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宋

第61章


张大人,游大人为你平反了。”贺暄接着说道。张顺德听了此句,淡然一笑:“张某人得此谬赞,此生足矣。”
    江耘知他心结难解,温言劝慰道:“张大人切勿挂怀。此低潮时期修身养性,来日不愁没有机会东山再起。对了,秦师爷怎么说?”
    “秦师爷说了,这两位大人要比我还要不畏权贵,没多长时间,清理了不少富户地主仗着权势占地坑田之事。这些人,我在任上都是管不了的。”张顺德不无担忧地说道。
    江耘自言自语道:“究竟一县之官,能有多大的权利?”
    张顺德见江耘不解,问起的又是自己的强项,于是详细介绍道:“知县知县,便是知一县之事,管一县之事。这一县之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我们拣大处来说,分为田赋、税收、刑狱、教化、治安、民生六大项。其中又以田赋和税收为重,此两项俗称钱粮。朝廷考核升迁与磨勘都以此为准,但凡做官,这两项都必须做得好。但是要做个教百姓满意的清官,好官,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就以河南县为例,连着几年的亏空,导致在任的知县不得已竭泽而渔,赋税钱粮每年照收,河务、水利、道路等民生设施却败坏连年,又加之劳役不断,从不休养民力。某到任之后,满县疲弊,民怨极大,权衡再三,只得为民而走险,开了仓借青苗钱,试图休养生息,畜养民力,以求固本强基,可惜时不我予,真真是让人徒呼奈何。”
    张顺德感叹过后,见离了正题,不好意思道:“老夫扯远了。说到占地坑田,乃是最大的弊病,我朝素来不管兼并之事,承平日久,土地终是要集中。若是平常日子,小民尚能温饱,但有灾祸,必然难以渡日。而且田租,劳役皆出自民众,地主却是旱涝保收。”
    江耘默然,土地兼并,自古以来都是困扰当政者的问题,况且大宋之朝,开“武将赎买”之先例,杯酒释兵权后,众多武将卸甲归田,在太祖的半暗示半强迫下,多置田地房产以养天年,富家翁多不胜数。
    听了张顺德的话,江耘大感受教,心中似有所悟,提议道:“张大人,想必你也知道,江耘最近有新举措,新办了报纸。你做了那么多年的知县,一定会有不少心得和经验,不如你把这些心得和经验写下来怎么样?如果有机会,江耘再把他公之与众,如何?”
    张顺德没想到江耘有此建议,反正他整日呆在园中并没有多少事情,便欣然答应了下来。
    卷壹 惊蛰 第071章 即将发行
    崇宁二年四月,风弥京城的新式舞台剧《断桥相会》终于落幕。经过众人的商议,特别是江耘的坚持,相对来说更具娱乐元素的《包青天》在慧贤雅叙和汴京戏剧相继上演。其场面之火爆尤胜《断桥相会》,被掺入更多现代娱乐元素的《包青天》再次在京城掀起了一股风潮,相对于虚无的白蛇仙女来说,包拯的形象和事迹更深入人心,虽然在情节上有所夸大和拨高,但却因为迎合了大众的口味而深受欢迎,场场爆满不说,连京城的包公祠也因此而香火大盛。这一切江耘信心大增,他之所以先推出《包青天》而不是《司马相公》,除了出于市场考虑,心中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在等着他的对手出牌,蔡京的元佑奸党石碑竖立,正是以打击司光马为首的保守派官员,而奠定其新党的绝对优势,也开创了大宋政治迫害的先河,可谓遗祸无穷。当一个执政的官员仅仅因为政治的分歧被划为奸党并刻石立碑,让其子子孙孙及支持者永世不得翻身,这显然已经超出了政治的范畴,而显出其倡议者人格的卑劣了。
    “一旦你出手,我江耘已经在等你了,而且,我还会有另一手牌,你绝对想不到的一张牌。”
    江耘默默地想到。
    而现在,这张牌正静静的摆在他的面前。整整一千张报纸,此刻正散发着泌人心脾的油墨香味整齐的码放在书社之内。江耘现在要做的事情便给这份明天即将面世的报纸定价。
    除了慧贤雅叙的董事层,书报社的人员也全部在场,印刷坊的老杜作为代表也被请了来,忙着在私塾上学,许久不曾露面的丘勇也来了,不过他有了一个新身份,大宋书报社的校对员。看到自己的名字能被印上报纸,小家伙兴奋异常。
    “本报纸由大宋书报社出版印刷,印数:1000份,社长:江耘;副社长:江氏兄弟;编撰:江氏兄弟;校对:王烨、丘勇”。
    看着第一版尾部的字样,江耘说道:“江大哥,不是你们做社长的吗?为什么还要挂上我的名字?再说你们怎么用江氏兄弟这个名字?”
    “虽然我们出了一份力,但君子不专人之美,此报是子颜所创。再多我兄弟并不分彼此,可以合而为一。”大哥江端友说道。
    江耘不再坚持,说起正事:“报纸明日就将正式刊发,所以想找大家商量一下,定个价格。虽说并非以盈利为目的,但总不能过于被动,毕竟我们要良性循环,做得好,可以带动一个产业也说不定。老杜,你说一下你这边的情况。”
    “各位东家,我和坊里的伙计算了一下,如果按这个量算的话,成本大约是十文钱一张,这个成本包括了模具损耗、油墨、纸张和人工。但因为是初次印制这么大张的,工人们还不熟练,损耗多了点。如果走上正轨的话,成本大约会在九文钱左右。如果按江东家所说,销量翻番的话,还可以更低一点,但八文钱是最低的了,除非是能以较低的价格从源头进到大量的油墨和纸张。”老杜的思路非常清晰,想人所想,交待的清清楚楚。
    “非常好,大家认为应该定多少价格才合适?”江耘问道。
    “二十文。”
    “十五文。”
    “十二文。”
    众人纷纷报出了自己的心理价位。只有江氏兄弟一言不发。
    “贤伯仲怎么看?”江耘问道。
    “君子不言利,若是让我们定,分文不要,以惠天下读书之人与贫苦大众。”
    “贤伯仲不觉得,免费是天下最贵的东西吗?岂不闻寒士居于寺院,求一饭之饱,而终被寺院所弃,一饭难求之典故?为了让更多人看到这张报纸,就必须定一个合理的价格。据江耘所知,现在京城的一个烧饼也卖五文钱了吧。”
    江氏兄弟默然,良久才说:“如果真要定的话,那就十二文吧。”
    “十文。正好两个烧饼钱。如何?”江耘说道。
    除了江氏兄弟,其他人都反对。江耘耐心解释道:“也就差两文钱,1000份,也不过是二两银子。这点钱随便从哪里都可以赚回来。比如说这广告。”
    “到时候如何卖?”杨明镜问道,凭着对江耘以往手笔的信任,他对于报纸的销量很是乐观。
    “在印刷坊前头,挂上大宋书报社的牌子,就在那儿卖,还有园子里,还有戏院门口,晚上的戏是在戏院开演吧?”
    “是的,明晚轮到戏院演。不过,我觉得是时候再招些演出的人员了。师师最近受了风寒,还在带病坚持呢。”齐玉沅提醒道。
    “啊?是吗?怎么我不知道?”江耘急道。
    “这几天你只顾着眼前的报纸了,忙得连人都看不到。”
    江耘不好意思的挠着头。是啊,最近忙得脚不沾地的,的确没顾上她。自从《包青天》上演之后,又恢复杂了一天一场的频率,虽然师师所演角色只是其中一个女配角,但戏曲的编排和人员安排,还是她一手负责。想必是忙得不得了,才会感染了风寒。
    “嗯,等会我去看看好,这里没什么事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对了,伯勤,你找个人去通知所有和慧贤雅叙有业务合作的商家代表,让他们明天早上一早来书报社。”
    待众人走后,江耘独自坐在印刷坊中,仔细检查着眼前一摞摞报纸。明天,它们就要问世了。
    “老杜,明天早上早点来开门,顺便买串鞭炮来。”吩咐完之后,江耘独自一人上了街闲逛。
    “大水梨嘞,三文钱一个的大水梨,不好吃不要钱。”一个卖梨的小贩经过江耘的身旁。
    “等等,卖梨的,给我来五个。”江耘想起师师感冒了,补充点维生素和水分大有好处。
    “嗯,榨个鲜梨汁给她喝。”想到师师最近忙得患了风寒,江耘不免有些内疚,自己则忙于俗事,后知后觉了。
    尽管工具缺乏,江耘弄得手忙脚乱,最后还是榨好了一碗鲜梨汁,兴冲冲的向后院跑去。转过小径,却发现李清照正在梅园之中踱步,一脸落寂。江耘看了看天色,发现已经不早了,此刻天边正一抹夕阳红霞,空影迷离,映着她一脸落寞神色,徒生心伤。
    纵使一袭男子的青衣,倜傥模样,终究有着女儿家的心事。想到她以往的种种出格的表现,或许只是她心中叛逆的那一面吧。
    江耘不忍,默默地走上前去,轻声说道:“何故黯然神伤?”
    李清照默然回首,见是江耘,仿佛被人窥破心事,性格中要强的一面抬头,故作潇洒的说道:“没什么。”
    “人言伤春悲秋,江耘却不明白,这春天万物生长,鸟木葱茏,有何可伤悲之处?”
    李才女自嘲般的一笑,回过头来,看着江耘,淡淡的一笑道:“只不过春景易逝,人生之韶华亦如是……”
    “若无夏之逢勃,秋之悲凉,冬日萧瑟冗长,哪来春天的曼妙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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