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初夜

第3章


吃早餐的时候,阿清没有下楼,阿桂把一碗皮蛋粥和两只叉烧包端到楼上去。
  夫妻两人各怀心事,闷闷地吃了点儿东西,朱超民就往老太太房间去了,留下何水水坐在餐厅里发呆。她没精打采地回到房间上了床,想好好睡一觉,也许休息好了,心情就完全不同了。她闭了眼睛,心里还在七上八下地折腾着,这个家里的气氛使她觉得十分压抑。她不由得想起了朱超民的前妻阿素,奇怪,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怎么能说死就死了呢?
  一脚跨进梦乡的何水水,觉得有一阵凉风轻轻从脸上拂过,好像什么人走进了房间。她以为朱超民回来了,就强打精神将睡眼欠开一条缝儿―――并没有人来,只是刚才进来时已经关好了的房门,此刻又大开了,她看到门外是黑洞洞的走廊。
  这情形使何水水的睡意一下子跑得精光,她想起昨晚洗澡时,卫生间的门也是这样被打开的,心里就不由“嗵!”地跳了一下。
  她爬起来,四下里张望了一遭儿,并不见黑猫的影子。这只可恶的猫,简直跟那个宠爱它的老太太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何水水面对洞开的房门,有一种被无形的手控制了的感觉。她想跳下去把门死死锁住,可是转念一想,如果朱超民回来就会叫门,觉就睡不成了。可是不锁门吧,她又不敢睡。一个念头突然剌激了她一下:万一那该死的猫现在就躲在自己的床下或衣柜下面呢?
  在莫名的煎熬中度过了自己的新婚之夜,何水水对朱超民这个家便充满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接近中午时分,她才头重脚轻地下了楼,把昨晚换下来的内衣放进了洗衣机。
  吃过午餐后,她想洗衣服,却发现阿桂已经把洗衣机打开,正在洗她的脏内衣。
  何水水心中十分别扭,就像被当众扒下了衣服一样,她觉得阿桂这种举动简直与剌探别人的隐私无异,不由感到一阵恼火。
  可她看到阿桂那自然熟练的动作和若无其事的表情,总算明白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对了,从今天起,她要做朱家的“少奶奶”了。晚饭前,何水水和朱超民的内衣被太阳晒得香喷喷,又被阿桂叠得整整齐齐,送进了她的房间。何水水生平第一次感觉到有人侍候的优越,自己不用动一下手指头,就可以舒舒服服地享受生活,真的不错啊!
  她的手在那叠衣服上翻动着,突然觉得少了点儿什么。朱超民从国外给她带回来的一套肉粉色的三件套内衣,只有睡裙和文胸,三角裤却不见了。“阿桂,你看到我那条三角裤了么?”
  “我不是把干净衣服都送上去了么?”“可是缺了一件哦!”“不会的!”
  “……”何水水被阿桂的斩钉截铁弄得不知说什么好,一时间冷了场。
  “也许是被风吹到楼下去了,,也许被谁家的猫叼去了。”
  由于对这个新家不适应,再加上出了这么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也够叫人窝火的“内衣失踪事件”,何水水便觉得这一天过得很慢、很难熬。
  终于到了晚上,看完了香港明珠台每晚“九三O 剧场”的奥斯卡经典影片,已经快到零点了。夫妻俩洗漱完刚上床,昨晚那奇怪的呻吟声,居然又隐隐约约地响起来。
  经过昨晚反复的折腾,何水水对这奇怪的声音已经有点儿习以为常。只是她发现朱超民的情绪显然受到了影响,他一上床就声明自己累了,只象征性地抱了抱她,然后就掉转身,悄然睡去。
  何水水本来想跟他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郁闷,说说对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的看法,可是见到朱超民这个样子,也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在黑暗中望着天花板,对自己嫁给朱超民的举动,竟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丝怀疑。
  呻吟不禁而止
  婚后第三个晚上,那奇怪的呻吟不禁而止。这一天中午,老太太阿清在何水水正式进了朱家门的第三天,总算露了面,而且是跟那只神秘的大黑猫一块儿出现的。
  正是午睡时间,街上除了偶尔有一两部轿车通过,再就见不到人影儿。这种时候,人们都待在家里,关严了门窗,拉上窗帘,开足空调,养精蓄锐。这一阵子实在是太累了,朱超民头一挨枕就呼呼大睡起来,何水水偎在一边也昏昏欲睡。
  中午阿桂用老火煨的西洋菜煲生鱼,味道特别好,她不知不觉多喝了两碗,躺下没多长时间就觉得膀胱发胀。何水水懒洋洋地起身,打算去卫生间。一边穿衣服,一边在心里埋怨着老房子讨厌,连上一趟厕所都得跑到黑漆漆的楼下去。
  推开房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走廊里的温度跟卧室里起码有七八度之差,何水水抬起腿一溜烟地小跑着下了楼。
  “这是谁呀?这么没规矩?”一声粗哑的喝问,突然在脚下炸响,吓了何水水一跳。探头一看,老太太正站在楼梯下面的厨房门口,怀里抱着那只个头足有一条狗那么大的黑猫。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一对接,都不由得愣了一下。何水水努力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平稳,一步步犹犹豫豫地走下楼梯去。
  “妈,你中午不睡午觉?”何水水挤出一个笑来,柔柔地打了个招呼。
  “人老了,哪有那么多觉?”老太太面色温和,带着几分微笑,若无其事地打量着何水水身上的睡衣,好像刚才那句教训她“没规矩”的话,是另外一个人说的,“你们年轻人倒要多睡些……”
  这个样子的老太太,跟夜里“闹鬼”的阿清真有些对不上号,何水水看着她慈祥的面容,心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这几天,生活还习惯吧?”阿清又问。何水水听得出她的话是诚心诚意的,她感觉心里的疙瘩在渐渐消融,老太太的态度使她在经历了两天多的抑郁之后,终于舒了一口气。从阿清身边经过时,何水水看了一眼她怀里的那只大黑猫,那猫并不理睬两个女人的对话,它正偎在老太太胸前闭目养神,像一个依赖母亲的婴儿那样。
  何水水带着一种对阿清表示亲近的心情,想对那只猫也表示点儿什么,可是见到猫的这神情,就不由得把已经伸出去的手讪讪地缩了回来。这时她看到那只猫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儿,瞟了她一下,又闭上了。
  它的眼神有点儿像……人。对,就是像人。那是一种心怀仇恨或不屑一顾的眼神。“这猫很重的吧?妈你这样抱着它不累吗?天气又这么热……为什么不让它自己玩儿去?”何水水赶紧打断自己的思路,对老太太说。
  那猫又睁开眼睛,迅速地扫了她一眼,再次做出闭目养神状,一动也不动。
  一个挟着凉气的黑影儿
  “超人困了,想睡。别吵它。”阿清淡淡地说着,就慢吞吞地上楼去了。何水水站在原地,回想着那大黑猫的诡谲表情,不由联想到这两天可能与它有关的一些事情,阿清对大黑猫的溺爱程度,使她感到迷惑。都说猫是奸臣,今后自己在老太太面前会因为这头怪猫而大大增加做人的难度。不管它是只纯粹的猫,还是只被鬼魂附了体的怪物,她都从心底里惧怕这只有着人名的大黑猫……
  何水水心里嘀嘀咕咕,满腹心事地从卫生间里出来,低着头往楼上走。楼梯窄窄的,在中间拐了一个小小的弯儿。她刚走到楼梯中间,冷不防眼前一黑,一个大大的黑影儿挟着一股凉气,迎面蹿过来!没有任何准备的何水水不由得一个趔趄,还没来得及哼一声,她就和两只拖鞋一道从楼梯上滚落下去。
  十几秒钟以后,何水水才眼冒金星地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四周什么也没有,好像刚才仅仅是做了一个短暂的噩梦。整个房子里没有一个人出来看看她,所有的人好像都消失了似的。
  朱超民在楼上关门睡觉也许听不到声音,可是住在楼下的小保姆阿桂,居然也躲在房子里不出来。还有那个刚刚上楼的老太太!她为什么突然把大黑猫放出来?
  刚才还在说超人想睡,怎么才过了一会儿,它就跑出来作恶呢?她环视这间又大又黑的老宅,心里突然涌上来一阵寒彻骨髓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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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人曹阿巧 
  朱超民午睡醒了的时候,何水水已经收拾好了,想出门回娘家去。
  “你……要去哪里?”他睡眼惺忪地看定了她,低声问道。“回家去看看我妈……”她并不抬头,只顾整理着自己的裙带。“呃……那好吧,我陪你回去。”朱超民起了身,下楼去洗漱。
  何水水把小提包往沙发上一扔,觉得好没趣。她看得出朱超民有些不情愿,想起结婚前他的殷勤备至,再想想这两天他在阿清面前诚惶诚恐的样子,就觉得心中委屈,何水水不禁想起了那一段流传在民间的经典对话来:女:要是我和你妈同时落水,你先救谁?男:我两个都救!女:不可能!你到底先救谁?男:我……
  现在她明白了,在朱超民眼里,母亲的地位是无法取代的,哪怕这个母亲是一个阴险的老太太……
  “哎!要不要买点东西?”朱超民的话打断了她的思路,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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