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岛第二部-荒岛上的人

第28章


 
  突然传来一阵喊叫声。 
  “救命啊!救命啊!” 
  赛勒斯·史密斯和通讯记者离得太远,没有听见。潘克洛夫和纳布听见了,急忙离开家禽场,拼命向湖边跑去。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陌生人却在这里,他在他们的前面跑着,纵身一跳,越过森林和高地之间的甘油河,上了对岸。 
  赫伯特面前有一只凶猛的美洲豹,样子和上次在爬虫角打死的那只差不多。他猛然吃了一惊,靠在一棵树上,这时候,野兽一蹲身,正要扑过去。 
  陌生人手里只有一把刀,此外什么武器都没有,然而他却直向猛兽冲过去,野兽看见新的敌人,立刻转身迎上来。 
  搏斗的时间很短。陌生人十分灵活矫健。他一手有力地掐住美洲豹的喉咙,象用钳子夹住它似的,另一只手攥紧刀子就刺入了野兽的心口,野兽的利爪抓破他的肉他也不管。 
  美洲豹死了。陌生人一脚踢开它的尸体,正打算溜走,这时候居民们都赶到战场上来;赫伯特缠住他,叫道: 
  “不,不!你不要走!” 
  史密斯向他走来,陌生人看见工程师,不禁皱起眉头。他的衬衫撕破了,肩膀上鲜血直往下流,他也不管。 
  “朋友,”赛勒斯·史密斯说,“我们刚欠下了你一笔人情。你冒着生命的危险,救了我们的孩子!” 
  “我的生命!”陌生人喃喃地说。“我的生命算得了什么?一个钱也不值!” 
  “你受伤了吧?” 
  “不要紧。” 
  “你能把手伸给我吗?” 
  赫伯特正打算抓住他那刚刚援救自己的手,陌生人立刻叉起两臂,胸前不住起伏,沉下脸来,看样子他又想逃跑了,经过一番激烈的斗争,他突然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说给我听吧!” 
  他还是第一次要求移民们叙述他们的来历。也许等他们谈过以后,他就要介绍自己的历史了。 
  史密斯简单地叙述了他们离开里士满以后的全部经过;叙说他们是怎样努力,现在手头有了哪些财富。 
  陌生人聚精会神地倾听着。 
  然后工程师向他介绍了大家,吉丁·史佩莱、赫伯特、潘克洛夫、纳布,还有他自己,他接着说,自从他们到达林肯岛以来,最大的安慰就是从达抱岛乘船回来的时候,因为他们新添了一位伙伴。 
  陌生人听了以后,涨红了脸,把头垂在胸前,满脸显得惶惑不安。 
  “现在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赛勒斯·史密斯接着说,“我们能握握手吗?” 
  “不,”陌生人沙哑地答道,“不!你们是正经人!可是我呢……第十七章
   
  陌生人说的最后一句话证明移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他有一段伤心的往事,看起来他象是已经赎清了自己的罪恶,然而他的良心还没有宽恕自己。不管怎么样,这个罪人还是感到惭愧,他忏悔自己的过去,他的新朋友们热诚地想和他握手;而他却觉得不配把自己的手伸给这些忠实的人!不过,经过美洲豹的事件以后,他没有再回森林,从那天起,他连“花岗石宫”的范围以外都没有出。 
  他的一生究竟有些什么秘密呢?陌生人将来会谈出来吗?这都只好等日后再看了。然而大家都一致同意,决不追问他的秘密,他们要显得毫无疑虑的样子和他生活在一起。 
  他们的生活和以前一样,继续了好几天。赛勒斯·史密斯和吉丁·史佩莱在一起工作,有时候当化学师,有时候做实验家。只有和赫伯特一同去打猎的时候,通讯记者才离开工程师,因为再让少年在森林里单独行动未免太不小心了;他们必须随时当心。纳布和潘克洛夫有时在厩房和家禽场,有时在畜栏,再加上“花岗石宫”里的工作,他们从来也不会没有工作干。 
  陌生人还是单干,他又恢复了往常的生活,一向不来吃饭,睡觉就在高地的大树底下,绝不和伙伴们发生联系。居民们挽救了他,然而他们的集体生活对他说来,却好象是不能容忍的! 
  “可是,”潘克洛夫说,“他又为什么要人们去援救他?为什么要把那张纸条扔在海里呢?” 
  “他会解释给我们听的。”赛勒斯·史密斯老是这么说。 
  “什么时候?” 
  “也许比你想的要早一些,潘克洛夫。” 
  果然,他自己坦白的日子接近了。 
  12月10日,也就是他回到“花岗石宫”附近来的一星期以后,史密斯看见陌生人向自己走来,用平静而谦逊的声调说:“先生,我请求您一件事。” 
  “说吧,”工程师说,“不过首先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陌生人听了这话,脸立刻涨得通红,打算往后退。赛勒斯·史密斯知道这个罪人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毫无疑问,他怕工程师问他过去的一生。 
  史密斯拦住了他。 
  “伙伴,”工程师说,“我们不仅是你的伙伴,而且还是你的朋友。我希望你能相信这一点,现在你有什么话说给我听吧。” 
  陌生人一手捂着眼睛。他浑身颤抖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先生,”他终于开口了,“我请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离这儿四五英里的地方,你们有一个养家畜的畜栏。这些家畜需要有人照料。您能让我住在那儿吗?” 
  赛勒斯·史密斯非常同情地注视着这个不幸的人,过了一会儿,然后才说: 
  “朋友,畜栏里的厩房只能勉强住牲口。” 
  “对我就非常合适了,先生。” 
  “朋友,”史密斯说,“你做什么事情我们都不限制。你愿意住在畜栏里,那也可以。然而,我们总是随时欢迎你住到‘花岗石宫’里来。可是既然你要住在畜栏里,我们就必须给你整理一下,让你舒舒服服地住在那里。” 
  “不要管那些,我自己会安排得很好的。” 
  “朋友,”史密斯说,他总是故意用这个亲密的称呼,“这件事该怎么办才最合适,你应该让我们决定。” 
  “谢谢您,先生。”陌生人说完以后,就走了。 
  工程师把他的提议告诉了伙伴们,大家一致同意在畜栏里盖一所木头房子,他们要把它盖得尽量舒适。 
  当天,移民们就带着必要的工具一齐到畜栏去,不到一个星期,房屋已经落成,只等房客搬进去了。这所房子盖在离兽棚大约二十英尺的地方,在那里照看羊群非常方便,现在畜栏里已经有八十多只羊了。他们还制造了一些家具: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条板凳、一只碗柜和一只箱子,又拿了一支枪、一些弹药和工具到畜栏里去。 
  陌生人直到现在还没有看见过自己的新居,他让居民们在那里工作,自己留在高地上,毫无疑问,他想把他的工作全部做完。由于他劳动的结果,整个的地面都已经翻松,只等到时播种了。 
  12月20日,畜栏里全部收拾好了。工程师告诉陌生人他无论什么时候搬都可以,陌生人答应说当天晚上就到那里去睡。 
  这天傍晚的时候,移民们集合在“花岗石宫”的餐厅里。这时候是八点钟,他们的伙伴就要和他们分别了。居民们怕由于他们在场,陌生人势必要向大家辞行,这样也许会引起他的难受,于是他们把陌生人单独留下来,都回到“花岗石宫”里面去了。 
  他们在大厅谈了几分钟,突然听见有人轻轻地敲门。陌生人立刻就进来了;他没有什么开场白,张嘴就说: 
  “诸位先生,在我离开你们以前,你们应该知道我的历史。我告诉你们吧。” 
  这几句简单的话使赛勒斯·史密斯和他的伙伴们深深感动。 
  工程师站起身来。 
  “我们并没有要求你,朋友,”他说;“你有权利保持缄默。” 
  “我应该谈出来。” 
  “那么,坐下吧。” 
  “不,我要站着。” 
  “你说吧,”史密斯说。 
  陌生人站在房角落一个光线微弱的地方,他没有戴帽子,两手交叉在胸前,摆好了这种姿势,然后,就好象逼迫着自己似的,开始用一种暗哑的嗓音讲起来,在讲的过程中,他的听众一次也没有打断他。以下就是他的故事: 
  “1854年12月20日,苏格兰贵族格里那凡爵士的游船邓肯号停泊在澳大利亚西海岸南纬37度的百奴衣角。游船上有格里那凡爵士和他的夫人、一个英国陆军少校、一个法国地理学家、一个女孩子和一个男孩子。这两个孩子是格兰特船长的儿女,一年前格兰特和他的水手们随着不列颠尼亚号一起失踪了。邓肯号的船长是约翰·孟格尔,船上一共有十五个水手。 
  “游船到澳大利亚海岸来的原因是这样的:六个月以前,邓肯号上的人在爱尔兰海捡到一个瓶子,里面装着一张纸条,纸上写着英文、德文和法文。大意说,不列颠尼亚号遇险以后,还有三个人活下来,那就是格兰特船长和他的个水手,这三个人流落在一个海岛上,纸条上注明着海岛的纬度,然而写着经度的地方却被海水侵蚀了,已经认不出来。 
  “这个纬度是南纬37度11分,虽然不知道经度,可是只要不管大陆或海洋,一直沿着37度线前进,最后一定能够找到格兰特船长和他的两个伙伴所在的地方的。英国海军部迟迟不去找他们,格里那凡爵士却决定要尽一切力量把船长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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