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宋

第175章


在大相国寺边上不远处,曾受长郡主赵怡大力资助,对于那些无力就医的贫苦大众,免费给予救助。赵怡每次去,必有钱帛赏赐。
    今日的赵怡,心情上佳,叫了施杏堂的负责之人,勉励一番之后便带着江耘来到后院。待闲人退去后,赵怡转过身来,看着笑意盈盈的江耘,未语先笑,将其好好的看了个够。
    “郡主,潭州一别。未知安否。适才皇上所言,确实否?。
    赵怡见江耘着急的样子,轻笑道:“江学士问安是假,心忧自己却是真。”
    江耘尴尬道:“心有所虑,言不由衷,郡主勿艳”
    赵怡素手微抬,道:“坐。”
    屋内有一张圆桌。江耘依言坐下,赵怡也在他对面坐下。用手支着头,静静地说道:“京城风月已大不同,江学士知否?”
    江耘心中怯然。不敢怠慢,应道:“江耘清楚。”话一说完,心中的执拗感抬头,又补了一句:“江耘亦非昨日之江耘。”
    赵怡眼中,赞赏之色分明,道:“赵怡在江学士面前,也不妨说句实话,新法之势,诚然不可撼动。上有父兄之志,下有蔡相公得力,今年只一年,财赋国用已然大增。可以说,我现如今之大宋乃是神宗先王大行以来最好的年份。”
    江耘默然,心中所想的却是田与民生的关系。这个最初成正比的东西到最后最并不遵循这一规律。
    “皇兄虽留你在京城。但他仍将看顾潭州之政,所有的人事任免会事先征求江学士的意见。所以,江学士无需过忧。”赵怡继续道。
    江耘仍然一言不发。也不看赵怡,静静地盯着桌面,仿佛那里写着问题的答案。
    卷贰 清明 第175章拭目以待
    “新制虽好。却一一一却总是锦上添赵怡之丑。江如放开胸怀,我大宋之大,可任江学士历练,来日大可登堂入殿”
    江耘猛愕抬起头来,说道:“锦上添花,郡主高看了,不若说是镜花水月。”
    赵怡歉疚地看着江耘,一时无语。
    “我朝之中,看得最远之人,便是王安石。安石不出,如天下苍生何?安石既出,天下为之侧目。青苗法,免役法,农田水利法皆为上上之法,市易法,方田均税法,均输法,三舍法利弊互见。怎奈王相公过于急切过于执拗,以一已之力对抗整个。朝堂,加上天时不助,神宗先王崩于壮年,此诚我大宋最另人抚腕之局。江耘对于新法,穷我十数年之经历,细加论证,得出一个结论,此双刃之剑。操之若急不得法,则必伤民。其中尺度掌握之耍则在于某之新制,换言之,需民众之力。郡主以为,江耘冒天下之大不韪,行州民自选之政乃是落御史之口实乎?欲行割据之策,坏我大宋祖宗家法乎?”
    赵怡哑然无语,良久,反驳道:“蔡相师从王安石,安不能继之?”
    江耘冷笑道:“王相公尚在之日,蔡京五日尽复旧法,郡主此时尚小吧?”
    赵怡眉头紧皱,却是生气了:“本郡主尚江学士生命几何?”
    江在本正经道:“斯时江耘二十有八。”他说的年龄却是在来此之前。
    赵怡被他逗笑:“又说些狂语。”
    “所欠之三笑只剩两个了,郡主记好了。
    赵怡红云上面,忘记自己的身份,俏生生地白了江在眼。果然是个滑头相公。
    “言归正传,蔡京名托师之志,实则钻营取巧之辈,我大哥程汝文便因此而与其决裂。新法在其手中,徒成敛财之利器,是故今日国库之充盈,却福祸未知。以郡主之见识,且有潭州眼见为实,尚有锦上添花之说。在寻常人眼中,在官家眼中,只怕某之所为,真真是镜花水月。江耘为之苦恼非常。”说到最后,江耘渭然长叹。
    赵怡心中想起浏阳的所见所闻。真切地感受到江耘的为民之心。明白他所说的话全然在理,所行之政令,与新法无悖,却又时时刻刻的为民众着想,想着新法实施过程能否为百姓所承受,国赋与民财的那一丝尺度掌握地极好。
    “难道真如你所说,新法福祸便在那一线之隔?而这一线,便掌握在民众之手?”赵怡道。
    “在潭州,便是如此。放之于天下,便在施政者之手,换言之,则在知府知县之手。巍巍党碑之下,说句托大的话若无江耘在浏阳削尖脑袋般的钻营生财之术,任谁都两边讨不了好去。或敛于百姓取悦上意,或自决于蔡相公,官儿没得做。”
    看江耘斩钉截铁的样子,赵怡道:“话虽如此,然现今形势之下,江学士如之奈何?”
    江耘虽然心中没底,却也不敢示弱,昂首起身,道:“某既来此,便为一战。任他据雄城,临深河,岿然不动如山,且看我施奇计,夺其心,变幻城头王旗。郡主,可拭目以待。”
    江在手放在腰后,一手做剪刀状两指并扰,遥遥着指,只差在手中拿一把羽扇了。
    赵怡饶有兴趣地望着志气满满的江耘,感慨道:“我却想起了去年此时。便在大相国寺中,与你有一席之谈。如你所说。江耘已非昨日
    大宋的时光,打磨人呐。
    崇宁三年十二月二十六,一行车队带着仆仆风尘停在了慧贤雅叙的门口。时近年关,慧贤雅叙已经歇业,周边的商户们也赚足了一年的银子,各自准备过年,门前稍显冷清。司马倩难掩脸上风尘之色,心中却是欣喜,从丹阳到京城,虽然跟着江南的商队一路北上,紧赶慢赶,总算在年前到了京城,且喜一路无惊无险,总算不负江老夫人所托。
    京畿盛地,司马倩只在年轻之时匆匆来过,那时为生活所累,走马观花,如何见得繁华景致。马车堪堪停在这宽敞大街之上,雅致无比的园子之前,心中又想着马上要见到爱郎,幸福之情便满溢心头。
    “姐姐!”
    司马倩循着声音望去,却见司马小剑正坐在园内的一株劲虬老树之上,惊喜地看着她。
    司马倩眉头紧皱,又迅速被亲情化开,苦笑道:“冤家”
    小步,“腾”地一声跃将下来,只几步便抢出了门外,手中尚拿着剪枝的剪刀不管,扑了上来,将她抱了个。满怀。
    司马倩拥着她入怀,并无话语,只轻轻地拍着背,一下又一下。
    小剑轻笑,傻笑小剑哭了。
    有些事,有些人,总是需要交待。这些年,这些路,这些过往,我从来不是一个人走过。眼泪仿佛夏夜无肆的大雨,将剑阴霾的天空清扫地一干二净。
    司马倩静等怀里的小剑安静下来,轻声道:“傻丫头。”
    小剑红着眼睛,破涕为笑:“姐姐,我好快活。前几日啸哥哥也来了京城,今年除夕,我们兄妹四人,不,五人又可以在一起了。啊,
    司马倩横眉啐道:“你再多嘴!去,帮忙搬东西,记住,最后面那个马车,必须亲自搬。我去叫人。”
    小剑吐了吐舌头。取笑道:“去叫相公。”说完,赶紧跑去搬东
    。
    江耘得了信,正往前门而来,见着司马倩。也不耸人多,一把抱住了司马倩。相思之苦。此刻全消。
    司马倩羞红了脸。挣开了江耘的怀抱,甜蜜道:“相公孟浪了。”
    江耘却不管。拉着司马倩的手儿,笑道:“慧贤雅叙便是为夫的家,想怎样便怎样。咦?怎么全湿了?”
    “是小剑那个丫头。今日见了我,却是解了心结。”司马倩道。
    “喔,难为小剑了,我来京城这么多天,净顾着自身之事,说来倒是我这个姐夫的不走了”正说着,看见小剑捧着一个大箱子吃力地走来,小剑,让我来拿。”
    小剑诡秘地一笑。说道:“好,你拿住,我放手了。”
    江耘手中的力道顿时一沉,饶是他男子体格,也是不敢托大,憋足了劲,往园中走去。
    小剑在背后说着风凉话:“姐夫,莫要闪了腰,晚上尚有要
    司马倩在小剑的腰间狠狠地拧了一把,马道:“钱财不可露白,若摔在地上,坏了事,饶不了你。”
    小剑不敢再玩,跑上前去,替下了要争一口气的江耘。
    江耘去了重负,看着稳稳走在前头的小刻,叹道:小剑只用一只手,便能将我打倒。”
    小剑也不回头,笑道:“姐夫记好了,若我与你有一战,小剑便用一只手。”
    江耘回头问司马倩道:“娘子,莫不是把家里的铜钱全都搬来了。怎不换成钱票?”
    “黄金,足足八百两。”司马倩轻声道,“老夫人所托,自会与你细说,且办正事,外面还有几个箱子。让人守着,园子里可有心腹之人,不然可苦了小剑。”
    江在听,不敢怠慢,着人去唤丘勇。
    “按相公与瑜大哥的吩咐,史涛与张梯两位先生与我一路同来,入了城才分开。他们现住在城中客栈处。园子甚大,可要唤来同住?”司马倩问道。
    “不可。可派人传话过去,只说非常时期,委屈他们了,便住在客栈之中。对了,信上说,伯勤夫妇与你们同来,如何不见他们?”江耘道。
    司马倩喜道:“临出门前几日,齐姐姐来了喜,陆老爷子如何肯放,我瞧着伯勤公子,倒是想念着京城的日子,却是又喜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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