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你就输了

  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要亲眼看到这本书，看到那句话！
  莫顾推开椅子跌跌撞撞的冲出家门。不知跑了多远，等她喘着粗气停下来时才发现自己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到处都是人车和高楼。十字路口处，她突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天空白花花的日光照的她头晕目眩，胸膛里好像有个东西快要爆炸了。
  
  “怎么站在这里？”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莫顾茫然的转头寻找声音所在。
  涂思及看她茫然的神情和没有焦距的眼神，顿时紧张起来，一把握住她的手，瞬间惊慌起来，把她的手放在嘴巴哈气搓着，焦急的问：“手怎么这么凉？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莫顾才找回神志，定了定神垂下眼皮掩饰情绪：“没什么，突然有点晕，可能是没睡好吧。”说着就抽出手来，往家走去。还好，还能找到回家的路。
  涂思及不放心的两步追上去，牵着她的手并肩走。他想了想，试探的问：“刚才是想去哪里？”
  “想去书店……”莫顾低低的说。
  涂思及看她精神实在太差就没再问下去，两人安安静静的顺着马路走着。
  
  回到家，外公就在门外等着呢，见到他们俩一起回来才放心，叹气说：“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二话不说的就往外面跑，在后面怎么喊都像没听见似的。”
  莫顾扯了扯嘴角，涂思及替她圆话：“是我不好，我故意吓她的。”
  外公严肃道：“以后别再开玩笑了，这么跑出去万一被车撞到怎么办？”
  涂思及连忙认错道歉，莫顾也跟着道歉，外公才没继续追究，摇摇头找隔壁老李下棋去了。
  
  关上门，莫顾蜷缩在沙发里，一副恹恹的摸样。涂思及揉揉她的头，想去卧室替她哪条毛毯。
  电脑屏幕上QQ群还在闪动，涂思及随意扫了一眼，看到几个熟悉的词。他轻轻呼了一口气，拿着毛毯出来看到莫顾抱着腿在发呆，心里有股酸涩涌上来。
  这几天他想了很多，有些事情必须要解决掉，但现在他还不敢冒着风险把一切都说出来，有时候失去比求不得更让人绝望。
  
  “有什么事说出来吧，憋在心里只会让你自己难受。”涂思及用毛毯把莫顾包成一团，让她枕着自己的腿躺下。
  莫顾摇摇头，揪着胸口说：“说不出来，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涂思及抚着她的头发，轻声说：“有时候事情压的太多就会这样，小团的棉花滚成大团的棉花，最后怎么也取不出来。可是也不是没办法，一块一块的把它们搬出来就好了。”
  “怎么搬？”莫顾闷闷的问。
  涂思及笑了笑：“其实我也有一团大棉花，可能比你的还要大，我现在正打算一块一块的把它们搬出来，你想不想听？”
  莫顾翻身平躺，看着涂思及的脸点点头。
  
  “三年前，我父母离婚了，你知道吧？”涂思及弯了下嘴角，随即仰头靠在沙发背上。
  “其实比这更早我就知道了他们的事，他们以为瞒的很好，其实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有一年春节，我爸发生了点意外在住院，那时候我就发现了一个长的很乖巧很乖巧的女孩抱着个保温杯在医院外面站着。大冬天的，她就在外面一站一天。我妈他们出来时，她就避在墙角处低着头。我是无意中发现的，也许是直觉吧，总觉得她不太对劲。”涂思及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冬天。
  后来一天好几天那个女孩都抱着保温杯站在寒风中，像是想去探望谁，但又不敢迈进医院一步。如果只是这样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涂思及还会回到美国继续读他的书，一切都很安稳祥和。
  可命运的轨道总是会在某一刻发生偏差。有一天晚上，涂正博把司思和涂思及全赶回家了，说让他们好好休息，有高级护理在就行了。当时所有人都没想太多，如果不是涂思及晚上发现手机落在医院了，一切都将继续平和下去。
  晚上十点多，涂思及想起手机丢在医院了，犹豫是现在去拿还是明天再去，司思说现在去吧，顺便把熬好的鸡汤带去，让涂正博喝点。
  到了医院，涂思及拎着鸡汤，却发现他爸爸根本不用喝鸡汤，病房里那个很乖巧很乖巧的女孩正从她的保温杯了一勺一勺的喂涂正博喝汤……
  
  这个突然发现，让涂思及心神大乱。他无法相信，自己堪称完美的家庭竟然也会出现这一幕！那个看起来乖巧无比的女孩竟然是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这件事给他的刺激太大了，每次看到涂正博和司思甜蜜恩爱的模样他都想吐，他开始怀疑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是不是也活在假象中。再后来，他就单方面的结束学业秘密回国了。
  
  涂思及对莫顾说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可还有一部分他没有说，在北海的那段日子里，他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叫蘑菇的小女孩，她夜夜的陪伴和恰到好处的温柔可爱正好填补了他被挖空的心神。他记得有一次他心情极度不好，找一个哥们儿在海边闲逛，无聊用手机上了MSN，一登陆就收到莫顾发来的关于治疗胃病和保胃的偏方。哥们儿伸手看了一眼还笑他说你什么时候有胃病了？
  的确，他从没有胃病，只是前几天不想聊天时随口找的一个借口而已。没想到真的有人把他所有的话都记在心上。那一刻莫顾给他的震动太大了，鬼使神差的他把电话告诉了一个从未谋面的读者，并从此以往关系日益亲密起来。
  
  这一切，他没法告诉莫顾。原来真的有一些棉花是取不出来的。
  
  听完涂思及吐出的棉花，莫顾一瞬间有取出自己棉花的欲望。可张了张嘴，她发现这团棉花对涂思及而言，可能是一把刀子。她不想拿过去那段事去伤害涂思及，虽然都已经过去了，但他知道后还是会不太舒服吧。
  就让“渡口七公”这个ID永远的活在网络上吧。
  
  “小丫头，可以取你的棉花了吧？”涂思及笑着揉着莫顾的脸，鼓励着。
  想了想，莫顾仰面问：“你说，我是不是很自作多情？”
  涂思及一愣：“怎么这么问？”
  莫顾叹气道：“因为我总觉得别人喜欢我，其实不是的……”
  涂思及大笑道：“你什么时候觉得我喜欢你的？”
  “在大连，你住在我那里时我就在想，这人是不是喜欢我啊，不然他干嘛要住在我这里？哈哈，我是不是很不要脸？”莫顾摇头晃脑的说。
  “唔，我要不要说实话呢，还是要让你一直误解下去？”涂思及摸着下巴思考着。
  莫顾羞愤的在他腿上狠捏一把，威胁道：“不许说！反正我就要这么自作多情！”
  涂思及坏笑着凑近她说：“真不要我说？会后悔的哦？”
  每次他一用这种口气说话，就说明他有料。在莫顾的愤愤中，他说：“其实吧，我一直在默默的看你。”
  温柔的语气，低沉的嗓音，莫顾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涂思及恢复成嬉皮笑脸：“其实，你第一次和程语在北京时上我的车，我就打定决心要把这个没心眼的傻姑娘骗到手，啊，愿望终于实现了！”
  莫顾脸红：“坏心眼的大骗子！”
  涂思及见她的精神恢复了，放下心来，伸个懒腰说：“哎呀不行了，今天说了太多话了，快暴露了。”
  莫顾揪住他张牙舞爪的问：“说，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很多很多，要想知道就拿你的棉花来换吧。”涂思及说完就低头吻上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关于今天的故事，最后涂思及说了一句话：“其实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看到的听到的或是想象中的样子，想剥开洋葱的真相，就必须承受泪流满面的后果。所以，莫莫，我希望你能看开点，不要太执着。”
  莫顾怔了很久，如果不是她知道涂思及不知道七公的事，她真的会以为这段话是涂思及特意为解开她的七公心结而说的。
  “那你呢？你父母那事，你能看开吗？”莫顾问。
  “我会努力去看开。”涂思及淡淡的说。
  
  自从听了涂思及的棉花后，莫顾越来越纠结了，她渐渐发现涂思及总能给她七公的感觉，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让她琢磨很久，他的话有穿透人心的力量。
  她决定努力去看开，告诉自己，当年的七公也许不是故意耍她的。
  催眠好像起了作用，这天莫顾收到了一个快递，是一本书——《年华轮》
  
  莫顾收到书时正在上网，小编刚打出一句话：“收到书了吗？”几乎是同时，QQ邮箱里显示有一封新邮件，发件人暂时借用的七公。
  她手指停在键盘上无法动弹，门铃声响了。
  
  拆开快件时，莫顾手一抖，书差点儿掉在地上。
  七公的书有个特点，在封底或者封面必然带着折叠式的插图，黑白或者彩色，必然会有。而这本，干净的封面，没有什么图案，里面也一样，除了字就是字。正如小编告诉她的，如果她不愿意画插图，那七公就不要任何插图了。
  莫顾心里有些发慌，翻开第一页就马上合上了，那一行字她几乎不敢看一眼。
  “故人”和“对不起”这几个字，无论是不是对她说的，她都不可遏止的颤抖，像是剥开洋葱时一样泪流满面。
  
  擦干眼泪，莫顾问小编为什么会给她送书，小编说是七公特意委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