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星天降(古穿今)

乡下人就说闲话了，说你妈不会下蛋，说你爸要绝种。你爸很生气，然后说这里风水不好，带着你妈就出门了……”
  她停了停，舀了一勺冰激凌放进嘴里，咂巴了下，又说：“后来啊，没过一年，你爸妈就带着出生不久的你回来了。我妈说，光那满月酒，就摆了一百多桌，十里八乡的都请遍了。不过当时还是有很多闲话，因为你妈是用奶粉喂你的，他们就说你是捡来的。其实那就是嫉妒，自己生不出漂亮儿子，就往人家身上泼脏水。你爸爸可厉害了，谁那么说他就跟谁打……”
  “后来呢？”
  “哎呀，别急啊！”她含糊说着，眯着眼享受了下嘴里的冰激凌，才继续道，“后来，后来怎么说。你知道吗，你们家原来是乡里最有钱的，因为你爸是包工头嚒，那些起房子的谁不找你爸。不过从你生下来后，好像你爸爸运气就不怎么好了……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别人嘴巴烂！”
  “怎么不好？”
  “怎么？”胡阿美有点说不上来，“这么说吧，原本你家里有两栋房子，城里还有商品房。你爸爸有摩托车，还有两辆运货的小货车，还有一大帮徒弟。后来你奶奶死了，接着，你爸承包的工地接二连三出事，再后来你爸爸也生病了，再后来包工头也不做了，徒弟也散了……到你高中快毕业的时候，你家里只剩下一辆小货车一栋老房子。后来的后来，就是你爸和你妈去城里治病的时候出了车祸……”
  这个慕容北萧知道，当时陈子容跟他提过。“再往后我没有上学，跟你出来打工了？”
  “是啊，你爸妈死了后，你妈家的亲戚都势力，谁都不肯关照你，还想把你那么点东西都‘借’走。你那时候可胆小了，要不是我们家，你连房子都被人拿完了。”她抬头看了眼慕容北萧，见他不吭声，顿了顿接着说，“后来呀，你就在我们家吃饭了。唉，说起来，小成你，真得好可怜噢～”
  慕容北萧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不作一词。
  “也幸好你跟我家做邻居，要换了别人谁帮你啊！你在我家，我妈特别照顾你，你想吃什么，我妈就给你做什么。我爸爸也对你非常好，你家田里的东西都是我爸帮你种的。你在学校里不顺心。像那个翟老虎了，最喜欢欺负你，还找你要钱。要不是我，你都……唉！后来我出门打工，你不舍得，就和我一起了。”
  “……”
  “你知道吗？你每次工作都是我帮忙找的，当然，你对我也非常好。你还说要娶我，你还给了我这条链子。”她顿了顿，拿起胸前的观音翠玉给慕容北萧看，“喏！你说这是你爸妈留给你媳妇的，我一直随身带着呢～”
  她放下坠子，拿起一个蛋点塞到嘴巴里，咽下，又叹了口气：“为了结婚，我很辛苦很辛苦地努力赚钱，没想到后来你就出事了。我心里急啊，我还哭了整整一晚。我在想，小成弟弟怎么这么倒霉，我们可是说好结婚的。可是没办法，我老板太苛刻了，我要是离开，工作就没了。你又住在医院里，药费怎么办？”
  “你做什么工作，一个月多少？”慕容北萧忽然问道。
  “啊～我做……我刚刚丢了工作。我原先还一个月一千五的。你看小成，一千五啊，我听说你还要动手术，如果我不做，你医院里的钱怎么办？”
  慕容北萧忽然一声冷笑，又拿起咖啡抿了一口。胡阿美还在絮絮叨叨：“那个女人啊，真坏！她说你变成傻子了，我能不赶紧赚钱吗？我还有时间去医院吗？可是你还误会我，还听她挑拨。当初你说帮她能赚钱我没有意见，可你还骗了我，你还说那女人很丑。小成，我的小成，呜呜呜，小成……”
  她哭哭啼啼，又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小心按到了睫毛上。慕容北萧觉得有点无聊了，她还真当他傻了？当初陈子容跟她的对话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前后一联系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公道自在人心。孰优孰劣，现在是一目了然。
  等她放下纸巾，抽抽噎噎一阵，慕容北萧抬抬手招呼服务生：“结账！”胡阿美吃惊：“你怎么就走啊？”
  慕容北萧点头：“今天到这里就是听你解释的，既然听完了，我当然得走了。”
  “可是，可是小成……”胡阿美一把握住他放在桌上的左手，扭了扭水蛇般的细腰，声音软软的带着哽咽，“你说过跟我结婚的，你想反悔吗？”慕容北萧低头看了眼，她右手的中指和手机指上两道细细的白色线，俨然是戒指戴了很久的关系。为什么脱了呢？
  “先生，一共三百二十元。”服务生递上托盘，慕容北萧回头，有点惊讶这个数字，还是抽手拿钱包付了。
  待服务生离开，他才似笑非笑对胡阿美说：“我说过我都不记得了，如何答应你？胡小姐，你得等我想起来才行！”
  “可是事实就在那里啊！我们已经不需要陈子容的钱了，怎么你还……”看慕容北萧起身，胡阿美忙拿起放在边上的花色条纹大衣，又往脖子上围了条五彩长围，拎着包迫不及待跟上他步伐，又一把勾住他胳膊撒娇道，“要不这样，我们去对面广场走一走。我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没有讲给你听。”
  “是吗？”慕容北萧不动声色地抽出手，看了眼她身上做工精致的大衣又看了眼她颧骨上的腮红，很细致的腮红啊！
  “我想，我们还是循序渐进的好，你说对吗？”他推开咖啡厅的门走了出去，又扬扬手，一辆出租开到了近前。
  慕容北萧打开车门，做了个“请”。胡阿美撅着厚厚的红唇一屁股坐上后座，又放下车窗，眨眨长长的睫毛，依依不舍道：“那我先走了，小成你要赶紧想起来啊！”
  慕容北萧点头：“一定。”
  看着出租开出一段路，慕容北萧又招来一辆，坐上副驾，手指一点前方：“司机，跟着前面那一辆。”
  ?
  胡阿美又去了一处服饰店，买了两大袋衣服出来，又去了一处金饰店，出门哼着小曲，十分悠哉。最后的最后，一辆出租车将她送到了富源小区。
  司机抬头一看，“嗬”地一声：“这里住的都是有钱人啊……兄弟，她是你谁啊？”
  慕容北萧笑笑：“听说，是我女朋友。”
  两条船？三条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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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的慕容北萧一脸轻松，陈子容没来由的心情沉重。给他送上一杯茶，她装着无意地问了句：“见到漂亮的女朋友，很开心啊？”
  慕容北萧点点头，对开门进来后她一系列的反应是从头到尾地舒坦：“是啊，很开心。”
  听到这回答，陈子容勉强一笑，心里却是酸，莫名的酸。她重重点下头，顺势道：“开心就好，开心就好。”语气沉重，她掉头向书房走去。身后，慕容北萧眨也不眨地望着她背影慢慢举起了茶杯，又在临到唇畔时突然出声：“她跟我提到了结婚。”
  陈子容顿时止步，拳头紧紧一拽，她回头，一脸凝重道：“北萧，这可不行。你跟我有约定的，你怎么能……”
  “约定啊……”他徐徐喝光手里的茶，在某人双眸快喷火来时才慢悠悠地说，“所以我没答应。”
  “你——”短短瞬间，搞得陈子容的心十趟的过山车都不止。气闷，纠结，烦躁……她的言辞也变得前所未有的不客气，“君子言而有信，你本来就该这样！”一句抛下，她闪身进了书房。
  门重重一关，慕容北萧在错愕同时又极富深意地缓缓笑开。
  ?
  第二天上午，陈子仪小姐再次有约，还是通过陈子容的手机。慕容北萧当着陈子容的面大声应下，又对她说：“中午不必等我了。”
  谁要等你，谁要等你，谁要等你……陈子容腹诽无数遍，才冷淡地应了声，“知道了。”
  慕容北萧穿鞋出门。眼看着门将合上，他又突然地探头进来。吓得昂首自言自语吐怨气的陈子容一个咯噔，立马给自己的口水呛得半死。呛得一张俏脸通红通红时，那个人才一反常态笑眯眯地问：“忘了问，需要我帮你带CD吗？”
  “你，咳咳，是去……”
  “书店，长海路。”
  陈子容摸着胸口，边咳边摆手。门“咔哒”一声，这回是真关上了。陈子容直起腰来，长海路，开发区……她突然吃吃笑起来，又连咳两下，摇头叹息道：“不厚道，书店……子仪会气疯的。”
  事实证明，陈子仪果然气疯了。那天晚上陈子容临睡前她打来电话质问：“陈子容，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追他啊？上次买沙发，这次买书，你都跟他说什么了，他怎么对我不冷不淡的？你不是答应妈帮我了？”
  她答应过？好像没有。陈子容叹了长长的一口气：“子仪，买沙发是他要赔给我，买书是他自己喜欢的，你不要……”
  “算了，你无非想说自己不喜欢他。我记住了，你也要千万记住这句话才行。”
  “我……”
  一串忙音，陈子容心里有点堵。放下手机后又忽然发现，她果然是不希望廖北萧和其他女人有来往。就像他改了的名字，北萧，她对自己的爸爸也没有提起。“陈子容，你这是什么心理？”她问着自己，倒在了床上。
  隔天上午，陈子仪没来电话，胡阿美又来了，嗲嗲的还有几丝高傲的，来约他家的小成弟弟出去。陈子容听着那“小成弟弟”就气闷，递过手机还不忘按着通话口抱怨道：“北萧，她不知道你号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