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述情深(纳兰)TXT全集

第62章


    可如今,谁能告诉她,还有什么必要没?完全是多此一举。她冷笑地捏了捏额头,未发觉到自己脸上早已挂着两行泪水。
    遮住她脸上的面纱,跟着也湿漉漉了。明月随手撤掉脸上的面纱,仍在地上,“丑便丑吧。”
    说罢,抽出手臂,独自不稳健地回去。前雨小跑过去,手方一扶住,明月便甩手道:“我自己回去。”
    “可……夫人,你现在……”
    “没事,还能走。”她摆手便自己步履蹒跚地离开。前雨呆呆凝望着明月的背影,一股心酸。小姐真的是用心去喜爱姑爷的,只是姑爷没有给予她相同的回报。倘若是姑爷是阎老板的话……
    前雨这般想着,苦涩起来,该会给予小姐双倍的回报吧。可惜,小姐爱的始终如一。
    明月跌躺在床上,无神地望着大红地帷幄,她想到曾几何时,容若说帷幄要一直大红色尚好,一如既往地如新婚一般,可如今,郎意变迁,何有新婚之甜蜜?明月缩着肩膀,蜷缩在床的一角,沉沉地睡去。
    在睡梦中,她依稀感觉一股暖流包围着她,鼻息之间还能闻到那特有的兰花馨香。这样暖暖的,好似三年的夜里,他的怀抱。
    那时……真是似水流年。
    一晃之间,已过了三个月,深冬降临,撒冷地寒气席卷整个京城,白雪皑皑,一片苍茫。
    醒来之时,明月支撑着身子,头昏昏的。她本想一如从前一般向觉罗夫人晨省,可方一出去,正好与来屋的前雨碰了面。前雨瞪着眼道:“夫人醒了?”
    “嗯。”她瞄了一眼前雨手中的糕点,是她最爱的鹅黄酥。“你先放着吧,我先去洗漱,再向觉罗夫人请安,等下来吃。”
    “夫人,你……你今天不用去了,觉罗夫人下江南了。”
    明月一怔,不明所以。
    “貌似找到颜氏了。”前雨低眉,不敢去看明月的脸色。颜氏失踪了三个月,明月有时忍不住问,可是只有一个名不副实的颜氏?自然,她存在侥幸的心里,即使容若这三个月来未踏入过她的房,只要他们之间还没有别的女人的话,她便存在一种侥幸。而此时,那个人,终于要归位了。
    明月顿了一顿,苦涩一笑,“找到便好。”她捏起面前的鹅黄酥,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嚼了几口,食之无味,问道:“姑爷还在皇宫?”
    “自然,不过应该知道了。”
    明月“嗯”了一声。她掸了掸手上的碎末,望了望天色,“今日没什么安排,陪我去趟广源寺吧。”
    “是。”
正文 乍翻云覆雨
明月认为自己与广源寺颇有缘,她向来不是迷信之人,只是这段时间她反复做着一个梦,梦里便是这广源寺,她觉得蹊跷,总认为该来走一趟,她方一踏进广源寺,便见到一群扫雪的和尚,她顿了一顿,斜视瞅了一眼前雨,前雨会意,上前随便问了一位小和尚,“小和尚,请问法嬅大师在吗?”
    小和尚抬起头,眨巴眼望着前雨,再把目光投向明月,忽而恍然大悟,“啊!我认得你。”他看似好像认识明月。明月歪着头看向他,她倒不认得他了。
    “记得两年前你与纳兰公子来此小住呢,还是我引你去的。”
    被小和尚这般提点,明月便想起这个小和尚来,她扑哧一笑,“记得了。”
    小和尚搔了搔头皮,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他目光向其他地方投去,“耶?纳兰公子今儿没来?”
    “嗯,我一人前来。”明月眼神淡了淡,嘴角依旧挂着微笑。小和尚呵呵一笑,“你在这等会,我去找方丈。”说着他便踩着雪,小跑离去。
    明月轻轻呼了一口气,一股白白的热气自嘴边散开,瞬间与空气的冷气和为一体,不消刹那。明月鼻子冻得通红,双手也僵硬起来,这小和尚通报的时间太长了吧?
    正在明月有些不耐烦之时,小和尚跑了回来,他道:“夫人,方丈叫你过去。”
    明月颔首,方迈步朝大师房门走去,小和尚拦截了正欲一起的前雨,“姑娘,方丈大师说,只要夫人一人前去。”
    前雨眼巴巴望着明月,明月浅笑,对小和尚道:“麻烦你为她找个地方暖着身子。”
    “好。”小和尚笑得甚是欢乐,对着前雨笑道:“姑娘跟我来吧。”
    明月看着两人走远,目光柔软起来,曾经岁月中,还年少的容若,也这般笑过,如小和尚一样,天真纯净。如今,短短三年光阴,改变了许多,她已甚少见他笑过,自从三月前,她再也未见过他,只是偶尔听前雨道,常常半夜见到姑爷对月独酌。
    他即使愿意去独酌,也不愿回到他们的房间来见她,她日日盼着他能归来,只要这样她便会如初。只是他们之间还能回到曾经吗?他们之间的沟壑已然太深,家族利益,生活琐事,还有彼此无法坦诚的心结,只能越来越深。她只要他能迈出一步,她便把他们之间剩余的距离走完,可他连一步也吝啬于她,她便没了追求,也罢,他们之间也许真是无可救药。
    明月挥去此时的纠结,朝着法嬅大师的房间走去。临门前,她扣了扣门。里屋传来,“施主,进来吧。”她便推门进来。
    屋子里,一股檀香气扑入鼻中。她走了过去,双手和十,“法嬅大师。”
    法嬅大师轻抬首,目光淡然,“施主你可有心事?”
    “我不知怎样再对待自己的缘。”
    “事在人为、休言万般都是命;境由心造、退后一步自然宽。”
    明月怔了一怔,咬住唇,“法嬅大师说得容易。缘灭了,还有复燃之说?”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心不动,则不痛;心妄动,则心痛。明月浅笑,她何德何能做到无情无爱?
    “求大师提点。”明月眼一闭,心一横。
    “施主可是要放弃这段缘?”
    她不说话。
    “施主三思。”
    “明月知晓佛云:人从爱生忧,从忧生怖。若离于爱,何忧何怖?几日来,连夜做梦于广源寺,便知法嬅大师的禅机方能解我心忧。”
    “施主,你不是这一世之人,你借此世一切的命数只有一劫,劫后重生,方能见彩虹。”
    明月睁着眼望着法嬅大师,不想他能看得穿,她低垂眼睑,双瞳无神,“法嬅大师说得这一劫,我晓得。”
    “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施主既然知晓,当好自为之。缘起缘灭,皆由施主。”
    “我……累了。”明月叹息一声,她自来此,努力完善自己,好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婚后,她尽量尽善自己,做个贤妻。她一直努力着,可一巴掌拍不响,她委实有些力不从心。
    “多欲为苦,生死疲劳,从贪欲起。少欲无为,心身自在。施主若承受不起,还望少贪欲。”
    少爱他一点,可是会身心自在点?她道:“何以做的?”
    “大悲无言!”法嬅大师道。
    大悲?她想她的大悲即将来临吧。她无不冷笑。
    “施主,你命里一劫,皆由你来把握,是去是留,皆看你。”
    明月神色恍惚地出了法嬅大师的禅房。她望向天际,她该要和他一次机会吗?他们之间真的无药可救吗?她放不下,不是这般轻易能说放下便能放下。
    在料峭地瑟瑟里,明月给了自己最后一次机会。这也是她给自己的缘最后一次的苟延残喘。她微微闭上眼,冬郎,请再一次握紧我的手,告诉我,我们还有希望。
    回到纳兰府已是深夜。她方一踏进屋,便见容若在挑灯看书。明月怔了一怔,一时不知是进是退。容若抬首看她一眼,“你去哪了?”
    这是三个月来,他对她说的第一句!明月无不冷笑,本想反击回去,可她明明给自己一次机会来着。她慢慢走到他面前,一面坐下,一面道:“去广源寺拜佛。”
    容若不再说话,他继续去看书。明月翕动着嘴唇,想说一句话来缓解尴尬,却找不到话头。她深吸一口气道:“陪我喝一杯怎样?”
    容若蓦然抬起头,凝视着她。她道:“陪我喝点酒吧,暖暖身子!”
    “好。”
    不一会儿,下人们便摆出几坛子酒来。明月闻了闻着酒,“这有梅花香。可是梅花醴?”
    “是。”
    明月直接倒在碗里,“我喜欢大杯地喝。”说着一饮而尽。
    “这酒虽性温却容易醉。”
    “我酒量好,没事!”说着便又倒一杯大口饮去。她就爱喝酒,心情一不顺,她便喜欢卖醉,以前父亲总是笑话她,与她娘的性格真是像,一样如酒一样烈。那时,她总想,她会找一个很好的良人,过着比这个娘要幸福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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