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岛第二部-荒岛上的人

第26章


他们也帮助他进行这项人道主义的工作,不久以后,也许潘克洛夫还表示怀疑,其他的人都和工程师一样,满怀信心和希望了。 
  正如前面所说的那样,陌生人非常安静;他甚至对工程师表示依恋,显然,他已经感受到工程师的影响了,于是赛勒斯·史密斯决定对他进行一次试验,他常常注视着眼前的海洋,现在要把他从大海的面前带到森林的边缘去,也许这一片绿树会使他回忆起多年来自己生活的地方! 
  “可是,”吉丁·史佩莱说,“如果一旦让他自由,他不会逃跑吗?” 
  “这正是要试一试的。”工程师答道。 
  “好吧!”潘克洛夫说。“这个家伙出去以后,呼吸到新鲜空气,非撒开两腿逃走不可!” 
  “我不相信。”史密斯说。 
  “我们试试看。”史佩莱说。 
  “试试看吧。”工程师答道。 
  这是10月30日的事情,达抱岛上的遇难人在“花岗石宫”里已经被监禁了九天。这一天天气很暖和,阳光明朗地照耀在海岛上。赛勒斯·史密斯和潘克洛夫走到陌生人的房间里去,只见他靠窗口躺着,凝视着天空。 
  “来吧,朋友。”工程师对他说。 
  陌生人马上就起来了。他注视着赛勒斯·史密斯,并且跟着他走,水手随着他们,对于这次试验不抱什么希望。 
  走到门口,史密斯和潘克洛夫帮助他进入升降梯,这时纳布、赫伯特和吉丁·史佩莱已经在“花岗石宫”前面等着他们,升降梯下降了。几分钟以后,大家都集合在海滩上。 
  居民们走开了一些,让陌生人独自随便行动。 
  他向大海走了几步,容光顿时焕发起来,然而他一点也没有打算逃跑。他注视着被小岛隔断的、漫上沙滩来的一片细浪。 
  “这不过是海,”吉丁·史佩莱说,“看来这不会引起他逃跑的念头!” 
  “是的,”史密斯答道,“我们应该把他带到高地上的森林边缘去。在那里试验的结果就可以作为结论了。” 
  “他就是想跑也没法跑,”纳布说,“吊桥已经扯起来了。” 
  “呃!”潘克洛夫说,“这样的人是不在乎甘油河那样的小河的!他只要一跳,就能够过得去!” 
  “我们马上就可以知道了。”史密斯只是简单地说,他还是看着病人的眼睛。 
  于是陌生人被带到慈悲河口,大家爬上河的左岸,来到眺望岗上。 
  这里是森林的边缘,树木非常美丽,微风吹过,树叶微微有些摆动,他们来到这里,陌生人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似乎贪婪地吸着大气里扑鼻的芬芳。 
  居民们紧跟在他的背后,随时防备着。如果他打算逃走,马上就可以把他抓住! 
  果然,这个可怜的人打算跳到他和森林之间的河流里去,一刹那间,他一蹲身,好象要纵身跳下去似的,可是几乎立刻又退了回来,在昏昏沉沉的状况中,一大颗泪珠从他的眼睛里掉下来了。 
  “啊!”赛勒斯·史密斯叫道,“你又变成人了,因为你能够流泪了!第十六章  
  是的!这个不幸的人流泪了!他的脑子里准是回想起什么事情,用赛勒斯·史密斯的话来说,这几滴眼泪又使他变成一个人了。 
  移民们退到不远的地方,让他独自在高地上呆着,使他感到自由;然而他并没有打算利用这种自由,过了一会儿,史密斯就把他带回"花岗石宫"。又过了两天,陌生人似乎逐渐愿意和大家共同生活在一起了。肯定地说,他在听别人说话,而且听得懂,然而奇怪的是,他坚决不和移民们说话,这一点同样可以肯定,因为有一天傍晚,潘克洛夫在他的房门口听见他在自言自语: 
  "不!在这儿!我!决不!" 
  水手把这些话告诉了伙伴们。 
  "这里头准有什么令人心酸的秘密!"史密斯说。 
  陌生人开始使用工具,在菜园里干活了。他在干活中停顿的时候,总是独自呆在一旁,由于工程师事先嘱咐过,所以大家没有打扰他,显然他是愿意保持孤独的,如果有人走到他的眼前,他就会倒退几步,胸前起伏不停地喘着气,好象挑着重担子似的! 
  是过分的悔恨使他变成这样的吗?他们只好这样想。有一天,吉丁·史佩莱不由地说: 
  “他所以不说话,恐怕是因为问题太严重了,说不出口的缘故!” 
  他们必须耐心等待。 
  又过了几天,那是11月3日,陌生人正在高地上干活,忽然停了下来,手里的铁铲也掉在地上了;史密斯离他不远看着他,只见他又流起泪来。一种遏止不住的同情心使他向这个不幸的人走去,他轻轻地碰了一下陌生人的胳膊。 
  “朋友!”工程师说。 
  陌生人想避开他的眼睛,赛勒斯·史密斯去握他的手,他很快地缩回去了。 
  “朋友,”史密斯坚定他说,“我希望你能看我一眼!” 
  陌生人看着工程师,好象铁片被磁石吸住似的,在史密斯的力量下屈服了。他想逃跑。可是这时候他的表情突然一变。他的眼睛闪耀着亮光。许多话争着要从他的嘴里迸出来。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终于,他叉起两手,用沉重的嗓音向赛勒斯·史密斯问道: 
  “你们是谁?” 
  “和你一样,一群遇难的人,”工程师充满感情地说。“我们把你带到这儿来,带到你的同胞中间来了。” 
  “我的同胞!……我没有!” 
  “你的周围都是朋友。” 
  “朋友!……我的朋友!”陌生人双手捂着脸叫道。“不……决不……离开我!离开我!……” 
  然后他跑到俯临大海的高地边缘去,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地站了很久。 
  史密斯回到伙伴们身边去,把刚发生的情况告诉大家。 
  “是的!这个人一生准有什么秘密,”吉丁·史佩莱说,“看起来好象是个经过忏悔重新做人的人。” 
  “我们带回来的是个什么样人呢,”水手说。“他有秘密……” 
  “我们不要问这些秘密,我们要尊重他。”赛勒斯·史密斯很快地打断了他。“即使他犯了什么罪,他也已经用最痛苦的方式赎清了,我们应该把他看作是无罪的。” 
  陌生人在海岸上独自呆了两个钟头,他一定是在回忆过去整个的一生--这一生无疑是悲惨的--移民们眼睛始终没有离开他,然而也没有打扰他。两个钟头以后,他似乎下定了决心,终于来找赛勒斯·史密斯了。他哭得两眼通红,但是这时候已经不再流泪。他的表情极度谦卑。他显得焦急、腼腆、羞惭,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地面。 
  “先生,”他对史密斯说,“你和你的伙伴们是英国人吗?” 
  “不,”工程师答道,“我们是美国人。” 
  “啊!”陌生人应了一声,接着小心地说,“还好!” 
  “你呢,朋友?”工程师问道。 
  “英国人。”他急忙答道。 
  他仿佛说这几个字很费劲似的,说完以后,就退到海滩上,在瀑布和慈悲河口之间十分不安地走来走去。 
  走过赫伯特身边的时候,他突然站住脚,压低了嗓子问道: 
  “几月了?” 
  “11月。”赫伯特回答说。 
  “哪一年?” 
  “1866年。” 
  “十二年,十二年!”他叫道。 
  然后他突然离开了赫伯特。 
  赫伯特把他们的问答告诉了大家。 
  “这个不幸的人,”吉丁·史佩莱说,“连哪年哪月都不知道了!” 
  “是的!”赫伯特补充道,“我们在小岛上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那里呆了十二年了!” 
  “十二年!”史密斯接着说。“啊!经过一段堕落的生活,再独居十二年,这会严重地摧残一个人的理智的!” 
  “我这么想,”潘克洛夫说,“这个人不是遇难流落在达抱岛上,而是由于犯了什么罪,被放逐在那儿的。” 
  “准是象你说的那样,潘克洛夫,”通讯记者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把他放在海岛上的人也许有一天会来接他回去的!” 
  “那时候他们就找不到他了。”赫伯特说。 
  “可是,”潘克洛夫接着说,“既然他们一定会回来,那么……” 
  “朋友们,”赛勒斯·史密斯说,“在没有进一步了解以前,先不要讨论这个问题吧。我相信,这个不幸的人受尽了苦难,不管他犯了什么错误,他已经用最可怕的方式,赎清了罪恶,由于想摆脱这副重担,他感到郁闷。我们不要逼他把过去的历史告诉我们!毫无疑问,到时候他一定会告诉我们的,等到我们知道以后,我们就可以决定采取什么行动了。再说,只有他能告诉我们他对将来能回祖国是不是还抱着希望和信心,可是对于这一点我表示怀疑!” 
  “为什么?”通讯记者问道。 
  “因为,如果他肯定有一天可以被救回去,他就要等待那一天,就不会往海里扔纸条了。那是不会的,比较可能的是,他被判处老死在小岛上,他再也没想到会重新看见同类!” 
  “可是,”水手说,“有一件事我不明白。” 
  “什么事?” 
  “如果这个人流落在达抱岛上已经十二年,那么可以料想得到,当我们看见他的时候,他成为野人已经有好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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