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马线

第60章


语歌仍旧不放过她,步步紧逼,终于把她逼到墙角,再也躲不开,抱着头蹲下去,哭出了声音。
  语歌停了手,站在晓桥前面,随着她的哭声,眼泪簌簌的落。抽动的肩头,隐忍的呜咽,语歌半跪下去,手□熟悉的卷发里揪住,强迫晓桥抬头,逼近她的脸恨得咬牙切齿,
  “乔晓桥,让我痛苦一辈子对你有什么好处?嗯?!”
  乔晓桥仰着头靠在墙上,满脸的泪痕,一下一下的抽泣,嗓子里含糊不清,
  “语歌,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听不见就不要我了?是不是?!乔晓桥,你是不是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你才明白?啊?!”
  靳语歌的嗓音低哑破碎,突然的刺激和情绪的失控,让她难以维持平日的稳重。眼前的人她费尽了心思护在羽翼下,千算万算,算错一步还是落到这样的结果,到头来终究伤的仍旧是她。
  乔晓桥看着她慢慢地摇头,一样嘶哑哽咽的声音,
  “语歌别说话……我听不见……医生说,过一段也许会好,可是这么久了,我还是听不见……你,你知道么?他们给我处分的时候,我还在笑呢……我不知道他们说什么……语歌……”
  泪漫过脸颊,顺着下巴淌下去。乔晓桥从来都是锐利强势的眼睛,脆弱的不堪一击。喉间的抽噎揪着语歌的心,一下下抽搐到连呼吸都难以为继。靳语歌开始后悔刚才对晓桥的强势,慌忙仰头,眨着眼睛把泛滥的眼泪压回去,稳住自己的情绪。松开手转为抱着晓桥,轻轻拍着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乔晓桥埋下头在语歌身上,哭了一个痛快。忍了很久很久,恐惧和绝望压得她几乎要全线崩溃。不敢说放弃,从来没有想过那个结果,她一直以为,迈过这些坎坷,总会得到想要的结果。可是突来的横祸毁掉了信念,她开始惶惑和动摇,若不是语歌来,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了。
  
  靳语歌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从下车开始,她就拉过晓桥的手,十指相扣,紧紧握着。一路进了大厦,到了19层。晓桥很安静,低着头不说话,只是时不时会偏头看语歌。电梯门开的时候,晓桥松开手指想让语歌掏钥匙开门,靳语歌却不肯,仍然抓着她,只用空着的另外一只手去打开包。
  晓桥看她笨拙,很自然的伸出自己空着的手,帮她拿着,让她去开拉链,找到钥匙,两个人配合的就好像一个人的动作。靳语歌突然停住,松开手里所有的东西,伸手就抱住了晓桥。
  手臂箍得死死的,脸摩挲着晓桥的脖颈和脸侧,那么想念的气息和触感让靳语歌怎么也不愿意放开了。晓桥有点意外,愣了愣才慢慢抬起胳膊,试探着,圈住了怀里的人。
  一个久违的拥抱,就在熟悉的地方,安静的持续了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是很不好意思拖这么久,抱歉抱歉了。
纠痛
  
  乔晓桥睡醒的时候,脑子里还有点混沌,缓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身处何处。
  窗帘半开,透进来的光很亮,想必是晴朗的天气。柔软的大床上,浸满了靳语歌身上的香气,晓桥把脸埋进枕头深深的吸,闻了个够才恋恋不舍的起床。
  趿着拖鞋走出来,意外的,靳语歌竟然还在家里。侧身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打电话。晓桥站在客厅里,不声不响的望着她。
  听见声音,语歌回过头,看到了晓桥。先是漾开唇边的笑跟她示意,很快的结束了通话,走了过来。自然而然的伸手抱着,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晓桥眨眨眼,也浅浅的笑起来。语歌伸手抓她的头发,一字一顿地说,
  “睡~的~好~么?”
  唇形稍微的夸张一点,却没有丝毫的别扭,靳语歌脸上是和暖而轻柔的微笑,眼波清澈,温情满满。而乔晓桥的学习似乎也有成果,这样的短句,她足能理解。先点了两下头,然后,抬手指指卫生间的门,示意要去洗漱。
  语歌愣怔一下,慢慢地松手。晓桥转身走开,她看着那道背影,轻蹙起眉心,若有所思。
  等晓桥头发上带着水滴,清清爽爽走出来的时候,靳语歌已经调整好了刚才的迷惑。拉着她一起进了餐厅,看着晓桥吃早餐。
  乔晓桥动作有些迟缓,慢吞吞的拿面包,抹花生酱。每做一个动作,都会抬眼看看语歌。弄好之后,她先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有点迟疑的用空着的手食指和中指向下悬空做走路状,然后疑问的表情对着语歌。
  语歌明白的她的意思,这是问她为什么没有去公司。乔晓桥的这种表达方式让她心里很不舒服。不过,复得带来的那种欣喜满足感还没有褪去,晓桥这些举动暂时被按下,语歌还是笑了笑,抬手指指晓桥,示意是要陪她。
  乔晓桥没什么反应,表情愣愣的,也不知道看懂了没有,低下头专心吃东西。语歌帮她把牛奶端过去,看着她很安静的吃完了早餐。
  
  在这样一个工作日的上午,很好的阳光里,乔晓桥又站在了客厅的中间,表情有点茫然。靳语歌的书桌上摊开了很多的文件和资料,电脑也开着,显然是工作状态。工作状态的时候是不能打扰的,这是乔晓桥几年前就知道的原则。可是,她该干点什么呢?
  靳语歌滑开书柜的门,抽了一个封面素净线装的速写本出来,拉着晓桥坐在沙发上,旋开钢笔帽,开始笔走龙蛇。
  语歌的手均匀细腻,既不是骨节突出的那种嶙峋瘦长,也不会肉感丰满到有手涡出来,捏着镶嵌皮革的钢笔,一手漂亮的碑体行楷,字如其人。
  你完全听不到么?
  乔晓桥看看这几个字,又看看语歌,很轻的点了点头。语歌知道直白的问这些会让她难过,但是这些问题迟早是要解决的。尤其是她的耳朵,只有了解清楚,才能做下一步计划。可是,晓桥眼中划过的一丝受伤还是刺到了她,语歌伸出一只胳膊圈过晓桥的脖子,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
  晓桥勉强的弯了下嘴角,算是表示自己没事,指指本子让语歌继续。语歌低头又写了一句,
  有没有去配助听器?
  晓桥眨眼,看着语歌,摇了摇头。
  语歌本以为她会把整个情况说一下,可是摇头之后,乔晓桥就不见了动静,低头直愣愣的看着语歌手里的本子,没有下文。语歌想了想,继续写,
  医生怎么说?
  这句话,乔晓桥就不能用点头或者摇头表达了,她先是有点局促,眼睛晃来晃去的,然后,就伸手想去拿语歌手里的本子。
  靳语歌手很快往旁边一躲,睁大眼睛看着晓桥,其意不言自明:你想干什么?
  乔晓桥的局促更甚,讪讪的缩回手,偏开目光不敢去跟语歌对视。咽一口口水,才迟疑的慢慢开口,
  “医生……医生说,可能是暂时性的……也,也可能是永久性的……要等等……等等看……”
  这是什么屁诊断?靳语歌几乎有骂人的冲动。乔晓桥说话的声音刻意压的很低,每一句话表达前,她都要先想一想。语歌今天一早就在搜索关于后天失聪的相关资料,她发现乔晓桥虽然表达还没什么问题,可是明显已经开始出现语言障碍。
  语歌没追究这个问题,而是顺着刚才的话继续,
  别人知道么?
  “我跟我妈说……说医生说了,是暂时性的……,别人……都不知道……”
  靳语歌点头,合上本子,不再问了。多年的相处,没人比她更了解,乔晓桥不管是那晚的震怒,还是这些日子以来的躲闪,都是因为失聪的恐惧。这样一个精明强势习惯了的人,从害怕慢慢到绝望,她所承受的,别人无法想象。
  
  语歌在家里陪了晓桥几天,公司的事能取消的取消,不能取消的就用电话和网络解决处理。经过上次的风波,董事会借机进行了一次调整,现在已经很难对靳语歌进行牵制,基本是听话的时候多了。
  利用这段时间,先带着晓桥去了医院,语歌还是想听听专业的说法。直到见到前面给晓桥检查的医生语歌才明白,人家跟乔晓桥说的是:每隔三天过来做一次复查,检查几次才能判断损伤程度。而她因为一直听不见,又不想听医生宣布噩耗,所以干脆就不再去医院了。靳语歌气的想骂她又舍不得,只好耐下情绪,让晓桥重新做检查。
  一整套检查进行下来,医生表示不很乐观,可是也没说死完全不能恢复,靳语歌很认真的听完了他的诊断,自己心里得出结论:这个医生不靠谱。
  换一家医院,把检查重新做一遍,靳语歌把两份检查结果传给了医学界的朋友,拜托他们做一个准确的会诊。
  剩下的时间,两个人就闲在了家里。晓桥除了睡觉就是看会儿书,靳语歌接几个电话,收发一下邮件,然后两个人出门吃点东西,也没有什么事做。过了几天,语歌必须要去公司了,晓桥倒是没什么,早上靳语歌走的时候她还在睡觉,吻她的时候醒了一下,语歌出门后,她又继续睡了。
  公司里积了不少事,靳语歌开会、签字、视察工地,忙了整整一个上午。一早已经吩咐秘书不用订餐,午休时间一到,她进电梯直下停车场,绕去了万江。
  两荤两素,一罐粥,再几碟精致的小菜。万江的大厨听说大老板亲自来要餐,使出浑身解数做的全是拿手菜。精致的漆器餐盒装好,语歌满心喜悦,赶回家喂人。
  门开了,兴冲冲的靳语歌就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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