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宋

第82章


    “此法倒也新奇,却不知是否可行,以一县之民生而试之,此代价不可谓不大。若有差迟,朕要他项上人头,我朝虽不杀士大夫,但一治河小吏,尚不足惜。若真是可行,此人倒是一个奇人。”这话听得江耘一头冷汗,连忙说道:
    “若是此法可行,则可以水养水,水患之忧,将一去而不复返。从目前的效果来看,已有小成。但是否可行,终是要等上半年才是。”说完,拿眼睛偷偷瞧赵佶脸色,心中暗暗祈祷,大老板,你可要有点耐心才好。
    “经游大人与翟大人的商议,下半年县里还将设立商贸特区,采用全新的征收商税的办法,这将会使河南的商税大增。而且,来之前,游翟两位大人向江耘保证。只要新制一直施行下去,河南每年的赋税将以一成的速度递增,分文不少的上交漕运。”
    “一成?!”赵佶惊讶道。要知道,在这个以农为主,以商为次的时代,如此不考虑农岁的丰灾,百分之十的增长速度绝对可以在全国州县中排名首位。
    “是的。一成。”江耘肯定道。
    “每年一成,只怕你们不曾考虑到天灾吧。”赵佶道。
    “臣保证,不论天灾人祸,只要是新制不受挚肘,便是每年增加一成。”江耘又给赵佶打了一针强心剂。
    “好。朕会再派人去核实你所说的情况,如果一切属实,游定夫若真能保证每年一成,朕便给新制留一条路。”赵佶终于决断道。
    江耘心中大喜,道:“皇上圣明,江耘代表河南的百姓叩谢皇恩了,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佶笑道:“你如何也来这一套虚辞。对了,观你言行,如何对新法一真是不冷不热?”
    “皇上,非是臣不识时务,新法之与国家,实是良法。然对于下民之利弊,臣尚不敢断言。”江耘老老实实的说道,“好比一碗水,国家那碗多了,留给百姓的,却是少了。”
    “一碗水,哼,终是司马君实的论调。”想必这些话对于赵佶,已是老生常谈,“以你新制来说,又是几碗水呢?”
    江耘轻轻一笑,说道:“还是一碗水,然而民众却有权决定那只碗的大小,如果碗大了,多倒一点,倒也不甚心疼。”
    “哈哈哈哈,小子又说狂语。也罢,且给你一段时间,我倒要看看,你这碗能做得有多大。”赵佶终于笑出声来。
    “多谢皇上信任。微臣一定打造出一只固若金汤的大碗来。”江耘说道。
    君臣笑过之后,气氛好了许多,江耘想到自己那个烂摊子,终是要面对。于是诺诺的说道:“皇,皇上……”
    赵佶却好象知道江耘的心思,说道:“还有何事要奏?”
    江耘一惊,记着翟汝文的话,说道:“没,没事了。臣,臣告退。”
    江耘低着头,出了御书房,前脚刚迈出门槛,就听到赵佶说道:“太后有口谕,让你去一趟崇仁宫。”
    卷壹 惊蛰 第098章 不恭之罪
    江耘身躯一震,终于来了。在小太监的引领之下,江耘心中惴惴不安,站在巍峨高峻的崇仁宫外,等候着向太后的接见。
    “江学士请,太后正在午睡,你且等一等吧。”
    “多谢公公。”江耘坐了下来。先前心情紧张,顾不得许多,现在一坐下来,屁股与大腿内侧竟是火辣辣的疼了起来。看来,这马不是这么好骑的。
    约摸等了大半个时辰,太后终于出来,江耘忙不迭的行礼。
    “免了吧。江学士是个大忙人,前些日子还在河南吧。”向太后的心情听上去还算不错。
    “是。臣先前正在河南巡查新制。”江耘答道。
    “那为何现在又在京城?可是已完成皇上交托之事?”向太后道。
    “正是,此番回京城,正是向皇上奏报巡查事宜。”
    “只怕未必吧。如果哀家没猜错的话,江学士怕是回来善后的吧。”向太后语带机锋。
    江耘事到如今,只能心一横,老老实实的说道:“太后圣明。江耘先前口出狂语,冒犯了太后,罪该万死。”
    “如何如此不知轻重,落人口实!”向太后埋怨道,令人奇怪的是,言语之中却是带了关爱之意。不待江耘回答,太后接着说道:“我朝对于言语之防,向来宽泛,君臣之和睦自古少有,对于读书之人,更是看重。昔日赵普碎章谏太祖,包龙图唾溅帝面,皆传为美淡,可见我朝重士大夫之风气。但这并不表示,做臣子的便可为所欲为。”
    江耘背上冷汗潺潺而下,说道:“太后教训的是。那日在园中有许多人作诗为太后祝寿,让江耘想起在乡间听到过的一个笑话,便私下告诉了同桌之人,以求一笑。现在想来,的确是江耘不知场合轻重,胡言乱语。”
    “唉,私下说说也就罢了。想来也是那个御史生事,非要捅到台面了,倒给哀家出了个难题。若论及罪名,流放还算是轻的。”向太后道。
    江耘亲耳听太后说出,已呆呆的怔在那里。
    “怡儿见过母后。”正在这时,长郡主进了殿中,拜见向太后道。
    江耘心中暗喜,救星总算来了。
    “怡儿来得正好,你向来聪慧。你帮哀家想想,该如何办才好。”向太后笑着对长公主说道。
    “母后觉着江学士那首诗做得如何?”长公主莲步微移,来到太后身侧,微笑着说道。
    “鄙俗不堪。”向太后斥道。
    “怡儿认为,以江学士之大才,自然不会做此等诗词,所以江学士说此诗乃是流传与市井的歪诗,想必也不曾说谎。”
    “嗯,这点哀家相信。”向太后颌首说道。
    “既如此,江学士妄语之罪便无可追究,所犯的只不过是不分场合乱开玩笑,失了皇家礼仪罢了。”长公主为江耘开脱道。
    “此话有理。”向太后迟疑着说道。
    “皇家之礼仪,自然不容有失,若是在这崇仁宫内办一场庆典,又有哪个臣子敢开这等玩笑。”长郡主说完之后,微笑不语的看着向太后。
    “呵呵,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和哀家捉起迷藏来。不错,那场生辰庆典之所以放在慧贤雅叙,原本是与民同乐,不拘礼节。如此看来,言语有失,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罢了,既然怡儿为你求情,便饶了你吧,明日我去告知官家。”
    江耘大喜,感激涕零的拜谢道:“太后圣明,能够宽宏大量饶恕罪臣。愿太后能够永远年轻!”
    向太后接受了江耘的马屁,摆手说道:“江学士经此一事,应该自省其身,慎言谨行,替官家分忧。我听人说起,你那戏院如今在演司马相公的戏?”
    江耘不知是福是祸,小心的答道:“早在上个月,此戏便以排好,只因包青天一戏太受欢迎,所以直到前几日才正式上演。”
    向太后笑道:“莫要和我打鬼主意,不早不晚,却选在这个时候。你放心吧,官家亲政已久,朝堂之事我是不会再多管了。司马相公怎么说也是老祖宗招回来的,你能有此心,为司马相公鸣不平,哀家倒是高兴的。”
    江耘至此才算松了口气,说道:“谢太后夸奖,此乃做臣子的本分。太后圣明,江耘之意,其新法虽好,但以此立威,臣以为太过,所以才有此戏。”
    向太后赞赏道:“江学士位居末职,尚不避权贵,能为国分忧,行事果敢,奇策不断。他日若居上位,不知道能干出如何一番大事了。说起来,哀家倒很是期待啊。”
    江耘心中咚咚跳个不停,心想如果你儿子也是和你这般心思,那便好了。
    正陶醉间,向太后发话了:“此次还是多亏了我的宝贝女儿解了你的困境。”
    江耘闻言,连忙说道:“江耘该死,还不曾谢过郡主。”
    长公主赵怡摆了摆手,笑道:“江学士不必多礼,怡儿不曾帮得什么大忙,只不过你身在局中,自乱了方寸罢了。”
    江耘很是感激,说道:“公主洞澈此事关键,见识远甚于江耘,臣定要好好感谢才是。”
    本是客气之话,没想到赵怡却说道:“好啊。你要如何感谢我?”
    江耘一愣,真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是啊,我拿什么感谢她呢?我有的,她都有,我没有的,她也有。
    赵怡见江耘发愣,知道他吃惊不小,不由格格笑道:“江学士勿忧,赵怡只需江学士讲几个笑话,让我笑上三次便可。此约不限时日,也不急在一时。”
    江耘闻言,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她是和我开玩笑。
    “原来是这样。没问题,江耘答应公主,一定让你笑口常开。”
    “是吗?那倒不一定,怡儿虽然身处深宫,可这笑话却是最爱听,莫要拿些寻常笑话来搪塞我,不然这三次之约,怕是遥遥无期。”
    江耘心中大笑,暗道:“我随便拿几个记得的手机短信出来,便笑死你了。上次那个粽子的笑话,笑得最开心还不是你?”
    向太后又问了一些事情之后,终于放了江耘出来。
    看着天边的夕阳,江耘擦了擦额头的汗,长嘘一口气,唉,总算搞定了。
    宫内的母女俩,见江耘出去,极有默契的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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