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的声音

我忍！
  
  结束了愉快的晚餐，两个男人去了书房谈论公事。三个女人便第一次聚在了一起，叽叽喳喳的聊了起来。
  “敖雪，在美国就已经经常听见子松提起你的名字，说是默尘终于遇到能治得住他的人了！不过，真没想到，你本人这么漂亮！”
  我发现灵琳是个很单纯，很容易相处的人，这让我放下心来。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都一样，在与人相处上总是很不擅长。
  “你也很漂亮啊！与大哥很配哦！”
  
  “喂！你们俩要互相吹捧到什么时候啊？别忘了今天是给我饯行耶！”
  被忽视很久的某人终于忍无可忍的站起来争取自己的权益了！
  “子杉，说真的！我要好好的谢谢你！你不知道你的决定对流云是多大的福气！身为流云的妹妹，我感激你！我会永远为你们祝福的！”
  我又有点哽咽了。
  “子杉，说实话，我真的很佩服你，愿意主动去追求幸福，并为自己的幸福而努力，甚至放弃一些对于大部分女人而言都无法放弃的东西，真心祝福你能过得幸福，和流云好好生活吧！”
  “子杉，我已经把你要去的事打电话告诉流云了。他的反应让我嘲笑了他很久呢！明明就惊喜地要死，却还硬要装出一副酷酷的样子。结果终于挺不住了，主动问了我你启程的日子，说会去接你的！所以你就放心吧，流云的人和心都已经是你的了！”
  我知道子杉此行最担心的应该就是流云会不接受她的感情，我也担心死脑筋的流云会因为太为子杉着想而放弃到手的幸福，所以便先给流云打好了预防针，也算给子杉吃了粒安心丸。
  
  “敖雪！一个人站在露台小心着凉啊！”
  “大哥！？不会，空气很好！你跟默尘谈完了？默尘呢？”
  “被子杉和灵琳那两个疯丫头缠着要他弹琴呢！”
  
  “大哥，你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吧。没关系，有什么不妨直说！”
  我发现我的确很敏感。
  “你不要紧张！我不是要反对你们，反而是比你们自己更希望你们幸福！”
  
  “我想你应该也注意到了，我和小妹的名字中间都是‘子’字，第三个字也都是一种树的名字，而默尘的名字却为什么像完全和我们没有关系似的。”
  我身有同感的对大哥直点头，“我也想过问问默尘，但怕产生什么负面效应，所以最后并没有问出口。”
  “你很细心。的确，这件事和他八年前的意外有关。默尘其实原名叫‘林子杨’，杨树的杨。”
  “林子杨！很好听啊！我觉得比‘默尘’好听，因为给人一种阳光般的温暖感觉！”
  我真没想到，原来‘默尘’这个名字并不是他出生时就用的名字，原来他还有个名字叫子杨！
  “你们还真是默契的让人羡慕！竟然连对‘子杨’这个名字的感觉都一样。只是默尘也就是因为这种感觉，才在失明后不久便执意改成了现在这两个字。‘默尘’——沉默如尘土！这就是他对自己此生的诠释！”
  
  我被大哥的话震惊了。我完全没有想到原来这个名字的背后会有这样一段故事，甚至‘默尘’这两个字是这样的含义。‘沉默如尘土’！天哪！我想我现在能够更深的体会到他在失明后的心情与感受了。他怎么可以这样？这样的名字，让爱他的人们如何能叫的出口呢？
  
  “会很心痛吧？因为我们所有的人没有一个不是这样的。只是没有人愿意在那样的时候再拒绝他的请求。默尘出事后变化很大，由从前一个开朗热情，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突然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没有朋友，没有爱好的另一个人，他将自己锁进了如地狱般黑暗的生活之中。直到你的出现，原来的默尘才一点点地被找了回来。你不知道当我昨晚看见他又坐在钢琴前，又张嘴唱歌了的画面，真是高兴得想哭啊！”
  “默尘出事这八年来，其实我一直都生活在自责中。因为当年默尘车祸开的那辆车是我送他的二十岁生日礼物。虽然所有的人都劝我这与我无关，可是我却始终都有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愧疚，所以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振作起来，再度得到幸福。”
  “我确信他爱你！全新全意的用整个生命在爱你！所以，就当大哥请求你，好好爱他，永远不要伤害他，好吗？”
  
  子松红了眼眶，而我却早已泪流满面了。
  “大哥，默尘的眼睛真的没有办法治好了吗？我听子杉说过，已经没有希望了。真的是这样吗？”
  “孟伯伯确实是这样说的。只是这么多年了，因为默尘的抗拒治疗便再没有去检查过了，所以具体情况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
  “孟伯伯？”
  “啊，他是我们家的老朋友，是眼科方面的专家。默尘当年出事后，眼睛方面的治疗一直是他经手的。”
  “大哥，能把孟伯伯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吗？我想去和他谈谈。”
  
  “敖雪？”
  我看见默尘摸索着向我走来。我发现我直到今天还是没办法正视默尘这样的举动，总是会让我鼻子发酸，眼眶发热。
  “默尘！我爱你！很爱很爱！”我跑过去抱着他，用我全部的力量和一生的时间！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孟伯伯，你好，昨天我给您打过电话，约好今天来谈谈默尘的情况的。”
  “啊！是梅敖雪对吗？快来坐！今早子松也给我打了电话，说了你的情况。默尘真是好福气啊！有你这么真心实意待他的姑娘！”
  
  听到这个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的老人的称赞，我还是不由自主的红了脸庞。看来是个很和善很慈祥的名医啊！
  “孟伯伯，那对于我今天的来意我就不再多言了。您能先告诉我，默尘当年眼睛失明的具体情况吗？
  
  “好的。是这样的，默尘当年因车祸被送来医院后，伤的确实很重，但除了脑部的重创外，身体其它部位的骨折，出血都不至于致命，脑部的伤最严重的后果就是引起了颅内出血，虽然经过手术后保住了性命，但由于颅内出血，导致颅内压升高，从而引发了继发性视神经萎缩。”
  一大堆的医学专用名词听得我是云里雾里的，只是有一个词我还是听懂了。
  ‘视神经萎缩’——我想有点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一种很容易导致失明的眼病。
  
  “只是，视神经萎缩不是一种单独的疾病，而是各种病因累及并损害视神经后，造成神经纤维丧失及神经胶质增生后的最终结局。由于视神经有约120万条神经纤维，这些纤维从受侵害到萎缩是得有一个渐进发展的过程的。在萎缩的早期，如果积极配合治疗，还是有治愈的可能的。”
  “但默尘当时的态度非常坚决，他坚决要求放弃治疗，我和他的家人商量过后，万般不情愿下还是尊重了他的选择。现在已经过了八年，如果没有奇迹的发生，我相信他的视神经已经完全萎缩了。”
  “完全萎缩？那意味着什么呢？是再也治不好了，已经没有希望了吗？”
  “可以这么说吧。”
  “孟伯伯，我想问，如果移植视网膜能够有所帮助吗？我知道现在想要找到合适的视网膜很难，所以我想，如果有帮助我愿意捐我的一只眼睛的视网膜给默尘。我已经认真的想过，只捐一只，这样我和默尘就都能看见了。虽然只是每人一只眼睛，但我们两个早就已经是一体了，加起来刚好一对，不是正好吗？”
  “孩子，你对默尘的心很让我感动，只是这种病不是移植视网膜就能够治好的。因为他们不是一种地方的病变，视神经的伤害是不可逆转的。”
  
  一个人走出医院的大门时，我忍不住地泪还是流了下来。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残忍，连一点后路都不留给我们，即使我想为默尘做点什么都不能够。
  我恨老天爷的狠心，但更多的是气默尘对自己的残忍。
  真的不是我小心眼吃醋！那么多年前的事了，无论怎样，那个女子毕竟也是默尘生命的一部分啊！
  我只是气他为什么这么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可以这样轻易的剥夺了它们存在于你身体之上的权力呢？
  我们已经这样好了，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在等待他自愿为我敞开胸怀，有一天能够在我面前释然的讲‘海芋’，讲失明，因为只有这样，才说明他是真正把我当作他今生最重要的人来看的。
  直到今天来找孟伯伯谈过之后，我心里突然像吃了只苍蝇一样的不舒服，很复杂的情绪，我想我需要些时间去消化这些事情。
  
  默尘此时却在家焦躁不安的来回走着，好在是在他家，要不像他这种走法肯定是要摔跤的！
  “怎么还不回来？到底去了哪里？”
  一边走还一边低声的埋怨着。
  
  想起今天在公司听到的闲话，他就觉得心里焦躁不安到了极点，急需要敖雪的安抚才能够平息。所以他很早便回到了家，却左等右等都不见敖雪的身影。打了手机，却是关机状态。这样默尘的心里更难过了起来，似乎此后的一分一秒都格外的难熬！
  敖雪从来就不是那样的女孩，她怎么会只是看上我的家世，她绝不会嫌弃我的残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