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宋

第14章


“要是他能把这精力放到政事上,也许二十年后的大宋会是另外一个样子也说不定。”江耘在心中却是感慨万千。
    赵佶注意到江耘带来的那幅画卷,于是便问道:“此画可否拿出来观赏一下?”
    江耘早有准备,于是将汝文那幅桃花图慢慢地展将开来。赵佶微低着头,站在画前细细欣赏起来,看表情时而兴奋时而皱眉,倒惹得江耘的心中七上八下。张择端看得江耘紧张,连忙招呼江耘喝茶。
    赵佶终于看完了,出言品评道:“以水墨画桃花,非高手不能为也,这花草颜色多变,以丹青之多色尚不能形容穷尽,何况水墨?故以水墨来画桃花,实是凶险,淡一分便无味,浓一分就平庸。此作却出人意料之处,笔法纯熟且不说,才情更是透于纸外,此诗更是深谐画境,作得洒脱之极,好意境,好意境啊!”
    江耘听得大喜,看来能得到他的欣赏,大哥汝文的画和“自己”的诗都是不简单啊,不觉之间,自信已是满满。
    “但是,却也不是十全十美。”仿佛知道江耘心中的得意之色,赵佶接着补充说道,“此诗的确是应景之作,但有一点缺憾。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此画应该是一时之作,作者定是有感而发,一气呵成,故布局稍差,但这也无妨,只是却没选好笔墨,这墨倒罢了,可这笔,却是秃笔,你们看到没有,画中之诗风格洒脱飘逸,故应用秋尾狼毫,才能写得这诗画中之中的深意,而用这秃笔写来,字势虽然不凡,但这笔画中却有散乱之象,可惜了。”
    江耘听得心惊不已,没想到一幅画有这么多讲究在里面,细细一看,还真如赵佶所说,存在着这些小毛病,不由信服的说道:“阁下在书画方面的造诣,十倍于我。的确如您所说,我大哥汝文作此画时正是一气呵成,而且……”江耘想到没钱付帐的事,犹豫起来。
    赵佶显然很感兴趣,连忙说道:“但说无妨。”江耘心中一紧,没来由的感受他的威严,于是接着说道:“而且此画是因为没钱买酒,一时兴起而作,正好江耘一时孟浪,偶得此诗,故我大哥随手记于画中,哈哈,此画当时卖得八贯钱。”
    赵佶听得此节,不由哈哈大笑:“好一句画得桃花卖酒钱,真乃我大宋风雅之士也!”
    江耘便将当日之事一一道来,听得赵佶和张择端二人兴奋不已,特别是赵佶,一脸神往,嘴上喃喃有语:“街坊之间竟如此可乐。”江耘听得暗笑,心中暗道:“看来史书记载这赵佶爱微服私访,真是没错。看把他给羡慕的。”
    赵佶听完江耘所说,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如今这世道,卖儿卖女之事甚多吗?”
    江耘心头一个激灵,心想此时不说更待何时,当下理了一下思路,正色说道:“不错,且不说乡下地方,便是这京城之内也是不少。”
    “择端,此事可当真?”赵佶皱眉道。
    张择端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道:“的确如江公子所说,天下承平日久,老百姓生活的光景却是各有好坏。”
    赵佶抬着头望着窗外,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回头问道:“听择端说,你们朋友几个此次来京城是来赶考的?”
    江耘见他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入,知道他还有所顾忌,就顺着他的话说道:“不错。寒窗数年,博个功名,做个官,实在是我辈读书之人的追求。而且,在我大宋,官员数量众多,闲暇之余舞文弄墨,交游造访。在某看来,这官员实在是最快乐的中间阶层,不说那些平头百姓,就是赵官家也不如他们来得快活呢。”
    “啪”得一声,张择端手中的画卷跌落在地,看来被江耘的话吓得不轻。赵佶的眼中也是阴晴不定,显然是受了江耘言语的刺激。
    赵佶默然已久,叹道:“或许诚如斯言,江公子见闻广博,我受教了,在此祝公子和朋友能够高中。”
    江耘也知道自己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当下就想告辞,却想起明境的遭遇,于是顺着话头说道:“希望如此吧,但愿锦绣文章不要毁于捉笔小吏之手。”
    赵佶奇怪道:“此话怎讲?”
    江耘便将那杨明镜当日之事详细说来,赵佶听得又好气又好笑,自言自语道:“想不到考场之上的积弊如此之深。江公子且放心,吉人天相,相信此事不久定会解决。”
    江耘大喜,心想你说能解决那就是一定能解决的。连忙道谢后告辞。张择端又重复了那个过程,将江耘的双眼包个严实,送了回来。
    送到门口之后天色已晚,张择端拉着江耘的手说道:“今日子颜可吓死我了,呵呵。”
    江耘不待他说完,说道:“择端兄放心,江耘自有分寸。今日之事,我心中明白,你尽可宽心,我不会去乱说。”
    张择端原本要叮嘱几句,见江耘如此精细聪明,大喜道:“如此我可放心了,原来子颜心中洞若观火,却是老哥愚钝了。”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我张某人虽是一介画师,但也知忧国忧民,官家虽好金石书画,却一刻也不敢忘国事。子颜之心,我已尽知。”说完双手用力,紧紧一握。
    黑暗中看不清张择端的表情,想必也是兴奋不已,江耘也是欣喜异常。两人心意相通,哈哈大笑,分手告辞而去。
    卷壹 惊蛰 第016章 顺利应试
     江耘进得家门,众人都在,都问起江耘具体情况,陆伯勤不快道:“见得何人?神神秘秘的。”江耘沉呤了一会,决定将具体情况告诉他们,便打发走江福与丘蓉姐弟,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想我见到了本次科举的考官。”
    杨明镜不解道:“这考官可是临时指定的,只怕现在还未定下来吧。”
    江耘却说道:“非也,是出题的考官。”
    林镇齐说道:“子颜不要消遣我等,这出题的考官可是当今最大的官!”
    江耘不再卖关子,正色说道:“正是。”
    众人都目瞪口呆,江耘便把今日之事一一说来,并加入了自已的判断,指出此人十有八九便是当今圣上,众人听得群情激动奋。林镇齐更是双拳紧握,说道:“若真是如此,圣上有为,镇齐报国之心堪奉!”杨明镜更是喃喃的说道:“三年前,明镜已然心灰意冷,你一句以有限之生命,追逐无限之精彩,就把我骗到这里来了,没想到今日,会重新将我心中的火点燃。而此番际遇,更是振奋人心。不管怎样,我要振作起来”。
    陆伯勤呵呵一笑,说道:“时不我予,我们马上开始今天的模拟考试吧。”
    “马上开始!”众人精神抖擞的应道。
    有了赵官家的保证,众人的信心大增,埋头于诗书之中,不再分心与其他。什么同乡的联谊会文,封名的红包,眷卷的润费乱七八糟的钱一文也不交。
    七日之后。礼部贡院内。
    “咚~咚~咚~”考院内的大钟敲了三下,今年的会试开始了。
    “吉时已到!考生入场~”考场的考官一声令下,门口的小吏经过一番搜检后便挥手放行。一进门,便看到影壁上帖着一张皇榜。陆伯勤早已看得明白,小声的说道:“圣上下旨,将特别选派新的人手进行封名,眷录。看来,你那晚见到的的确是大人物!”江耘心中大喜,与身边的杨明镜和林镇齐相视一笑。于是四人分别按着号牌开始对号入座。
    考场相当的大,分成数个院子,而且这里只是进口之一。江耘按着号牌一路找来,总算找到了自己的院子和房间。门口的小吏验过江耘的号牌,便放他进去。里面的人都差不多已到齐。不多时,试卷已分发下来,这第一场考的是大经,时间为两个时辰。江耘拿到手一看,心中暗喜,试题正是出自《礼记》,在江耘他们的准备范围之内。有过第三阶段的特训,江耘得心应手不少,也不含糊,略一思索之后开始破题,接着便开始旁征博引,倒也是下笔千言。约摸一个时辰以后,江耘已漂亮的结好了尾。抬头一看,众考生们都在埋头答题,旁边的那位仁兄,却还是一张白纸,正咬着笔杆苦思。江耘忍俊不禁,暗道:“这白卷先生的历史倒也长久。”江耘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自觉没什么疏漏,便交了卷子。巡场的考官收了江耘的卷子,从案上拿起蓝色毛笔在江耘的卷子上角写了一个“一”字,意为第一个交卷子。会试以文章定名次,若二者不相上下,这交卷的时间便有了些作用。但凡交卷快的总会有些效率和急智,考场定论如此。而且从以后为官、政事上来看,这一点也颇有道理。
    江耘交完卷子,出了房间,却发现院子已经里有不少其他屋内的比他还快的快枪手在那里了。院子里的四周都站满卫兵,戒备森严。交完卷的考生可以在院子里透透气或者如厕,等待下一场考试。江耘站在廊下,细细打量院子中的考生。只见场中的几个考生都围成一群在听中间一人分析刚才的考题。只见那人说道:“何以为儒?某以为,服饰、容貌、近人、特立、自立等等乃常人之儒,非圣人所求;刚毅、忧思、宽裕、规为、交友、尊让则为君子之儒,可修身养性;仕、贤援能、任举可为大儒,治国,平天下,当以此为道。”
    身边的举子都点头赞同,齐声喝彩:“沈解元的确大才,不愧为杭州第一才子,此次必然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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