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凡黎明

    暴风山庄。
    半夜，玛丽醒了过来。
    哐当！哐当！
    一片寂静中，只有红木大座钟那长长的挂件还在不断左右摇晃，传来细微的声音。
    她自小就在这片庄园长大，知道父母很喜欢钟表之类的机械物品。
    在庄园大厅、走廊的过道上、主人的珍藏室之中，陈列的并非名贵的古董，而是一件件机械物品。
    而各式各样的机械钟表，更是这对夫妇的最爱。
    当当！
    12点的钟声响起。
    “嬷嬷！嬷嬷！”
    玛丽呼唤了几声，没有人应答。
    她爬了起来，穿着睡衣，揉着眼睛。
    门缝之外，橘黄色的蜡烛光芒照彻进来。
    小女孩抱着玩具熊，偷偷溜出了卧室，或许只是想进行一场新奇的冒险，又或许只是一次下意识的漫步。
    “庄园里的嬷嬷、女仆、男仆、管家……最近总觉得有点奇怪……”
    玛丽心里想着，走到一个拐角。
    她看到管家鲍勃正瘫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瞪大眼睛，如同一个木偶。
    小女孩瞬间被吓住了。
    良久之后，她才咬咬牙，上前推了推鲍勃的肩膀。
    咔嚓！
    就这一下，鲍勃的头就这么掉了下来，从脖子的接口处蹦出一个个齿轮轴承与弹簧零件。
    “啊！”
    玛丽被吓坏了，飞快跑过长长的走廊，想去找自己的爸爸妈妈。
    “小姐……”
    在路上，她看到了一个女仆。
    对方的行动异常机械，似乎只是上了发条的玩偶，关节的活动中带着嘎吱嘎吱的声音：“夜游不是一位淑女应该有的行为。”
    她伸出手，似乎想将玛丽抓住。
    “不！”
    玛丽灵巧地从她身边绕过，腾腾窜上楼梯。
    “去找爸爸妈妈……”
    她眼角满是泪水，跑到父母的卧室之外。
    大门并没有上锁，一下就敞开了。
    玛丽怔怔望着里面的一幕，手里的玩具熊掉在地上。
    她的父亲，手里拿着扳手，在修理一架巨大的机械人偶。
    那人偶完全由金属条与齿轮螺母构成，是成人的比例，旁边的桌子上还摆着一个苍老的女人头颅。
    “哦？玛丽，你来找你的嬷嬷么？抱歉……她马上就修好了。”
    玛丽的父亲转过头来，僵硬地打着招呼。
    他的神情木然，脸上的表情如同凝固了一样，发出机械的声音。
    “不！！！”
    小女孩尖利的嗓音，在庄园内回荡。
    ……
    哐锵……哐锵……
    蒸汽火车掠过铁轨，发出独特的钢铁碰撞声，偶尔伴随着几声汽笛长鸣。
    珍妮浑身一颤，似乎刚刚从恶梦中醒来。
    昏黄的灯光，窗外黯淡的夜色，以及周围昏昏欲睡的乘客，都在确切地说明这是一辆夜间行驶的蒸汽火车——最近几年刚刚兴起的新事物。
    暴风山庄位于一处乡下，距离西兰市有着六七个小时的火车路程。
    到了地方之后，还必须转乘马车。
    珍妮就是在前往那里的路上。
    ‘竟然会睡着……我最近太累了么？’
    她自嘲地笑了笑，又按揉着自己的眉心，表情沉静下来：‘我已经是第四阶的圣徒……刚才那种突然的惊醒感，是灵性的示警么？’
    ‘我通过冒险得到很多古代文献资料，又加上自己的理解与体验，推演出了第五阶的融入方案……为什么还会感觉不安？’
    原本，按照自由城市联邦的正统思路，在完善蜘蛛圣痕之后，应当是将八眼魔蛛的血脉继续晋升，成为更加强大的古代魔物。
    但本身已经混杂了怪异血脉的珍妮，无法走这条路。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越发感觉到那一只眼睛给她的影响。
    那是不断增长的疯狂与混乱、还带着人格分裂的危险。
    唯有不断的晋阶，才能略微压制，即使如此，学术界已经有着小道消息流传，说珍妮蒸汽机的发明者，是一个充满怪癖、喜怒无常的女人。
    ‘这一次……必须要成功，拿到适合的怪物血脉！’
    珍妮下定了决心。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刚才，两个穿着风衣的三十来岁白人男性，从她身边走过，来到另外一截车厢。
    “弗瑞斯特王国，改变了很多啊……不过，最先进的蒸汽火车，还是我们塔林王国的，还有铁路！”
    费奇自豪地道。
    “这些没有意义……”
    瓦伦不以为然地道：“别忘了我们这次的目的。”
    跟原本就是外国人的费奇不同，他算是‘叛国者’，行事十分低调：“这一次……难得有机械奇物的消息，不能放过！”
    “只可惜，它没有在我们的国度里，否则人手调动会方便很多……即使是在自由城邦联盟，也不需要你这个大科学家出来冒险。”
    费奇保证道：“不过到了当地，就会有一小队‘战斗学者’前来支援。”
    “这是我主动要求的。毕竟……素材很珍贵，很值得研究。”
    瓦伦无所谓地道：“再说……我也不是弱者。”
    在他的胸膛位置，一只猫头鹰展翅欲飞，明显已经完整。
    “但是……你要向我保证，你已经放弃了那个疯狂的想法！”
    费奇突然肃穆道：“完整圣痕之后，走正统路线不好么？融合古代魔物的血脉已经非常疯狂了，不要想着邪物的主意！”
    “但是……一些邪物的能力的确非常诱人，嗯……好吧，我向你保证，我已经放弃那个想法了……”
    瓦伦无奈地举起双手。
    ……
    当清晨的浓雾渐渐消散的时候，蒸汽列车也迎着朝阳，在一个小镇站台上停了下来。
    “欢迎来到暴风小镇！”
    站台上方，还贴着巨大的标语。
    零星的旅客下了列车。
    珍妮提着行李箱，准备出火车站，叫一辆公共马车，突然眼睛一瞥，看到了瓦伦。
    对方虽然稍作伪装，但还是被她认了出来，毕竟老师特意提醒过的人，还是蒸汽火车的发明者，自然印象深刻。
    ‘他怎么来了？’
    珍妮很自然地转移视线。
    这时候，瓦伦也望了过来，不过他当然没有发现戴了‘伪装者’的珍妮，跟着费奇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