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杀

从天边回来之后已经完全醉倒，迷迷糊糊好像趴在师父的怀里，不住的流泪。
    这世界上，多得是一厢情愿。自己是，他也是。
    泠月宫，西苑。
    “我也会等...”泠月揪住子墨的衣服，“我等你回来...”
    他一怔，抱住她：“你醉了。”
    “我没有。”她攀上他的脖子，“什么一千年...你能等，我也能...我是神仙了...一万年我都等你...”
    “泠月...”他不知所措的抱紧她——她究竟怎么了，为什么好像知道了什么。
    怀里的人一直哭诉：“你为什么...总是这般平静呢...”她覆上他的眉宇，“你有这么多事...为何不告诉我...”
    他一直在听她的自白：“我好想你...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不论怎么成长都配不上你...我这么努力...你却总是这般冷漠...你教我好伤心...”她的手温柔的抚摸他的脸颊，“我爱的人...是这个世界最出色的男子...他是万众敬仰...他是天之骄子...为什么...我却什么都不是...”
    “我也以为爱情要经过千锤百炼...可是如今于你生活才这么短时间...我就这么依赖你...这是为何...你告诉我...”
    “我知道，你一直在等一个人...我不是傻子，我看得出...你看我的时候，分明在看着另外一个人...我好难受...”
    眼泪如此之多...他轻柔的抚上，擦掉，她却仅仅握住他的手：“忘了她好不好...我会努力，向她看齐...”突地头脑里又晃过一丝遥远的回忆，头痛欲裂，“不要——”
    “泠月——”
    她趴到他怀里：“我没有...我没有忘...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子墨——子墨——”
    他一怔：“月儿——”一低头就是她眼泪纵横的清丽容颜，拇指拂过，一片湿漉。
    “子墨。”脑海里有两个声音，一个来自现在，一个来自遥远的过去，现在说：“我好伤心...他不爱我”；过去说：“我很难过...你忘了我。”
    像是着迷一般看着眼前的这张脸，手轻轻搂上：“子墨？...是谁？”
    瞬间恢复神智：“师父...我是谁？”
    眼眸再次退成银色：“子墨——子墨——我好怕...”
    “莫怕。”他抱紧她，“我陪着你。”
    “子墨...我们的孩子...没有了...是我毁了它——”好痛苦的回忆一下全都涌上——
    “月儿——你说什么——”他一紧张，“你当初——”
    她一脸惊悚的神情：“我不是故意的——再晚一步他就要形神俱灭了——我只能这样...为什么我不能晚些觉醒...如果它能生下来就好了——”
    “月儿——你没骗我？你是真的...怀孕过？”难道当初不是用来分散他注意力的诡计吗？
    “我骗了他...我让他带着对我的恨活了下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还会有感觉...我不是死了吗？...”
    “你没有死，你不会死，有我在不允许你死——”你就算魂飞魄散十回百回，我也会把它拼凑回来，我是这六界之首，没有什么办不到——
    “子墨...”她缓缓抬头。
    “月儿...”他慢慢俯身。
    唇齿相依的那一瞬，恍如隔世——我们隔了一千个春秋，再次相遇，再次相爱。
    她的手指触摸过去的是那熟悉不过的白皙肌肤，他的双手搂过的还未陌生的纤细身段。
    “子墨...”化不开的柔情密语。
    “月儿...”道不清的低吟浅唱。
    可是突如其来的痛苦感受，她又像魂灵归来，一把推开：“师父——”她惊讶的目瞪口呆——
    她居然强吻了师父？！
    他的凤目一窄，眼里尽是失落——她又忘了。
    “月儿...”
    泠月脑子顿时清醒：“师父你认错人了，我是泠月，不是月儿。”然后抹着自己嘴上的触感，该死，我究竟趁着喝醉做了多少错事？
    “泠月。”他的手慢慢放开。
    她连忙解释：“师父我不是故意——我很尊师重道的——我知道师徒是不伦——”她一说完就发现他脸上惊愕的神情，“师父——我是酒后乱性——你要原谅我——”她几乎吓得要跪下来。
    师父站起来：“为师会忘记的，你不必挂心。”
    他走后，她很疑惑：平常就算垂涎师父美色，也不会大胆到去强吻师父啊？难道酒后壮胆是真的？
    他不会看不出，这一世，泠月爱上的是容若，然而，容若的心却是任何人也猜不透，可是泠月为何会爱上容若，他从昆仑镜有几次的确看见他们俩拥抱之景，然而却从未见着他们有任何过分的举动——除非有人操纵者结界，让昆仑镜无法显示。
    那个人的法术如此之高，神器都无法参破，泠月的身上到底是不是自己下的血咒？为何这一世她对他的血液没有太过依赖？血咒对邪神而言便是羁绊一身的咒语，被施者一生依赖施咒者，并且一般而言由于血液的混合，被施者也会爱上施咒者。
    然而泠月，爱上的人为何不是他？而是容若？
    若是容若知晓龙神和邪神的血液羁绊，他又为什么要与泠月同咒，他根本就不认识泠月，理论上应该是。泠月在一千年前生活在泠月宫数十载，只认识自己与饮雪，再说，那时的容若才出生。
    不过容若他实在怪异的很，不要封位，不要一切，整日在六界游荡，又窥测不到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他竞选的仙灵大会那一届，很显然他只用了两成灵术就轻易夺魁，实在让人费解他的实力究竟有多少。
    可是他如今最大的问题便是，泠月是他徒弟，即便有一天泠月恢复记忆重新爱上他，即便她愿意抛弃邪神之力，可是他们已是师徒，师徒之恋便是乱伦，当初收泠月为徒，就是为了防止她回忆起从前，重新颠覆六界，而她最容易回忆起来的原因便是与自己的情缘，所以他才用师徒情谊阻隔，如今倒成了他的诅咒。
    还有，上一世...泠月的孩子...她是真的怀上了我的孩子...而我却带着一千年的被骗之感等她出现...月儿，你不仅对别人狠，你对自己也能如此残忍？你若真的神形俱灭，只怕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告诉我真相了。
    泠月...我们的爱...当真破釜沉舟，不能回头了吗？
    你如今对我越是尊重抗拒，便是越叫我伤心绝望，我当初就不该收你为徒吗？还是你受了上一世的教训，不想再爱上我？
    容若坐在西天边上，没有人能看得出他的心情，他带着淡的仿佛不存在的微笑，听着泓琴的琴声，喝着醉人的酿酒，脑中还残存刚刚的记忆。
    “她爱你吗？”
    她爱我吗？她只说这六界之中他是她难得上心的人。
    “我等她千年，只有我知道。”
    我等你千年，如今你知道。
    我要如何，才能让你这一世爱的刻骨铭心，痛彻心扉，以致忘了前世情缘，忘了和子墨的一切？
    泠月，泠月，泠月...
    你可知对你冷淡我又于心何忍，我若轻易接受你只怕你会不珍惜不把握，一个血咒无法太过依赖，我也不想只用血咒牵绊着你，我要你爱我，爱到永生难忘，地老天荒。
    可是自己不是一直都处在观赏他们的爱情的角色吗？为何会慢慢从局外人走进了他们的世界？
    我的愿望本只是想与你再见，可是如今却不得不变成想和你永远，我难以控制我的情感，我分明隐藏了千年的情感，未曾有人触碰，却在你转世一瞬，就坠入轮回，无法自拔。
    泠月，他无法给你幸福，我都可以。只要你学会忘记他，爱上我。
    而不是单纯的依赖我。
    我要的是爱，是比你上辈子更眷恋的爱情。
    泠月......
    近来发生的事太多，泠月刚想请假回趟香积山，没想到饮雪居然来了！
    听闻饮雪要来，泠月起了个大早，在大殿门口迎接。
    饮雪来得倒是轻松，两手空空。
    “饮雪山主——”泠月一下飞扑过去。
    “都成年了还没大没小。”饮雪一点没变，依旧喜欢教育她。
    “饮雪你不多住几天吗？怎么连行李都没有？”泠月还想帮他提行李的呢！没想到师父居然同意让饮雪住在泠月宫。
    “这泠月宫的南苑，便一直是我住着的。”饮雪笑笑，走进宫殿。
    泠月越发崇拜山主：“你好强啊~原来你真的和师父关系好好啊！”
    然后门口就出现一抹银白的身影：“饮雪，你回来了。”
    师父的眼里分明就是很开心嘛~泠月再次看看饮雪，真的，他看起来比容若更像师父的徒弟。
    饮雪微笑致意：“师父，我回来了。”
    山主和师父聊些有的没的，泠月在一旁沏茶。
    “泠月她没有惹麻烦吧，我从小就惯着她。”饮雪依旧美得出彩，在对比起来，居然发现他有些像师父。
    “她只是有些调皮。”师父难得心情这么好啊~看来他应该不会想山主汇报自己曾经惹过的麻烦才是。
    待到泠月走之后，他们的话题才步入正轨。
    “她没有恢复前世记忆吧，我已经封印的很深了。”
    “只是偶有片段闪现，想必不会出大乱。”
    “邪神已经转世了，绝神有可能来带走她吗？”
    “绝神的气息出乎意料的微弱，他似乎正在调养，对了，泠月剩下的一魄查出在哪了吗？”
    “...我查了很久，甚至阴阳眼也试过，这六界除了邪神之地没有探测过，别处都找了。”
    “果然是在绝神哪里...他想必当初也为了救她。”
    “接下来我们要如何做？如果泠月的真身被发现，可是六界难容。”
    “那必然是在绝神找到她之前先杀了绝神...趁泠月还未恢复前尘记忆。”
    “可是绝神如此强大，连身为龙神的师父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这便是关键，其次，饮雪，我要你用阴阳眼帮我调查清楚一个人的所有履历。”
    “师父且说。”
    “容若，我的徒弟容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