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宋

第182章


    梅初园淡笑道:“难道哥哥看中的是小弟那镇店之宝?”
    “去,你那镇店之宝哪值得这个价。哥哥要的,是你三日前得的那幅画。”
    梅初园情知瞒不过这群活给人,笑骂道:“你们消息倒也灵通。哼,兄弟我今日回家。便打发门面上那几个伙计回老家。”
    众人大笑,情知他开玩笑,其中一人笑道:“梅掌柜,明人不说暗话。我等也不是眼红。只是心痒。你寻个时间,让大伙儿开开眼,如何?”
    先头那人道:“正是。太师的手笔,一生之中。能看上几眼。若有缘细细观摩一番。也不枉我等终日在这书画卷中砸摸了。”
    司马善正端着茶杯,用碗盖拂着杯面上的叶末,“太师”两个字入耳,手一怔,生生停住。茶气之中抬眼看那梅初园。笑吟吟地不曾辩解,便知此事非虚。
    司马善何等精明。心中略一思索,便噢出味道来。寻了个借口,便出来找江耘。
    司马善圆滚滚的身子。走起路来却不慢,几番问讯,便在琴楼的雅座之中找到了江耘。
    江耘刚刚忙完。难得偷了闲,独自坐在雅座之中,欲一赏佳人琴音,司马善在他耳边的一句话便让他惫意全消。
    “贤弟,敌情有便。”
    见江耘动容,司马善继续道:“梅初园刚得了一幅好画。却是蔡某人的。暗流涌动,我等有粮草不济之忧。”
    江耘心中电光火石,想起姜清清的模陵两可的话来,洗然大悟,耸然道:“他可真下的了本钱。我亦得到消息,那陆匡怕也是从江南兑了许多钱票来,欲在京城生事。”
    “走,速去告知瑜大哥。”司马善道。
    江耘点头道:“你先去,我随后就到,莫要惊慌。”
    两人找到深居简出的司马瑜。将知道的情况说了。
    司马瑜却好整以暇,拈着山羊胡道:“胖哥儿手中可有余钱?”
    司马善急道:“先前的两万贯不都是拿出来了吗?全数交给了啸大哥,你当我的钱都是抢来不成。”说完,叹了口气。又道:“挤挤的话,尚有五千贯之数,却是杯水车薪。”
    “江耘的身家加上园子里的赢利,亦有万贯之数。”江耘犹豫道,“非是某临阵怯敌,实有故注一掷之感。”
    司马瑜笑道:“莫怕莫怕。一切皆在小老儿掌握之中,某怀中一件物事,价值数万贯。却是取用不竭。”
    司马善喜道:“何物?”
    司马瑜摇头道:“胖哥儿眼不见为净。”见司马善不高兴,又补了一句,“以江大人身份,此物最好也不要见,见了徒增烦恼。”
    江耘两人见着司马善笃定的样子,心中渐渐安定,不再叨扰。
    司马瑜轻抿了一口茶,安慰江耘道:“临战之前需有静气。明日便是初一,大后日战幕将起,我等在暗处,且计划已定,雄城高墙,结阵而待,有甚好怕的。”
    江耘自失的一笑。摇了摇头,叹道:“真实话,江耘尚不曾经历过此大阵仗,患得患失了。”话虽如此,江耘心中仍是紧张,这一战,很快就要来临了。
    卷贰 清明 第180章风云突变
   消宁五年!月初一。这是注定要载入大宋史册的一天。“不绷火的朝议之上,江权因潭州大治和玉米引种之功迁为宝文阁学士,监太子侍讲,正式留在了京城。江耘历练官场近两年,已不是初哥模样,高声叩首谢恩。自己所封的官职,不过是前官后职,宝文阁学士是官名,主要的职事便是太子侍讲,乃是太子的老师之一,不过赵估的儿子赵桓时年五岁,尚未被立为太子,这职事也成了虚职。只不过多领一份俸禄罢了。宋代的官员待遇优涅,这两份俸禄有近三百贯,加上职钱、公用钱、茶汤钱、给卷(差旅费)、薪炭之名目,加起来怕不下五、六百贯。
    蔡京面带微笑。回首看着谢恩的江耘,赞道:“江学士年少有为,主事潭州一年有余,漕运钱粮之数便增了三成,的确是个能
    左御史许敦仁附和道:“潭州之地,所增之税赋比之江南州县尚要多,江大人经营之道,功不可没。”言语之间,将“经营”两字咬得极重,让人听出“盘录”的味道来。
    新任的右御史大夫杨时岂能示弱,出班奏道:“潭州大治,赋税大增,其因有二。因治下商贸区的兴盛,商贼大增。
    其二则为玉米之故。南洋新进之作物,服我大宋水土,种植极易,产量较高,推广其间,价高难求,是以,官民两利。潭州治下百姓,均因此而受益。”
    江耘见机说道:“玉米服我大宋水土,望圣上推而广之。此番正是农人开镰之际。臣近日却闻此惠民之物一种难求,俱被人收了
    。
    吕嘉问心中恼怒,出班奏道:“圣上明鉴,市易司的确收储了不少玉米,却是因为商家囤积之故,前日臣已将此事详细奏于中书省。便在今日起,京城各处都可买到玉米。价格比年前略高。也是因为商家囤积造成,此亦臣无可奈何之事。”
    赵估素知两人过节,出享道:“吕提举所奏之事,联已知晓。可拟一道旨意,春秋开耕之际,商家不得囤积此物,敛财伤农。”
    君王之言,让殿上众人俱都放下心来。蔡京心中大定小相公,你还嫩了点。
    江耘心中亦是大喜,这道圣旨,却是久旱逢甘雨,我尚担心我的倩儿几万个玉米砸下去砸出祸事来。如今君王有令,莫怪我奉旨砸盘,玩你个心惊肉跳。
    此后,枢密院又奏报了西北的军情,听得江耘又惊又喜。西军刘仲武军果如史书所载。出兵青唐,监军童贯以“大军已动,不可轻回”为由抗旨继续西进,生生要博那一场富贵。这童公公倒真是大异同人,颇有几分胆色。年前高俅听从江耘建议火线上岗,又从西军秦凤路处调了林镇齐去,便是攒那一场功绩去的。童公公啊,你可要一如既往地坚挺啊,不要因为我这个局外人的到来受什么影响才好。
    臣下有人宽慰道:“圣上勿忧,大军十二月初开拨,圣旨到时,军至谨”之地。已深入敌境。吐蕃疲蔽已久,难挡我天军之威,此战必克。”
    赵估此时亦只能自求多福,忧喜不定道:“童宣使老成持重,既有此举,亦是将在外有所不受,且静待前线消息。若大功得成,联当厚赏。明堂之上,受俘宣功,扬我大宋国威。”
    蔡京心中阴晴不定,董贯若败,朝堂之上失一臂助,虽说现在情势大好,无人敢掠我蔡京锋芒,然君王之侧,总是少了一道保险。童贯若胜,则事情更险。自己以天灾为由让官家召回大军之事如何瞒得过他,今后必然遗祸不断。明堂受封,风光的是他童公公,即便官家记得某筹建之功,比之开边拓地,实微不足道。若童贯奉诏而回,耗些钱粮,与我蔡京却是最好。怪只怪童公公太过急切,欲在艰险之中求富贵,其人之坚忍奋进,倒是让人小瞧了。
    蔡京心中长叹不已,童公公,已然离他而去,独占山头,对立之处,只怕有千沟万壑。自己站在这峰顶,强则强矣却要经历多少风风雨雨。
    肃立于朝堂之首。看着谷底的江耘,蔡京大功将成之时,心中的得意却被疲惫盖过。几起几落,一览众山之安知低谷之人不会愈挫愈勇,百尺竿头,一凌绝顶,笑看这险峰处的风云?
    朝堂之上尚是暗流,市井之中已是风云乍起。
    市易司的银钱收上来在库房里尚未放热,便尽数拉了出去,分两路往钱庄而来。京城的两处钱庄,分别属于江南商系与司马啸兄妹。两处钱庄的掌柜事先并不知道消息,面对汹涌而来的银车顿时傻了眼,凭着商人天生的敏感。隐隐地知道其中的凶险,一时之间踌躇着不敢决断,好在大东家都在京城,立马派人跑去报信。送回来的消息让两个。掌柜吃了定心丸。
    “不用多问,按章程来,有多少换多少。”
    有大东家的吩咐。掌柜的心中大定,卜心翼翼地取出钱庄的大印来,开始给定制好的钱票上盖印
    定下的章程,与地方州具不同,京城大地,见票即付最大面额为五十贯。运来的八万贯银钱,兑成钱票足足有一百六十张。掌柜吩咐了钱庄所有的伙计帮忙清点银钱,自己则在暗房之中盖印。
    忙完所有手续,天已擦黑。看着库房内处堆积如山的银钱,掌柜的头都要大了。
    好在大东家得了消息。连夜派人拉了五万贯去。掌柜小心地提醒换来的还是那句话,不要多问。
    是夜,司马瑜高声大笑:“我却高看了他们。某若处在敌方,当行调虎离山之计,可取五万钱汇往应天府,虚虚实实,教人应对失
    。
    众人大笑,司马啸笑骂道:“好坏全被你说尽。”
    贺暄老成持重,提醒道:“临阵之机,切莫大意。市易司本钱之大,已然超出我等的预期。尚不知那陆匡,从江南换了多少来。”
    江耘虽知司马瑜尚有后招。此时亦不敢托大,道:“小倩,你且通报一下我方粮草。”
    司马倩点点头,清声道:“京城两处钱庄,封桩之钱共是四万贯,半年经营下来,所获不菲,连本带利,有五万之数。收存的民间资金有四万贯,发放等额钱票所收的流通资金有六万贯,这笔银钱虽然为数不少,却不是我等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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