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掘陷阱

第34章


  他的手表、钥匙等金属物件,早就被收缴了,他已经没有了时间概念,只觉得饿了,太饿了,最后又饿得不饿了,然后浑身软绵绵的,渐渐变成了一滩稀泥。
  据此,他推断出自己至少在这个黑乎乎的地方又呆了十多个小时。
  从被绑架至今三十多个小时,没有吃任何东西,他已经手无缚鸡之力,就连抬起捆着的手搔一下痒都困难了。
  最要命的是没有水喝。虽然自己坐着的地方湿乎乎的,可是他不敢用嘴去碰那些湿的地方,也不敢乱动。他怀疑那些水分来自不干净的地方,比如死尸之类的东西。
  一想到这儿,他就一点儿都不渴了。他觉得自己还能坚持。
  据说一个人脱了水,比没有蛋白质、热量补充更加危险,但是他不相信那两个家伙会轻易让他器官衰竭而死。
  面包会有的,水也会有的。
  小四儿到底有没有消息,钱准备得怎么样了,他一概不知。那几个家伙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过了这么长时间也不露面。
  也许是这个小娘们儿沉不住气报了警?
  据说报警弄不好反而会坏事儿,王强当然也对此深信不疑。他是个有钱有地位的人,即使多花点儿钱买条命也有这个能力,何必去冒那个险呢?
  所以他不想惊动了那些亡命之徒,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面省一分钱。
  现在,他已经对周围的环境感到麻木了,最初进来时的恐惧渐渐消退,代之而来的是对命运不确定的焦虑。
  如果那两个王八蛋被打草惊蛇,他们就不一定敢再来见他;而他的藏身之处显然极其隐蔽,他确信,没人知道他在这个鬼地方。从坟墓的损坏情况来判断,说不定根本就没有坟主了,除了绑匪,绝不会有人来的。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手脚被捆得紧紧的,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力气去活动一下,四肢早已失去了知觉,即使现在就给他解开,让他跑,他都动弹不了。
  说不定手脚已经坏死了……。想到这儿,王强立即拼出吃奶的劲儿,想活动一下手脚,谁知刚一动,四肢的血管就一阵刺痛。
  难道自己就这么一点儿一点儿地在这墓坑里变成一具骷髅吗?
  “有人吗?救命啊!”他突然喊出了一声,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可惜这一声是嘶哑的,甚至根本就没发出什么声音来,只做了一个口型,从嗓子眼儿里喷出一阵“咝咝”的气声。
  这么一折腾,失去多时的知觉重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他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和舌头都起了水泡,溃烂了,嗓子也疼痛难忍。
  他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不知是蚊虫咬的还是起了水泡,眼皮也肿胀得厉害,已经和那块脏了巴唧的蒙眼布沾在了一起,轻轻一眨眼就感到牵牵扯扯,疼痛难忍。
  这就是那个叱咤风云的王强、说一不二的王强、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王强吗?
  现在,他竟连自己的神经都管不住了,他只能在内心发出绝望的喊叫:“救命啊!救命……” 
  4
  于主任一直没有接到李大头的电话,这个王八蛋突然从世界上消失了。见鬼!
  他的汽车也不见了,说不定已经成为李大头作案的工具,早晚有一天会被警方缴获,并一直追查到汽车的主人――他姓于的头上。
  一想到这儿,于主任简直惶惶不可终日。
  他对小四儿一个接一个地召开记者见面会,也感到强烈不安。直觉告诉他,小四儿一定知道王强出事儿了。
  她在为他打掩护,让外界相信祥和一切正常,而且还不断有新举措……可那是什么样的举措呀?那是给祥和挖下的陷阱,按她的那套做法,用不了几天,祥和的大旗就会摇摇欲坠!
  这说明什么?说明王强已经死了?还是说明小四儿存心要把祥和搞垮?
  撤出北京!什么意思?干不下去了,还是出于其他原因被迫清盘了?这不是明摆着在告诉社会各界:红极一时的优秀民营企业祥和地产集团自行崩溃了吗?
  于主任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回到家里一句话没有,忧心如焚地看了老婆一眼,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发起呆来。
  现在这种时候,自己一个人力资源部主任又能说什么?向谁去说?副总经理还在国外考察,对国内的变故一无所知。他真想打个电话把家里乱七八糟的事向对方汇报一下,可是怎么向他说?
  没想到这个该死的李大头,为了不劳而获的美梦,仅仅几天就葬送了祥和,也葬送了自己的饭碗!
  于主任觉得自己再也支撑不下去了,他把自己从李大头那儿拿到的五千元和那五百万相比,立即就觉得自己简直一钱不值!如果王强真的在这次绑架中因为五百万而丧生,也就等于自己为了五千元,就把前程和性命毁掉了。
  王强的被绑,自己怎能脱得了干系?
  “讨厌!你这个人啊,一会儿兴高采烈,一会儿又垂头丧气,怎么了?又是哪笔帐没算明白,叫人家给涮啦?”
  老婆一边把饭菜端上来,一边连讽带刺地说着风凉话。听得出来,她对丈夫的心事已经看出个八九不离十。
  于主任突然觉得很渴,想喝水。
  王强现在在哪儿呢?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那个该死的李大头,如果把他折磨死了……怎么办?
  一想到这儿,于主任就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再也坐不住了。
  小四儿既然知道王强被绑的事儿,却不急着去营救他,而是自作主张地把公司往泥坑里推,就说明她和王强的关系大有问题。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必要再和小四儿打交道。
  那么,只有一条路:报警。
  于主任想到这儿,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他两眼无神地看着吃饭的老婆,那凄楚的眼神把老婆吓住了。
  她停止咀嚼,放下饭碗,慢慢走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满脸狐疑地:
  “没发烧啊?你怎么了?像个瘟鸡似的!哪儿不舒服?你说话呀!”
  于主任一把抓住了老婆的手,像抓救命稻草似的:
  “他妈的,我做了件蠢事儿啊!把你和孩子都给毁啦!”于主任心里那扇努力憋着的闸门突然决了口,顿时声泪俱下。
  “天啊!怎么回事儿啊?你快说你快说!别哭啊!”老婆的眼泪也跟着下来了,两口子终于抱头痛哭。
  哭够了,于主任终于感到一阵发泄后的轻松,他从老婆怀里爬起来,说了一句叫那可怜的女人如雷轰顶的话:
  “他们把老板给绑架了!我就是帮凶……”
  老婆本来身体就不好,她听到这儿,一口气没上来,就翻了白眼。经过于主任一番慌乱的拍打,那口憋住了的气,才从嗓子眼儿拱了上来。她大口喘着粗气,苍白得像死人一样的脸慢慢有了点儿血色,可她的眼睛仍然直勾勾地盯着丈夫,就像面对一个陌生的大盗。
  5
  正午的太阳很毒,晒得鸟和虫子们都闭上嘴,打盹儿去了,只有知了不甘寂寞,整齐划一地发出一阵阵“咝……啦……咝……啦……”的鸣噪声。
  这一带,是京郊少有的一块穷山恶水没风景的地段,山上灌木杂草丛生,到处裸露着嶙峋的山石,远远望去,一个个山头犹如一群呲牙咧嘴的怪兽。由于距离村镇很远,平时连放牛放羊的都很少来这儿。
  远远地,两个年轻男女匆匆走来,在近处一块突兀的岩石旁边坐下了。
  岩石边有一片绿色的灌木丛和一些杂草,两个人很快钻进去,隐蔽起来。
  这是两个背着家人偷偷幽会的农村青年,他们爱得欲火烧身,家里又没有条件让他们单独相处,所以哪儿偏僻就往哪儿钻。
  “刘勇你听!什么声音?”
  草丛里紧紧抱在一起接吻的年轻人突然分开。实际情况是,叫刘勇的男孩子突然被他抱着的女孩子一把推开了。
  刘勇捂住眼睛“哎哟”一声:“小娜,你真够狠的!”
  他眨了眨眼睛,四下里扫视了一下:
  “什么声音?没听见啊!”
  小娜压低了声音,神秘地:“我好像听见有个人在喊……”
  “喊什么?”
  “没听清。”
  “别胡思乱想,这附近除了荒山野岭就是乱尸岗子,哪来的人啊?”
  “那你怎么还把我领到这种鬼地方来啊?”小娜紧张地四顾,有些生气地瞪了刘勇一眼。
  “我……我不是觉着这儿没人敢来,安静嘛!”刘勇嘻皮笑脸地又把小娜搂进了怀里,想继续刚才还没有做透就被打断的事儿。
  “去……我明明听到有人在喊!说不定是我爸我哥他们找来了!”小娜再一次推开刘勇,换了个姿势,坐起来探头往远处看。
  “得了吧!他们根本想不到咱们在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是什么地方?”小娜警觉地挑起了黑黑的眉毛。
  “这种地方啊……这种地方没有点儿胆量他也不敢来呀!咱们俩是色胆包天才敢……”
  “去你的!说谁呢?还不是你色胆包天?我可不想老上这儿来!你快点儿把我带走吧!我要跟你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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