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霜寒

于是孤回了云间，但派人留在长宁，不断向孤通报你的情况。去年深秋，孤得知你已生下孩子，孤想，你自由了。于是一等冬去春来，天气温暖些，孤就马上派人来接你……”
  
  “接我？”秋若水终于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脸上现出怒意，“这就是你所谓的接？用杀手来劫持我，然后给我下药，让我动弹不得？叶漫天，你身为一国之君，用这种卑鄙手段夺人_妻子，你不觉得可耻么？”
  
  叶漫天竟然不以为忤，反而痴痴地看着她，喃喃道：“你知不知道你有多美？你的一颦一笑都那样醉人心魄，就连你现在发怒时也是那样迷人。孤此生见过美女如云，可没有哪一个有你这般清雅绝尘的气质。你简直不是人间所有，为什么，为什么萧然他有那么好的福分？为什么他可以拥有你这么美丽的妻子？”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秋若水气得脸色发红，“你这个人如此无赖，哪象一国之君？”
  
  叶漫天好象觉得秋若水在表扬他一般，唇边扬起灿烂的笑容：“是真名士自风流，一国之君也是男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何不对？”
  
  秋若水无语，连生气的力量都没有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咬了咬唇，平静下心绪，正色道：“大王，请你放我回去，我可以在夫君面前隐瞒这件事，只当我是被强盗绑架了。否则……”
  
  叶漫天挑眉：“否则如何？”
  
  “否则……我恐怕你的行为会挑起两国矛盾，甚至兴起战争、祸及百姓。我想，大王也是有道明君，绝不愿自己的百姓因你一己之私而遭受刀兵之灾吧？”
  
  叶漫天仰天大笑，刚才还是温文尔雅、深情款款的样子，一转眼眉宇间充满肆意、张扬，等收起笑容时，他的五官线条就显出几分凌厉、霸道来：“叶姑娘，你当孤真是一位荒淫、好色的昏君么？孤自问对姑娘之心唯天可表。你若用两国战争来威胁孤，孤不妨对你明言。中原这只肥鹿，相信现在廉、浚、雍、离四大国都想吞而食之。浚国的襄平君驾崩了，可昌平君还会继续觊觎穆国。其余三国个个蠢蠢欲动，还有周边正在兴起的那些国家的君王，哪一个不是野心勃勃之人？”
  
  秋若水听得心头一凛，难怪，萧郎始终放不下保家卫国的责任，几番想退隐，却终究还是留了下来。天下风云四起，穆国周围有那么多双眼睛虎视眈眈，他岂能独善其身？
  
  一念至此，秋若水慢慢冷静下来，这个叶漫天绝不是表面看来的轻狂男子，她必须与他巧妙周旋，方能保全自己。
  
  “大王，你是想江山、美人兼得么？”她抬起长睫，静静地看着叶漫天。
  
  “若是如此，你可愿与朕一起坐拥天下？”叶漫天目注着她，眼里又慢慢涌起温柔。
  
  “抱歉，我心中只有萧郎。”
  
  “萧郎，萧郎。”叶漫天冷笑，“秋姑娘，不，水儿……”
  
  秋若水截住他：“请大王还是称我名字吧。”
  
  叶漫天抿了抿唇：“好吧，秋姑娘。孤虽然与萧然只见过一面，可他的名字天下皆知。孤知道他是穆国战神，他有惊世之才、绝世之貌，可有一点他没有。”
  
  “什么？”
  
  “他没有将你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他忠君爱国，他胸怀天下、爱惜苍生，为了大义，他可以牺牲自己的情爱、牺牲你。为这样一个人，你不值得付出一切。而在孤心目中，你是独一无二的。”
  
  秋若水微笑：“大王的意思是，为了我，你可以连江山都不要？”
  
  叶漫天看着她，慢慢地、清清楚楚地道：“正是。如果让孤在江山与你之间选择，孤会选择你。”
  
  秋若水一怔，这个叶漫天，说得那么郑重，竟然让自己有一点感动了。女人，是不是都那么容易感动？暗暗嘲笑自己，唇边又展开一缕笑容，神情宁静却坚定不移：“可是，此生此世，我心中只有萧郎，再也容不下他人了。”
  
  “我会让你改变的。”
  
  “不，不可能。”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叶漫天的表情相当笃定。
  
  回到云间，秋若水一直被软禁在蒹葭宫，叶漫天给她服了软骨散，使她浑身无力，只能在附近走动。叶漫天每天只要一有时间就来陪她，他并不强迫她，只是用柔情去打动她。
  
  秋若水见过他在侍卫、宫女面前的样子，十分冷酷、霸道、强硬，跟在自己面前截然不同。她越来越不明白，这个人究竟是怎样的人？为什么独独对自己，他能做到那么细致温柔？
  
  午后，秋若水觉得恹恹的，头很沉，对萧然与女儿的思念令她愁肠百结，忧心如焚，独自躺在床上，她的眼里慢慢泛起泪光。
  
  “萧郎，你可知道我被囚禁在这里？你必定急坏了。烟儿还好么？有没有想我？不，她还小，还不懂得思念我。可是，我好想你和烟儿，好想马上飞回去见到你们。可我现在连走出这个王宫都做不到…...”
  
  喃喃的语声中，两滴泪悄悄滑下脸庞。
  
  窗外，一个天青色的身影躲在暗处观察着秋若水，好久，好久，他慢慢握紧手指，脸上露出决绝之色。然后转身，到宫外，叫过他的贴身侍卫：“到太医院找到金太医，传朕的话，命他立刻配治出‘忘情水’来交给孤，限他两天时间，孤不愿再等。”
  
  侍卫一愣：“大王……是想让秋姑娘失忆？”
  
  “不错。”叶漫天眼里利芒一闪，脸上却慢慢绽开笑容，“孤一定要得到她的心。等她失忆后，她自然便会依赖孤的。”
  
  “是。”侍卫领命而去。
  
  等叶漫天的身影走远，一丛花树后走出一位身穿紫衣的宫女，若是有人见到她，一定会惊叹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如果说秋若水是空谷幽兰，她便是阆苑仙葩，前者纤细幽雅，后者璀璨夺目。尤其是她那双眼睛，犹如遥天里最亮的星星。而她的目光宛如一泓秋水，潋滟光华在眼底流转，夺人心魄。
  
  
第一百四十三章 美人如花
  那宫女看起来步履轻盈，走得并不快，可一眨眼就已飘出十几丈外。紫色的背影在绿荫从中忽隐忽现，宛如一缕轻烟。
  
  蒹葭宫中，服侍秋若水的宫女翠玉见秋若水愁眉不展，神情倦怠，想去安慰她几句，刚刚走到秋若水身边，秋若水仿佛已知道她要说什么，轻轻摆手：“翠玉姑娘，我没事。我想休息会儿，你也回王后那边去吧，不必在此伺候了。”
  
  “姑娘，既来之，则安之。你想开点吧，奴婢退下了。”翠玉悄悄掩了门出来，刚走到宫门外，就见值勤的两名侍卫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面，满脸惊艳之色。
  
  她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见一位紫衣宫女分花拂柳走过来，花光人影相照，只觉得那人犹如云中仙子，美到极致。
  
  翠玉暗暗吃惊，好美的女子，只是面生得很，从未见过，难道是新来的？刚想说话，紫衣宫女已翩然走到她面前，微微含笑道：“你便是从王后那边调来服侍秋姑娘的翠玉姐姐？小妹新进宫没多久，是刚奉了大王之命，前来伺候秋姑娘的。我叫嫣然。”声音低低的，略略有些沙哑，听着却十分舒服。
  
  “哦……原来如此。”翠玉听她叫出自己的名字，不疑有它，向宫内看了一眼，道，“秋姑娘刚睡下，你进去轻一点。” 
  
  嫣然含笑点头，那个笑容出现在她白皙的脸上，泛起明月般皎洁的光芒，看得翠玉一窒。这样的女子……怎会是一名宫女？若被大王瞧见，恐怕…… 
  
  心中想着，脸上却没露出来，瞪了那两名依然神魂颠倒的侍卫一眼，怅怅地走了。
  
  嫣然走进蒹葭宫，穿过层层帘幔，走向秋若水的卧室。她的脚步放得很轻、很慢，好象唯恐稍有声音就会惊动秋若水。可是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闪动着喜悦的光芒，似乎迫切想要见到里面的女子。
  
  秋若水已经睡着，雪白的面容衬着粉红的锦被，眼角还挂着一滴泪珠，看来犹如一朵带露的芙蓉，美得令人心颤。
  
  嫣然轻轻挪过一把椅子，坐在她旁边，默默凝注着她，很久、很久。室内静到极点，除了窗外掠过的风声以及鸟雀的啼鸣，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嫣然一直维持着相同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看着熟睡中的秋若水。若是有人看到此刻的情景，一定会觉得这场面近乎诡异。因为嫣然眼里的目光太过温柔，温柔得仿佛就要融化。
  
  终于，熟睡中的秋若水也似乎感受到了那种异乎寻常的目光，身子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等看清身边的宫女，她大吃一惊，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可脑子一阵晕眩，她的身子晃了晃。
  
  嫣然及时地伸手扶住她：“小心……别怕，是我。”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声音已经变了。
  
  秋若水呆呆地看着她，满脸狐疑：“你……？”
  
  嫣然起身关上卧室的门，回到她床边，低声道：“水儿，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