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爱绵绵

  
  皇上略有愠怒，怎地突然之间就起了逆反之心，这三女之争与夜安被刺之事，已经弄得她头如斗大，如今无端端又生事端。
  
  “难道我泱泱之国只除了这二人便再无他人？”
  
  此话一出满朝惶恐，即刻几乎全部立刻顺势跪下，大呼皇上息怒。
  
  只除了叶檀一人直挺挺的站着，倒不是她清高，而是她竟真一是没想起来所谓伴君如伴虎的反应就应该这般，不然谁也不想在这紧要关头上被一群德高望重的大臣直直的盯着。叶檀有些想摸摸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果然，立刻有人站出身来启奏：“臣有一人。”
  
  叶檀一见，立刻低头垂首只做不知。
  
  “快说。”
  
  “当今四皇女。当年逸安王的名震四方，那歧人不论如何厉害凶猛，只要闻得逸安王之名必定闻风丧胆。如今我兵士也只缺的是士气，只要逸安王亲征，就算不亲自出手，怕那一群歧人也吓得不战而逃。”
  
  此话一出，一片附和之声，只怕就算支持未来储君也没这般热情。
  
  “老臣，深以为四皇女果然适合。”却是君瑞。
  
  “皇儿，你自意下如何？”皇上面上带了一些慈祥，这个女儿的优秀她自是知晓，如今朝野之上她仍旧是众望所归的逸安王，心里更添几分安慰。
  
  “连君丞相也以为合适，本王怎能推辞？”要开始了吗？那一句暗示果然逼急了她？
  
  “果不愧为我夜家女儿，后日朕亲自为你践行。”
  
  “谢皇上。不过……臣有一个请求。”
  
  “你说。”
  
  “我要她……做我的前锋。”叶檀手一抬，却是指向了那个夜昙曾经的部下，戈云。
  
  戈云眸中难以置信，手握成拳。
  
  “哦？”皇上一愣，转而看了一眼戈云：“戈爱卿，若我没记错，你也曾在逸安王手下任职，不知你是否愿意再随出征？”
  
  “臣万分愿意。”语气中是掩不住的狂喜。
  
  “那好，朕就命你为前锋，为逸安王一路披荆斩棘，一除隐患。”
  
  “谢主隆恩。”又朝叶檀躬身行礼：“谢逸安王。”
  
  “逸安王回去早作准备，朕与百姓都盼你早日回朝。”
  
  “臣，一定会早日回朝。”并且说不定会很早很早，叶檀勾唇一笑，既然来了就来得更早一些，早些开始便早些结束吧。
  
  叶檀最后离开，走在弯曲折杂的道间，正要一个转角，却看见夜岚正站在不远处眼神晶亮的朝自己抛了个媚眼，叶檀脸一抽，低垂了眼皮只做不见，加快了脚步要快速离开这里。
  
  却不想刚挪动了两步，就见夜岚一个纵身已是拦在她面前，笑嘻嘻道：“皇妹，被小野猫咬了之后你便很少与我说话了。”
  
  叶檀定住脚步：“你这几日又去了哪里？”
  
  “我？”夜岚嘿嘿奸笑两声，抓着叶檀的官服转过一无人之处：“上次你手下的那两个人我还没用够，就拿去再用用。”
  
  “用？”还当她们是东西了。
  
  “不错，啧啧，果真够厉害，连当今的礼部侍郎有在外几个相好的，兵部尚书有隐疾，御史哪里藏着私房银钱……”
  
  叶檀见她还有说下去的趋势，只觉得额角青筋暴跳。
  
  夜岚见叶檀开始脸色不善，立刻见好就收，摆出一副正经的表情来：“咳咳，在这之外我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秘密？”
  
  夜岚忽然从怀里摸出一方丝帕来，叶檀正要接过时，忽见夜岚面上一惊立刻讪讪收回怀中，脸上竟略带了一点红晕。叶檀惊诧，什么东西能让这个脸皮厚如城墙的皇姐，竟露出这种神态。
  
  只是夜岚收回的速度太快，叶檀只是略觉得那一眼而过的花纹有些眼熟，却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
  
  夜岚又从怀中摸出一张泛了黄的丝绢，叶檀接过展开一看却见上面是一幅画：一片清冷白森的月光下，空中一片纷纷扬扬的白雪，地上也已积了一片，一方红墙钱一女子仰头而望，目中盈泪，也不知在看些什么哭些什么。
  
  叶檀折了白绢，送还给夜岚：“这是什么秘密？”
  
  “其实这也本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朝中之人甚少知道，若是连她自己不愿意提起，一直隐瞒着，自然就成了重要的秘密。”
  
  “她？”叶檀微微蹙眉，心中微微一动，有什么涌动而出：“这图是谁作的？”
  
  夜岚笑笑：“当年的闻人蔷，后来的蔷贵君。”
  
  叶檀压下禁不住惊跳的眼皮，吐出一口气：“也就是夜安的父君。我也早该想到，总觉得君芯的爹十分面善，想来也却有七八分相似……”
  
  “当年她还未入朝之时，便与闻人蔷有情，后来闻人蔷做了皇上君侍。再后来她渐渐在朝中崭露头角，直至升至今日高位。”
  
  叶檀淡淡笑起来，却并不言语。
  
  夜岚眉眼上挑：“皇妹已经知道了？”
  
  
容玉的身孕
  “大概吧。”叶檀凝神：“希望你能做的一个好皇上。”
  
  夜岚跟身而出：“她等不下去了，你自己也要小心，难不保她们还留着什么底牌。”
  
  “你保护好自己与母皇便罢了，其余不用你费心。”叶檀转身离开，再不耽搁。
  
  回到王府，却觉有些不对劲，平日里自己下朝时间，容玉多在门口迎着自己，今日却门前无人。叶檀不等绿漪靠稳马车飞身而下，怕是出了什么事。
  
  正靠近门口，就见宝清如一颗脱了轨的火车头冲出来，气喘吁吁：“王……王女，你总算回来了。”
  
  “出了什么事？”叶檀见他面有急意，快步往里走去。
  
  “容……容哥哥，他……他有身孕啦。”宝清总算顺了一口气把话说完。
  
  却不想这一声炸的叶檀僵在原地，面色变换，一颗心几乎跳出胸口，心口之处几乎涨的她有窒息之感，好半日才回过神来，急急提步往席容玉的房中走去。
  
  却见便在自己院落之中，那一丛繁茂的树木林中，一袭纱白的身影正躺在一张摇椅之上，闭目休憩。叶檀轻轻移了脚步靠将过去，俯身在他额前，细细打量了这个曾与自己共历一场生死，与自己交了心与血的男人。如今……他竟怀了自己与他的孩子。
  
  叶檀打量着他纤长的睫毛之下那一点淡淡的痕迹，手指情不自禁抚上他的面庞，真也是累坏了他，这段时间其实府中也生了不少是非，自己亦有耳闻，见他尚可处理也并未给过问，却不想竟这么劳心。
  
  “啊”耳边传来一声细气的惊讶之声，一回头却见君芯手中正端着一碗冰糖莲子羹，站在那里涨红了脸，不知道是该近该退。
  
  叶檀看他额边细细密密的一层汗，再抬头看那颇毒辣的太阳，笑道：“还不过来，再下去可要烤熟了。”君芯一低首，端着那羹走近席容玉和叶檀，不知所措的看了看已经熟睡了的席容玉，不只是该送下去还是要喊他起来用羹。
  
  “你自己吃吧，让他多睡会儿。”手指轻轻抚上了容玉的腹部。这孩子一出生……自己就真正的算得上有一个完整的家了吧。它消失了六年如今再以一种新的方式补偿，虽历经了炼狱般的痛苦，最终也得到了幸福。
  
  婴孩，叶檀面上凝气深深地笑意，这个词让人安心而喜悦，她狂跳了良久的心终于慢慢平静下来，只觉得真个身心都宁静在一片安定中，平淡而不失甘甜。
  
  “怎么哭了？”
  
  君芯一回神，听得耳边传来叶檀担心的声音，愕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红了眼眶，慌忙拿起袖子擦了一擦眼泪，嗫嚅道：“我……我也不知道。”
  
  他看着那两人在眼前交叠的身影，只觉得真是再温暖不过的画面。还有她……那种表情，他从没见过，似乎从脸上散发出一种温透到骨子里的光辉。他既觉得高兴又觉得心酸，实在不知道留在这里是为了等待还是为了死心。
  
  “我……想回家。”叶檀动作一顿眼中泛出幽深的光芒，他慌忙接下去：“我……想爹爹了。”语气快的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掩饰还是下定决心要真的断了这一切。
  
  叶檀停了拍打席容玉的手，转身凝视着君芯：“我明日就送你回去。”
  
  君芯一僵，端住那一碗冰凉莲子羹的手指颤抖了一下，只觉得一股热泪即将喷涌而出，连忙低了头：“谢……谢四皇女。我……”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忽见他深深埋了头，竟似又要逃跑的样子。
  
  叶檀一把拉住他，从背后靠上来：“又要逃了？可是……你我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你不能趁我不在，又生出嫁与别人的念头来。”
  
  君芯只觉得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不能言语不能理清，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忽觉颈上一凉，他茫然低头一看，却是一个状如扳指的东西，用一根细细的红线穿了，只觉得后颈一双温热的手不停地摩挲，他觉得自己僵如一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