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连天

第65章


。种种幻象交织一起,密密的令人透不过气来。胸口一阵痛意袭来,白莲脸色顷刻变得煞白,她揪紧衣领,身子团成一团,咬着牙默默忍受。汗水淋漓而下,眼前一切慢慢模糊。快要倒下的时候,似乎是被人拖住,紧接着嘴里被塞进一粒东西,强烈的薄荷馨香直逼脑门儿,刺激的她珠泪连抛,眼睛猛地张开,白玉的雪肤花貌也跟着清晰起来。
  
  “师叔,可好些了么?”
  
  “好,好些了。”白莲抹着眼睛,搭着她的胳膊立起,深吸一口气道:“这莲花池十分古怪,坐这儿久了心里就突然难受了。”
  
  “呵,师叔,你怕又是忘了!”白玉顺势矮身紧挨她坐下,随手拨弄着池中碧水,凝注着她一字一句道:“这池子一点一滴都是师公亲手建起来的,还有这池中莲花,学名大玉莲,生长本极为不易,又在这幽僻的谷中栽种,真难为师公用心了,虽则花期不同谷外,总算别有韵致,盛开之时碧枝琼琼,玉光滔滔,窈窕万端。如此煞费苦心,个中缘由,总不用我说的那么明白吧?十年,已经十年了,不是我逾礼多嘴,可是师叔啊,你就赌那一时之气,都和师公别扭了十年了,还不嫌累么?”
  
  
 
作者有话要说:别的话也不说了,老实更新是王道,等结局的同志也不要急,面包会有的,美人会有的,结局也会有的!
忘掉曾经深爱的他
  
  冰冷的湖水中,盈盈一带轻雾笼罩,隐隐可见湖中盘坐一人,迷蒙的雾气使人一时望不真切,更为那湖中人平添一丝神秘之感。
  
  湖畔栽着一丛丛娇美的鲜花,色泽明润亮丽,细看去,碗口大的花底下趴着一只通体雪色的白狐,慵懒地大张着四肢,尖尖的小耳朵微微耸动。离它稍远的另一侧则卧着一条大黑蛇,巴巴地俯在地面上,凉凉地吐着信子。
  
  少顷,湖中的人身子动了动,口中逸出一声轻叹。原本趴在湖畔的白狐黑蛇立即打起精神,尤其是那白狐,“呦儿呦儿”地蹦来跳去,十分欢喜,反观那黑蛇昂头“嘶嘶”了几声忽而转过蛇头静悄悄地爬走了。
  
  湖中人摸索淌至湖岸边,习惯性探手在花丛旁摸了摸,什么都没有。不由地一脸不满叉腰而立道:“阿立,今天的打赏你忘了发哦,真是不乖。”
  
  撇开那日再次丢脸地晕倒在莲花池边不谈,在故园里修养的这十来天,实在过的很惬意。每天睡得饱饱的起来,里里外外四处游荡一番,兴致好时浇浇花弄弄草,再时不时为屋后的菜园子松松土撒下肥倒也自在。不过,不知白玉哪里来的想法,竟规定了每日戌时都要她上冰灵洞湖水中打坐一个时辰,并且为了防止她偷懒,还劳动那条大黑蛇在湖畔把守,不到时间不离开。
  
  如此一来,白莲有苦说不出,故园什么都好,只是对阿凤,她完全不敢亲近,遥遥躲着还来不及,现在却要在它的监督下按时练功,确然算不得什么美事。起先她心里有一百一千个不情不愿,捱了上十天,居然也慢慢适应了。冰灵洞于她并不陌生,当初误入故园,师父也勒令她多来此地修习内功。因了这湖水的特性,似乎是能够激发身体内经脉运行,于蓄势练气颇有裨益,强身健体的功效大不大她不知道,什么头痛胸痛的病症大大减轻了倒是真的。况且,阿立自打她回谷之后一直缠着她,寸步不离,每次她练功的时候,小家伙都会乖乖在湖畔等候,还次次为她准备几枚朱果当做零食,堪称待遇优厚。
  
  “呦儿~~~”阿立得意地扬着粉嫩的肉爪,连转了好几圈才停下来,变戏法一般叼着几枚朱果一一抛给白莲。她顿时手痒,沾湿了手将水珠儿都往阿立身上甩去,见吓得它哆嗦着往后打滚儿,这才笑呵呵地坐回湖中,盘膝入定。不过片刻,她又睁开眼睛,沉思道:怪了,刚刚还能心如明镜,为何现在竟然无法集中精神了?做不到凝神静思,也就不能令周身保持暖意,顿时寒意从脚底腾地升起。
  
  白莲无奈地哆嗦着身子,正要起来,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她连忙俯低,手指在水下敲击着试探,寻了半天似乎没有异常,扶着湖壁待起身时,手掌按住的地方“啪嗒”一声脆响,弹出一柄不足三寸的柳叶刀来。刀身稳稳地嵌在壁上卡口中,白莲费了些力气才将它抠了出来。不待细看,头顶上方湖水流泻坠下,淋了她一头一脸,她吓了一跳,忙往旁边侧身,仰头望去,原来机关口正上方高处便是活水源头,她刚才东摸西找地寻到这里尚不自知。
  
  手中的柳叶刀刀身轻盈,剑锋奇薄,幽幽发出青中带蓝的光,随手一挥,寒气逼人。白莲咂摸着嘴,傻乐起来:看架势,似乎是把好刀,若她学好武功,一定也能用得上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把小青给比下去呢!无故生了这个念头,她心头一紧,醒过神来,摇摇头又探身下去,躲开水流,仔细验证那机关。
  
  这一看不打紧,她惊出一身薄汗。那处开关上头一行小字,她这回总算是看的清清楚楚了:白莲今立重誓,此生常伴师侧,不离不弃,若有悔意,枉存于世。
  
  浑浑噩噩地回到住处,白莲湿透的衣服也忘了换下,愣愣地靠着床头发呆。慢说上一回,莲池畔白玉又同她提起师公,言辞间仿若白莲同师父确是有些师徒以外的纠葛,彼时也是天意助她,一晕躲过,可这一次,字迹凿凿,那把柳叶刀也同记忆中分毫不差,人证物证俱在,她想要说些别的来搪塞恐怕也扯不圆这谎言了。
  
  心乱如麻。
  
  如果世上真有把刀子够快,能够剪了这杂乱的心绪,白莲一定愿去求来,一了百了。可叹的便是没有这号物事啊!放着山谷外的好景美人,咳,想到美人,她心里一阵发虚,小青那里尚无音信,也不知那呆子会闯出什么事情来,可她病疾未除,也不敢贸然溜出谷外,老天的心思她实在把握不住,只要她一出山谷,仿佛就没个消停,被绑架,被追杀,落入仇人之手这类事情经历的多了去了。反而自入谷以后,就像是回到了真正的家一般,心气平顺,重症减轻,让她烦恼的事情也不过是如何挑开了天窗,对师父和师侄言明真相罢了。
  
  难就难在这一处。推己及人,十年守望,她白莲再愚笨也知情意深重,那些梦境的影子和幻想虚虚实实,可知师徒二人之间的毛病归结起来简单:一个含蓄若水,一个大胆如火,前者恪守师徒之礼,后者默认为襄王无意,水火聚到一起,磕磕碰碰注定不会融于一时,是以才有那些被白玉嚼烂了的分分合合。遥想师父其人,剑眉凤目,丰采飘然,面慈音雅,肃若松风,白玉赞他若天上神仙一般也着实不假。再仔细琢磨同他的交往,白莲不禁连拍脑袋,自语道:“我真是糊涂!”
  
  不管是那时时萦绕她脑际的“飞花逐月曲”,还是师父在听到她自称弟子白莲时的异样神情,之后为她烧火造饭又盯着她进餐的模样以及督促她练习隔空打穴的宠溺,无不彰显着对她身份的默认,或者,还有行动上的补偿?那他如此待她,全不过把她当做正版真身了?
  
  明白这一遭,不知为何,白莲心头没来由地一阵空落落。她也只是个年方二十的少女,凭借后世的那些经验阅历,虚张声势地把自己当做了迷局里的旁观者,前一刻还在一板一眼地分析他们的情情爱爱,这一刻却瑟瑟缩缩地计较起师父的真实心意来。这又是为何,莫非她也是那样贪慕虚荣的女子,巴不得欣赏的男子都倾心于己么?
  
  “阿嚏。。。阿嚏。。。阿。嚏,”湿衣未褪,水嗒嗒地裹在身上异常不舒服,白莲鼻子一抽,连打了三个喷嚏,思来想去,竟然觉得无比委屈,吸着鼻子摸了颗药丸服下,索性换过衣裳仰头睡下了。
  
  微风乍起,摇动玉盘一般的荷叶,几枝含苞待放的莲花朵儿轻颤着抖落一滴滴晶莹的水珠,化入池中,水面上荡起圈圈涟漪。白莲瞅着有趣,伸手入池,只觉鼻尖馨香四溢,碧波荡漾的莲花池透着股子明澈清凉。她少女心性也被勾起,胡乱撩动池水,不经意间眼光瞄到一枝开的正好的玉莲,杯口大的花心嫣红一片,莲瓣层层渐变,淡到最后一层却是光润的玉白色,煞是奇异。
  
  鬼使神差地,她撑着身子,左手支地,右臂笔直伸出,竭力地往那玉莲花枝处探去。差一点,还差一点,她脚下缓缓挪动,直到上半身皆已悬空,探出的手臂抻了又抻才勉强触及花盘边缘。她不禁嘴角翘起,正待再加把劲,乍听身后脚步声急急传来,夹杂一人低声轻唤:“莲儿不可!”
  
  白莲心中一慌,糟!采花被抓了现行,嘴角立即垮了下来,一面匆匆扭头循声回望,一面想撤了手站起来。岂料,一转头,看清来人竟是她那神秘消失在月桂谷的师父大人,大惊之下再稳不住身势,“哗啦”一声一头栽入水中。她天性就是个旱鸭子,最初掉进冰灵洞冰湖中时都十分慌乱,何况这次栽的更惨,还是不知深浅的莲池,当下慌乱万分,挥手乱舞,不小心又被水下荷藤缠住脚踝,仓促间呛了好几口水还没能钻出来。
  
  头忙脚乱之时,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将她从池中拉起,动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莲儿,怎么这么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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