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调是一种腔调

闫焱把董芩芩带回了家，董芩芩突然觉得，她似乎跟闫焱的家很有缘，闫焱什么话也不说，把酒拿了出来，真就一人一杯的喝了起来。
    “她是我的女朋友。”过了很长时间，在董芩芩以为他只想喝酒喝到醉死的时候，闫焱缓缓的开了口，语气却并不显得多么悲伤，甚至笑容仍旧挂在脸上。
    “那个……”果然不出所料，董芩芩没想到闫焱会如此诚实的交代给她听，毕竟，对于男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亲自撞破自己的女朋友跟别的男人打得火热，还是跟一个不甚相熟的半吊子朋友一起撞破的，董芩芩只觉得，如果换作是她，她肯定不会像闫焱这样淡定。
    “我一直不知道该如何跟女人相处，又因为我不经常在国内……”闫焱轻轻抿了一口酒，语速缓慢的陈述着。
    董芩芩显然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静静的听着闫焱没有起伏的阐述着自己失败的经历。
    “所以，你的两任女朋友，都觉得你不够重视，不够爱她们？”董芩芩听完闫焱的分析，总结了一句话。
    “大概，是这样。”闫焱点头确认。
    “那你到底爱不爱她们呢？”
    “爱，是什么？重点体现在哪里？要怎样才能确认是爱还是不爱？”闫焱轻轻抿了一口酒，反问道。
    “爱是……”董芩芩被问倒了，因为她也无法用言语表达爱应该怎样体现出来。
    “尹风，是你的男朋友？”闫焱看着董芩芩纠结的样子，笑了起来，不经意的将话题扯到了她的身上。
    “……”董芩芩被闫焱的话惊到了，表面却不动声色的朝闫焱看去。
    “那天，你一直在叫他的名字。”闫焱解释道。
    董芩芩的眉宇间，瞬间被忧郁笼罩，她低头盯着杯中的酒不语，稍后抬起手抿了几口酒，开口道：
    “你知道黑客么？”
    “大体了解。”
    “你知道黑客战争么？”董芩芩睫毛轻颤，敛目望着酒杯中的液体，神情淡然。
    “新闻有报道过。”闫焱轻轻点了点头，似乎已经明白董芩芩想要表达什么，静静的看着她，等待下文。
    “20XX年3月，东西半球一部分网络瘫痪达多个小时；20XX年7月，很多国家主要航线受到干扰，长达三个小时；20XX年12月……”
    董芩芩絮絮叨叨的说了整整一夜，直到筋疲力尽，迷迷糊糊的靠在沙发扶手上没了声音，闫焱这才反应过来，轻笑着将她抱进了自己的房间，给她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盖好被子，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床沿，看着她安详的睡颜。
    今天的她，睡得很沉，没有上次醉酒后的不安，像一只睡着的猫儿，随着呼吸，睫毛会轻轻的颤抖，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有些孱弱的样子。
    闫焱还记得第一次在游戏中听到“枯芩”的名号，是系统不断刷新的国战通告：【蜀王枯芩】率众将士历经百战，终将某某国家纳入蜀国版图。
    闫焱摇头轻笑，一款游戏能被枯芩这样的玩家玩的如此壮烈，也算是一种境界，当时，枯芩给他的印象就是一个在现实中无法纾解压力的精英男，跑到游戏来肆虐一番，为的就是舒缓他现实生活中难以正常排解的压力。
    所以，当闫焱不小心从悬崖上掉下来，抬头看到那个头顶着蜀王称号的枯芩是一个薄纱遮面，身材纤细飘飘似仙的女号时，说不吃惊，是假的。
    想到某女在游戏中连骗带蒙的将他拐入蜀国，闫焱轻轻的笑了起来，帮董芩芩掖好被角，起身离开了房间。
    ***
    再一次在这个陌生又有点熟悉的环境下醒来的董芩芩已经‘习以为常’的淡定了，默默的赖在床上，胡思乱想的时候，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毫无预警的响了起来。
    “铃！铃！铃！”
    “喂。”董芩芩没看来电显示，懒懒的接起。
    （芩芩。）是崇峰的声音。
    “嗯，你好。”董芩芩微微一愣，将手机撤离耳边，瞟了一眼通话显示，果然是崇峰。
    （最近好么？）崇峰的声音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语气就像是跟一个多日未见的老朋友寒暄般。
    “嗯，还不错。”董芩芩成瘸腿的大字形躺到床上，淡然道。
    （这几天有空么？我有事情想跟你面谈。）
    “嗯，我大概……你等一下……”董芩芩想了想，习惯性的摸向床头边，想查看笔记本上的日程安排，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背包大概在客厅里，便掀开被子光着脚丫开了房间的门。
    鉴于上次的经验，董芩芩以为家里依旧没人，就这样衣衫不整的光着脚溜到了客厅，谁知还没等拿起放在角落里的包包，身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某男温柔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
    “你醒了？怎么不穿鞋？会着凉的。”
    依董芩芩这几次与闫焱的相处来看，他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就像他的笑容，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不管是熟悉的人还是不熟悉的人，他都仿佛一视同仁般的关心，或者是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悲天悯人的佛祖气息，大概就是因为这样的一视同仁，才会让他的女人们对他产生了不满的情绪，女人么，多多少少都会有这种小情绪，觉得自己不是男朋友或者老公最最重视的那个，就会容易出现负面情绪，时间长了，就会有另谋‘出路’的想法或者像昨天那红衣女人一样……呃……劈腿。
    “没事啊，又不是天寒地冻的三九天。”经过一夜坦诚的吐槽，董芩芩已经将闫焱归到了朋友那一行列，所以说话也就不再像陌生人那样生分，语气中还有几分熟络的小情绪，大抵是觉得闫焱有些大惊小怪了。
    而此刻这么安静的环境下，电话另一头的崇峰自然将两人的对方听得一清二白，握着手机的手，突然紧紧的攥住，心口突然划过一丝痛楚，险些让他喘不上气来。
    “那也不能光着脚，尤其是女人体寒，不能长时间的赤足……”闫焱咕哝着就想回董芩芩睡过的房间去拿拖鞋，刚转身走了两步，这才想起昨天某女是被自己抱进去的，哪里有穿拖鞋的机会？
    看着突然定住身形，转身看着她的闫焱，董芩芩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嘿嘿嘿’的笑了起来，转身拿出笔记本翻看日程，一边跳到沙发上盘腿做好。
    “那个，我大概周末有空。”董芩芩等了半天，也不见电话那端有什么反应，离开耳朵看了看手机屏幕，还是保持通话中。
    “喂？崇峰，你还在么？”董芩芩以为信号不好，还在耳边晃了晃手机。
    （嗯。）好半天，崇峰的声音才从电话彼端传来，声音有些低低的，似乎还有些沙哑。
    董芩芩听到崇峰的声音，先是一愣，随即了然，默默的盯着手里的笔记本出神，对于崇峰，说不怨是不可能的，毕竟那是她的初恋，毕竟她也有些心动，就在她正要身心投入的时候，他居然会不声不响的跟别的女人幽会，甚至还将订婚提上了日程，这让董芩芩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斤斤计较的人，可她也不是任人摆布的傻子，这就是当初，她为什么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离开的主要原因之一。
    虽然董芩芩恼怒崇峰的行为，果断与其分手，可作为同行来说，对于崇峰在开发网络游戏方面的能力，董芩芩毫不吝啬的给予他极高的评价，公私分明的她，还能够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的跟崇峰打交道，而不是像通常分手的那些情侣似仇人那般，见面分外眼红。
    董芩芩的情商有些偏低，可女性的第六感还是多少有点的，她可以轻易的感受到崇峰对她似有若无的情感，似乎从来就没断过。
    “你要跟我谈什么事？”
    （……《创世文明》是出自你手？）崇峰似乎有片刻的迟疑，这才将话问出口。
    “怎么？”董芩芩心中一凛，心中已经转了千百个弯。
    （芩芩，我……）
    “你是想问3D全息技术么？”董芩芩几乎算得上是面无表情的问这句话的，刚刚还有些慵懒的口气，瞬间变得凌厉起来，让彼端的崇峰立马感受到了董芩芩的变化。
    （芩芩，你听我说！）
    “崇先生，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挂了。”说罢，不给对方任何反应，主动切断了通话，随手往沙发上一扔。
    董芩芩盘腿坐在沙发上盯着黑色的笔记本出神，思绪恍惚，想到了崇峰，想到了尹风，想到了她格外悲催的两段感情之路。
    突然，一只修长的手握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出现在董芩芩愣神的范围之内，一股奶香瞬间充斥在董芩芩的鼻端，让她浮躁不安的心瞬间安稳下来。
    董芩芩顺着这只手的主人抬头望去，闫焱仍旧挂着那和煦的笑容，低头看着她不语。
    “知道为啥你的女朋友都要离开你么？”董芩芩突然开口提出这个问题。
    闫焱微微一愣，轻轻摇了摇头。
    “你对人太好了。”董芩芩撇了撇嘴，这才接过那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喝了一大口，继续道：
    “对谁都好，让女人觉得自己不是你独一无二的唯一，优越感没了，虚荣心没了，不跑才怪。”
    “那我应该只对女朋友好，其他人都要凶神恶煞的对待？”闫焱眨了眨眼，不确定道。
    “我的意思是说……”董芩芩又灌了一口牛奶，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刷牙，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拍了拍闫焱的肩膀，继续道：
    “你多找几个女朋友，最好每个城市都放几个。”
    “……”
    “你的性格很适合走大众情人的路线，博爱嘛！”说罢，某女跳下沙发，一摇三摆的进了卧房，仿佛自己家一样自在。
    闫焱愣了半天，才反应过董芩芩所要表达的意思，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轻轻的笑了起来，低喃道：
    “可惜呢，我比较喜欢‘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