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初夜

第13章


  本来何水水想跟她们打个招呼,像日本人那样:“我回来啦!”可是看到她们这副样子,心里的一丝热情立刻消散。她头也不回带着锁匠上了楼,看着他换锁。
  “你这锁一定是被人撬过了,你看这里……还有这里……就都是螺丝刀的痕迹。”
  “房子里没进来过外人啊?”“也许是自己家小孩子淘气干的。”“我们家也没有小孩子。”
  锁匠抬起头,困惑地看了一眼何水水,他的脑门上立即堆起一大堆皱纹儿。锁很快换好。“这一回如果再坏,你就不要用这种锁了,换一个一块钱的门插棍儿,晚上一样安全的。”锁匠说着,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房间,走出门去。
  何水水狐疑地打量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心里嘀咕着,锁匠说这门锁肯定是被人撬过了,那人到底是阿桂还是阿强?他们两个人在这所房子里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
  她在房间里到处探看,东摸摸、西捅捅,结果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一次次地破坏自己的门锁?
  吃过饭,何水水就跑进房间里,悄悄关上门,小心翼翼地将那块在大街上搜寻来的三角形磁片拿出来,在墙洞上一比划,大小正好。
  她把那块小小的磁片紧紧地镶在墙洞里,用拖鞋底踹了又踹,试了又试,结结实实的。这样,既可以不影响原来的电线通过,又可以拦住猫和老鼠之类的小动物,简直太完美了。
  她往后退了几步,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只觉得穿着拖鞋的脚后跟怎么热乎乎的?
  一回头,朱超人正坐在她的身后,瞪着眼睛盯住那墙洞看看,又抬头盯住何水水看看。
  猝不及防的何水水吓得大叫一声,阿桂见主子被惊动了,也随后从楼下跑了上来。两个人站在门口,大大小小四只眼睛盯着何水水,无声中透着严厉的批评。
  何水水发现自己明明关得好好的房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大开,而当事人之一朱超人现在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事呀,你总是喜欢大惊小怪的,别人还以为我们家里出了抢匪!”
  老太太埋怨着,威严地咳了一声,阿桂幸灾乐祸问了一句:“那个洞是朱超人散步的门,你干嘛要堵住它?”“这是我的房间,不是谁都可以进来散步的!”何水水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提高了声音反驳道,“以后你也不准随便进我的房间。”
  “打扫房间是我的工作,你管不到的!”阿桂的声音很小,可是何水水听起来,却震耳欲聋。
  这一夜,虽然经历了那么一场惊吓,但是由于堵住了墙洞,又锁紧了房门,何水水很快就进入梦乡。她梦见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到了马来西亚,朱超民到机场来接她,两个人远远地隔着人群互相招手、喊着对方的名字,可是,突然阿清出现在朱超民的面前。何水水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朱超民被老太太拦住,等她气喘吁吁地赶过去,朱超民和他妈已经在人群中消失了。
  她打了一个滚,翻到床边开了灯,只见门边那个睡前已经堵好了的墙洞,又在瞪着黑乎乎的独眼看着她了。她呆呆地挪到墙边,发现那块三角形的磁片躺在地板上,那洞口似乎变得比原来更大了……
  早晨起床,何水水眼睛红肿,脸色苍白。梦里哭了一场,接着又被墙洞的事吓得不敢再睡,熬了大半夜。可是还得上班去呀!何水水坐在镜前看着自己变了形的脸,不知如何是好。
  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好像家里已经没有人了。说来也怪,只要老太太一出了门,那个朱超人就龟缩在房间里很少出来了,好像知道何水水对它的仇恨,有意要躲避她似的。
  阿桂呢?好像也没在。昨晚的墙洞是朱超人自己弄开的,还是她的阴谋?何水水一想到这个小女人,就觉得浑身冷嗖嗖。她和所谓“表哥”在一起那种不可一世,那种趾高气扬,给何水水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昨天下班时路过阿珍的店,她差一点儿就忍不住直接问问阿珍,阿强是不是阿桂的表哥?可终于没有说出口。现在她明白了,自己是慑于阿桂这个女人的淫威。
  奇怪的是,那么一个和残废差不了多少的小东西,真的那么可怕么?
  何水水心不在焉地换衣服,可是找了半天,昨晚睡前脱在床头小沙发上的文胸却不见了。
  难道又是那个该死的大黑猫干的?它晚上频频溜进自己的房间,只是为了偷她的内衣?何水水想起了那天在阳台上发现的被撕咬得不成形的三角裤,不由火起,穿着睡衣跑到老太太的房门外,狂踢房门:“该死的朱超人!你给我滚出来!”
  房门锁着,何水水往门下面的猫洞里看了看,并没有猫的影子。水水又边往楼下的厨房看了一眼,门大开着,没有人影。再看看阿桂的房间,房门紧闭,没有一丝儿动静。这迹象表明阿桂不在家,可能是去市场买菜了。
  只有家中没人的时候,何水水才觉得呼吸顺畅,脚步轻松,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她迈着碎步,从楼梯口身轻如燕地跳下来。脚上的高跟皮鞋,踏在木板楼梯上,发出悦耳的响声,“嘭!嘭嘭!”在大厅里激起回声。
  脚步声有节奏地在房间里回荡着,听上去使人心情愉快,何水水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脚下的声音突然起了变化,从“嘭嘭”声变成了“嘎吱”声,她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脚下的一块楼梯板“忽悠”一下翻了过去。
  何水水一脚踩空,身体就像沉重的木头突然插在水中一样,直直地往下沉……
  她的双手下意识地在空中乱抓一气,刚刚碰到楼梯扶手的边缘,还来不及抓住,整个人已经掉进了一个狭长的洞口。她感到浑身一震,身体停止了下落,可是两个肩膀却被狠狠地撕扯了一下,眼前顿时一黑。再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整个儿人被卡在一条楼梯板的缝隙里。她的两条腿在楼梯下面高高地悬着……
  清醒过来才明白发生了险情,踩掉了两块楼梯板。还好,两只胳膊卡在了楼梯上,才没有摔到楼下去。她的心“嗵嗵”地狂跳不已,被眼前的情形吓懵了。
  费了很大的劲儿,才从卡着她的楼梯缝儿里脱身出来,何水水顾不得疼痛,连忙察看楼板为什么会松动。这一看不要紧,她被自己的发现惊呆了:那块楼梯板两头的钉子居然一个也不见了……再看大厅的地面上,正对着缺损的楼梯板赫然放着一只大号的玻璃鱼缸,里面没注水,放养着几条黑白相间的银环蛇。如果她掉下楼去,不是正好掉进那个鱼缸里,也是砸在鱼缸的边沿上……
  失魂落魄的何水水趴在床上,屁股上和胸脯上的擦伤火辣辣地疼个没完。她顾不得这些,先打电话向单位请假,又连忙打电话到楼下古董店找阿珍,让她派人把被拆下来的楼板钉好。她真想把家中发生的离奇事情马上告诉朱超民,可是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朱超民的电话号码,只有一个手机号,拨了半天对方却一直关机。何水水感到委屈,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
  中午,小保姆阿桂匆匆地回到了家。走到楼梯中间的时候,她略一迟疑,然后就大步大步地跨着上来了。她走过何水水的房间,突然过来推了一下她的门,躲在门后的何水水连忙躲避才没被撞破了鼻子。
  “太太怎么没有上班?”阿桂惊讶地瞪着小眼睛,在何水水看来,她这副样子完全是煞有介事。
  “你为什么老是随便进我的房间?”她的眼睛逼视着阿桂。
  “我每次从外面回来都要检查一下的,看看有没有贼进来过。”阿桂并不畏惧何水水的态度,她若无其事地回着话,扭头走开了。
  “楼下的蛇是谁养的?”
  “是我呀!怎么了?早晨有一个小贩经过这里,卖的是真正的银环蛇,很便宜的,我就买了几条。等晚上叫阿强来,杀了煲蛇羹。”
  那楼梯上的陷阱到底是谁干的?
  何水水开始后悔了:自己为什么急急忙忙把楼梯板钉好?如果不修的话,阿桂肯定要在老太太回来之前将它恢复原位,那样就可以当场抓住她了!
  可是怎么知道不是老太太干的呢?万一……何水水想到这儿沮丧透顶。
  阿桂什么时候下楼的,她根本没有注意,她六神无主地给阿兰打了一个电话:“
  阿兰,我到你美容院里住几天吧……”何水水迫不及待地提出了请求,她已经顾不得唐突。
  “出什么事了?”阿兰惊异地问道。“见了面再说吧。我现在就过去!”
  “好吧。我现在忙,让阿蓉开车去接你,你在家等着吧!”“我收拾一下东西,让阿蓉快点过来吧……”
  何水水话音未落,房门就被推开,阿桂的小脑袋瓜儿从门缝里伸了进来:“太太,你晚上不在家里吃饭了么?”
  何水水收拾着自己的生活用品,往包里装着几件换洗衣服,懒得看阿桂一眼。
  就在何水水洗澡的时候,阿蓉已经在大门口叫她的名字了。
  “你找谁?”她在洗澡间里听到阿桂的声音。
  “我是阿水的朋友,来接她的。”
  “你等一下,我去叫她……”阿桂的脚步声就从门口慢慢地踱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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