的表现有些反常，刘白羽感觉到了，这让他很在意，可偏偏他又什么都做不了，余辉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是谁也别想逼出来的，他太了解余辉了，越是这样，就越让他浮燥。
  “余辉...你没事吧？”
  “没事。”
  余辉冲刘白羽笑了笑，起身进了屋里，留下刘白羽一个人皱着眉头苦恼。
  余辉刚才是在对自己笑没错，可是他就是觉得余辉的笑似乎有种说不出的苦闷...他看自己的眼光，也变得很复杂......
  他们的关系，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呢？
  刘白羽有些微的不安，两人之间的默契，仿佛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不见了，余辉对他似乎越来越不信任了...不过在余辉提前出门后，依然把钥匙很自然的交给他的时候，他就开始笑自己想太多了，余辉会把钥匙给他，说明余辉还是很信任他的。
  
  其实余辉在早上又一次很自然地将钥匙交给刘白羽后就开始后悔了。这都是刘白羽从第一天开始来他这里借宿后，开始半强迫地要求余辉把钥匙交给他关门以后养成的一种习惯了。只要刘白羽在他的房子里留宿，他就会自然而然地把钥匙交给他。但是...现在这样做，似乎只会徒曾自己的烦恼罢了。余辉觉得这种痛苦的似乎会永无止境地跟着自己，尤其是现在就在自己家门前，看到刘白羽和一个女孩子接吻的画面，他更加断定，只要有一天跟刘白羽有一点瓜葛，这种痛苦的蔓延就不会有停止的一天。
  
  余辉面无表情地从站在自己家门口接吻的两人旁边穿了过去，关上门，轻轻扣上了锁，然后，他就听到刘白羽的拍门声。
  “余辉！余辉你开门啊~喂！余辉！！”
  他叫得那么急切，让余辉有种他想跟自己解释的错觉。余辉靠在门板上，冷笑一声，那是对自己的自嘲，他刘白羽有什么义务来跟自己解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